進門,葛媽還在看電視,看見女兒很是歡喜:“什么片子?好看嗎?肚子餓嗎?快去洗手,我給你燉了銀耳湯?!?p> 轉(zhuǎn)身走向廚房的葛媽突然止步,扭頭看著女兒的臉:“怎么了?”
她手在女兒臉上輕輕地?fù)崦骸斑@小臉怎么凍得這么紅?”葛瀟眼中本無淚,被媽媽的手一觸碰,眼淚就掉下來了,她索性趴在媽媽肩頭,抽抽嗒嗒地哭起來。
葛媽立刻聯(lián)想到自女兒開始談戀愛以來她最擔(dān)心的關(guān)于婚前同居的問題上,心里一慌眼淚也下來了:“祖宗,你這是要我的命啊,到底怎么了?”
葛爸聞聲都沒來及摘下鼻梁上架著的花鏡,快步從臥室出來,把女兒扶坐在沙發(fā)上,嗔怪妻子:“就喜歡大驚小怪,干什么呢?”
看懂了丈夫的眼神,葛媽忙忍住淚,手一直在女兒肩頭摩挲。聽到女兒說出分手的消息,夫妻二人同時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在說:嗨,這么點小事,嚇?biāo)牢覀兞恕?p> 等女兒情緒平靜下來,葛媽才問:“怎么就分手了?不是看電影去了嗎?又吵架了?”葛瀟就把事情原尾說了一遍,還讓葛媽看微信。
字斟句酌地看了微信后葛媽憤憤地說:“早分早好,這種朝三暮四的人,幸好他的尾巴現(xiàn)在露出來了,要是結(jié)婚以后再發(fā)現(xiàn),你就更糟糕!”
葛瀟贊同地狠狠點頭,想了想,又說:“那,我送給他一塊手表,他也送了我一塊,怎么處理呀?!卑职终f:“這個不重要,如果他提出歸還,就還給他,如果他不提出還,那表你也別戴了,爸爸再給你買一塊。至于咱送他的,咱不要了,要回來也沒人戴。處理這種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你要相信,最好的緣分一定在不遠(yuǎn)處等著你呢。”
葛瀟仰起臉,把后腦勺放在沙發(fā)背上,嘆氣說:“分手倒也無所謂,我恨他還沒分手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恨他不明明白白地提出分手,而要和別人玩曖昧!”
這一夜,注定會失眠。葛瀟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心情也愈發(fā)地?zé)┰辍K扛魩追昼娋腿タ匆幌率謾C,羅森再沒有發(fā)來一個字。于是,快十二點時,她毅然決然地刪除了微信和通訊錄里的他。
漆黑的夜里,葛瀟獨自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她想找人問路,就朝著不遠(yuǎn)處的燈光走去。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面花墻,白色、粉色的薔薇花密匝匝從墻頭垂下,淡淡地、獨特的花香撲鼻而來。
扭頭看身后,正對著花墻的是一家旅館,旅館門頭上有一塊不規(guī)則的木匾,上面有三個字,因為光線暗,看不清楚,她努力踮起腳尖看,眼前仿佛被迷霧阻擋還是看不清那是什么字。
她看見旅館里坐著一個女孩子,女孩子身邊臥著一只金毛狗。“請問,這是哪?這是什么旅館?”女孩子用好聽的普通話笑著說:“這是開封,我們的旅館名字叫時間廊。”
開封?我怎么到開封了?“時間廊”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正在凌亂的葛瀟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韼茁晿岉?,她很害怕,正欲跑向女孩子,這時一個男子走進店里:“你們!快跟我走!”女孩子叫上金毛狗,拉著葛瀟跟在男子身后就走。
看背影,男子的個頭很高,穿著軍裝,腰間好像還有槍?!八钦l呀,我們?yōu)槭裁匆犓??”葛瀟無助地問女孩子。“他叫李博浩,是我店的客人。”女孩子答。
葛瀟“嗯”了一聲繼續(xù)跟著跑,不由地自問,為什么要跟著一個住店的個人身后跑呢?猶疑間,又聽到一聲槍響,前面那個高高的身影晃了晃,栽倒在無邊的黑暗中,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博浩!
那聲“博浩”一出口,葛瀟就醒了,一身的汗,心臟似乎就要隨著那聲凄厲的呼喚跳出胸膛,她手捂著胸口,莫名地哀傷著,奇怪地想:李博浩是什么人??!我為什么要喊他的名字?
葛瀟走后,羅森與披肩發(fā)的女孩子發(fā)生了口角,兩個人僵立了十幾分鐘,最后言歸于好,一起在商場買了些零食。
資料很快傳到陳凱手機上,那個女孩子是羅森同院的護士,與羅森之間的關(guān)系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不是秘密。離開商場,羅森和女孩子回到羅家后就再也沒有下樓。
凌晨兩點,醫(yī)院和國土局陸續(xù)傳來消息,初步核查,兩單位賬目的銀行賬余額加上庫存現(xiàn)金都與銀行對賬單基本一致。
博浩與金局碰了個頭,決定立即與羅中原正面接觸,恰在此時,金局電話響了,指揮中心說羅中原主動投案了。
結(jié)束審訊回到房間已經(jīng)是凌晨五點。陳凱還處于興奮狀態(tài),非要和李博浩比做俯臥撐,做到78個時他就趴床上不動了,李博浩只比他多做一個,就笑著去洗澡了。
躺在床上,兩個人又說起剛才的審訊。羅中原挪用的200萬元公款,被他賭博揮霍了170多萬。問他帶走的20萬元現(xiàn)金下落,他說丟了。
辦案人員從羅中原身上只找到3千元,加上手機綁定銀行卡的余額加起來也才8千元,也就是說還有近19萬元現(xiàn)金沒有下落,無論怎么問,羅中原都說是丟了。
陳凱分析他可能抱有一絲僥幸,想給家人留點應(yīng)急的錢。李博浩同意這個說法,不過19摞百元大鈔目標(biāo)是比較大的,想藏得安全又隱秘,也不是太容易。根據(jù)目前監(jiān)控的情況,他沒有將錢存入銀行,只能是將錢藏在某處再設(shè)法通知某人藏錢地點。
至于往主管會計杜林杯子里下藥的事,羅中原一直不肯承認(rèn)。直到偵查員把從他家里搜到的中藥鍋和他藏在櫥柜下面的細(xì)辛粉末照片發(fā)來,他才嘆了口氣,在辦案人員的訊問下,他如實交代了。
“我迷上了賭博,開始是三五百的輸贏,后來嫌不過癮,輸贏逐漸從一晚上三五千,增加到三五萬,我挪用公款也是從五萬,到五十萬,最后是兩百萬,我一直堅信我可以翻本。
但是杜林財務(wù)經(jīng)驗比我豐富,他只要在,我挪用公款的事兒肯定會在我補上虧空前被發(fā)現(xiàn)。我曾經(jīng)聽人說起細(xì)辛少量可以讓人昏沉沉地,我沒想害死他,就想讓他不能正常工作。于是我就買了些細(xì)辛,開始一直是我在家里煮成藥湯帶到單位,乘他不注意倒進他泡好的茶杯里。
最后這一次他又請病假了,我就買了個小鋼磨,把細(xì)辛打成粉末,放進他茶葉桶里,但是細(xì)辛末是黃色的,放進茶葉里挺明顯的。我就買了新茶葉還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老一要調(diào)走,唉!”
怎么又走進審訊室了?羅中原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挪用的錢都輸牌桌上了,以我的經(jīng)濟條件肯定還不上了;我往杜林茶杯里放藥的事,我也承認(rèn)了,但我這屬于投案自首,是要被寬大的。
“時間廊”?一抬頭,博浩看見了掛在旅館門前的這三個字,自己怎么來這了?這不是羅中原在開封逗留時住的旅館嗎?一股幽香吸引了他的視線,在旅館對面有一面開滿鮮花的墻,花香撲鼻。
他推門想進旅館,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女人凄厲的呼喊:博浩!他忙回頭,什么也沒看見。那一聲喊,令博浩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睜眼,天已經(jīng)大亮,看表八點了。
羅中原到青城后,直到投案,期間并未與羅森及其家人有任何聯(lián)系和接觸,所以他們決定帶著羅中原先回虞城,這邊還由金局負(fù)責(zé),暫時不取消對羅森、葛瀟的監(jiān)視。
返程的車上,李博浩隨手用手機搜索了幾個字:開封-時間廊。立刻出現(xiàn)了旅館的預(yù)定電話和宣傳彩頁,他的目光被死死鎖定在一張圖片上,那面花墻后面的“時間廊”旅館,及旅館門頭的匾都和夢中的一模一樣,如果說這個地址出現(xiàn)在夢里是因為嫌疑人的口供里有的話,那么,怎么可能夢中出現(xiàn)的那些細(xì)節(jié)都和網(wǎng)頁圖片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