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才比我大幾歲呀,就叔叔,不行,您得再陪我喝一點兒?!敝熘橛职鸦艟置媲暗娜齻€小酒杯倒?jié)M,自己則捧起分酒器,俏皮地說:“我先喝為敬啊?!?p> “嗯,行!這個朱珠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霍局開懷大笑,把三杯酒喝了。他的目光落在低著頭葛瀟身上,看著博浩說:“我對小葛是很嚴厲的,想必她在你面前告過狀吧?響鼓必須重錘敲,對不對啊,小葛?”
財務科長忙打圓場:“嗨,我也經(jīng)常挨吵,不過,霍局是該吵的時候吵,該提拔的時候提拔,干財務的,多挨吵有好處?!被艟譂M意地看著財務科長笑,酒精作用下他的目光像章魚的腳,吸盤在財務科長的胸部盤踞不動。
博浩不等瘦男人倒酒,就先起身把葛瀟的三小杯酒倒進自己的分酒器里,抓起酒瓶往霍局分酒器里倒了與自己同等的酒:“我從不讓她喝酒,所以,霍局咱們喝。”他目光之堅定語氣之不容置疑,讓經(jīng)久江湖的霍局有種壓迫感,見博浩先干了,他也就不再說什么,干笑著把酒喝了。
然后,讓瘦男人往自己的分酒器里倒了大半杯,端著走到博浩身邊:“聽說了你的英勇事跡,破案高手,在虞城勇救戰(zhàn)友負傷被省廳借調(diào)過來了,這將來在省廳一定會大展宏圖,我就喜歡交你這樣的朋友,以后我這個老家伙還需要你多多關(guān)照啊。”
博浩感覺到葛瀟仰著臉瞪著大眼珠子在吃驚地看自己,他沒有看她,笑著對霍局說:“霍局既然知道我受過傷,也該知道醫(yī)生是不許我喝酒的?!被艟盅鹧b不解:“這都快兩年了,還不能開戒嗎?”博浩笑著把自己的分酒器:“少了個‘人體血庫’,局長就照顧我一下?!彼_定,霍局這樣的人,應該已經(jīng)把自己的族譜都打聽清楚了,所以毫不避諱地說。
霍局連連點頭,用力與博浩碰了一下分酒器,兩人同時把酒一口喝干。剛坐下,腳被輕輕踢了一下,葛瀟示意他看手機,她給博浩發(fā)了一條微信“江科長的親戚占用耕地開了一家農(nóng)家莊園,如果知道是她請客,我絕對不會來?!辈┖撇粍勇暽匕咽謾C放進口袋里,余光看見朱珠一直在盯著自己。
開席沒多久,博浩就看出來了,葛瀟的科長與霍局私交甚好,今天的飯是江科長有求于霍局,而那4個人,都是江科長的老鄉(xiāng)。霍局最后與江科長喝酒,他的手在江科長肩膀上來回撫摸,笑著向在座的介紹:“江科長是教育局出名的大美女,學舞蹈的,身材也是一級棒??!”江科長媚笑著謙虛:“老了,老了,奔五的人了,我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了?!彼哪菐讉€老鄉(xiāng)立刻諂媚的說“不老不老,依然很漂亮?!?p> “怎么樣,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說吧,怎么喝。”霍局色瞇瞇的盯著江科長的臉,看得葛瀟很擔心他會直接親上去。江科長往分酒器里倒?jié)M酒:“我是上行下效,霍局,您看這樣過關(guān)不?”霍局笑著把自己的分酒器往江科長手里一塞:“我聽你的,你按照咱倆的感情深淺,倒吧。”江科長嬌笑著,把分酒器里的酒倒到溢出,在一片掌聲里,博浩看見葛瀟做了個嫌惡的小表情,而霍局興奮的將酒幾口喝干,他的確能喝,但是,酒畢竟不是水啊。
江科長笑著端起自己的分酒器要喝,霍局劈手搶過去,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將自己喝過的那一邊湊在江科長的唇邊。江科長愣了,看著分酒器,訕笑著,沒有立即喝,而是連聲說著“謝謝,謝謝?!蓖低祵⒎志破鬓D(zhuǎn)了個方向,然后幾口喝下。
酒一下肚,緋紅立刻飛上了江科長的雙頰,令原本就美麗的臉龐愈發(fā)憑添了嬌媚,看得霍局眼中都滴得出哈喇子。
等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博浩就提出了告辭,說是廳里有案件,需要回去?;艟终f:“你是大神探,我不敢耽誤你的工作,不過得把小葛留下?!?p> 博浩目光一凜,笑著問說:“霍局真會開玩笑!”盡管不到半個小時就喝下了半斤多白酒,博浩的這一眼,還是讓霍局后背一陣寒涼,他不由坐正身體,略顯尷尬的笑著對其他人說:“好,那么我們就不耽誤小兩口去享受二人世界了,哈哈哈?!?p> “葛瀟,等等我!”朱珠猛然站起身,然后又彎下腰在霍局耳邊低語,霍局的表情先是不悅,財務科長也幫著說了幾句,他才笑著說:“行,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去忙吧,讓我們這些老家伙們在這繼續(xù)喝。呵呵,江科長,委屈你了啊,陪著我也變成老家伙了。”
“我喝酒了,你開車吧。”博浩把車鑰匙遞給葛瀟,葛瀟忙擺手:“不行,我車技本來就不好,又是第一次開你的車,咱們還是安全第一吧?!?p> 一旁的朱珠陰陽怪氣地:“我才不坐她開的車呢,我想平安過年?!辈┖坡犃诵χ惺纸熊?,朱珠推葛瀟坐副駕駛,說不想和她坐在一起。聽她這會兒說話舌頭都直了,博浩懶得廢話,直接把她推進車后排,對葛瀟說:“知道她家嗎?”葛瀟點頭。“坐上走?!辈┖铺娓馂t關(guān)上車門。
沉默了幾分鐘后,朱珠開始沖身邊的葛瀟發(fā)飆了:“你說你這個人怎么那么差勁,明明你們在談戀愛,還假惺惺地把他介紹給我,你玩我呢?”
從撮合他們的那一天開始,這件事情就像一根落進水杯里的頭發(fā),令葛瀟心塞不已。朱珠無論外貌氣質(zhì)都在自己之上,那時的自己是腦子注水了嗎?怎么敢博浩往她手里送啊。
盡管后來知道博浩與朱珠并未交往,懊惱也時不時會襲擾心頭。于是,她選擇了沉默。“怎么不說話啊,知道自己有多虛偽了吧?”得理不饒人的朱珠繼續(xù)譏諷道。
博浩心里暗笑,葛瀟當初的做法也令他很生氣,只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罷了,他很愿意葛瀟面對這個教訓。
葛瀟有點窘,如果博浩不在車上,她肯定會鬼扯幾句替自己找下臺階,但是現(xiàn)在她擔心言多有失,所以還是閉嘴的好。
早知道你這么綠茶婊,我就該讓你知道玩火自焚的下場!”說著,用手指頭猛戳李博浩的左肩膀:“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為什么!”博浩似乎看見司機嘴角有一抹笑,于是把身體往車門靠。
“適可而止吧,再鬧就沒意思了。是你主動刪掉他微信的,你才堅持多久,我堅持快三年了?!备馂t終于按捺不住,把朱珠的手拉回來,不許她碰博浩。
朱珠反唇相譏:“在我這兒,能超過三天不主動說話就刪掉了,我留了他兩個月,給足面子了?!鄙平馊艘獾乃緳C終于發(fā)話了:“到了?!?p> 天吶,朱珠家終于到了。葛瀟忙下車,見朱珠這會子酒勁發(fā)作,四肢不受大腦支配了,就扶著她下車。博浩也下車付錢,讓車先走了。
葛瀟不解地看他,博浩說:“咱們把她送到樓下吧?!敝熘樗﹂_葛瀟,挽著博浩的胳膊,涎著臉對葛瀟說:“借我用用?!?p> 晚會開始前,朱珠就知道被財務人員傳為天人的李博浩也會來;還知道他為救戰(zhàn)友負傷的消息,那時候她已經(jīng)后悔自己當初的沒耐心,如果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也許會讓李博浩愛上自己,但是,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擦肩的機會了。
走進小區(qū)沒多久,朱珠突然主動和一對母女打招呼:“阿姨,你們散步呢?”那位母親說:“憋廚房里炸了一天的東西,我們出來透透氣,你男朋友啊,小伙子長得真精神!”博浩忙看葛瀟,看見了一張鐵青的臉。
“沒看出來,您還是護花使者呢!”送朱珠回家后,葛瀟刺兒他。見葛瀟走在路中間,博浩拉她往路邊走:“朱珠是一個外表驕傲,內(nèi)心軟弱的女孩子,她今天主動要和我們一起離開,說明她知道你們霍局的德行,也證明她是一個自愛的人,我們當然要幫她脫困?!?p> 葛瀟甩開他的手:“別讓那個阿姨碰見,該質(zhì)疑你的人品了?!闭f完看著博浩,博浩的窘態(tài)讓她忍不住笑了。
離開小區(qū)后,兩人沿著人行道慢慢地走著:“你今天為什么去吃這個飯?你不是愛熱鬧的人啊?!泵魈炀褪悄耆?,街頭的人出奇得少。
“本來不想去的,后來你們李局找了我們廳長?!本凭尣┖频拇竽X轉(zhuǎn)得有點慢,他說了實話。葛瀟聽了心里不悅,心想你就不能說珍惜這個可以見到我的機會?身體不由往博浩身邊靠近了點,聞得見他口中呼出的酒氣:“你受傷是怎么回事?”“執(zhí)行任務受傷了?!?p> 博浩看她,葛瀟眼中滿是關(guān)切:“嚴重嗎?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薄扒谐艘粋€脾臟。”博浩的手在傷口位置輕捂了一下,笑:“現(xiàn)在不疼了?!?p> “原來,當警察真的這么危險啊,我只以為只有電視里的警察才會有危險呢。你救的那個人,一定特別感激你吧?”葛瀟沒聽見回答,扭頭看,博浩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你怎么了?”她跑回去,蹲在博浩面前,這么冷的夜晚,他額頭居然有汗。
博浩深深呼出一口氣,聲音有點沙?。骸翱赡芎染屏?,胃有點難受?!备馂t想幫他揉揉胃,手被博浩抓?。骸皼]關(guān)系,一會兒就好了?!?p> 葛瀟自責地說:“都怪我,不會開你的車,你這么難受,咱們趕緊打車回去吧。”博浩同意了。
博浩拒絕葛瀟先送自己回家的提議,堅持把她送到家,他也跟著下了車。葛瀟說:“你胃不舒服,還不快點回家去。”博浩說有點反胃,想走一走。
“快上樓去吧,別讓父母擔心?!辈┖拼叽偎!澳愦_定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嗎?”葛瀟問,博浩笑著擺了擺手。
回家后,父母已經(jīng)睡下了,媽媽說廚房里有甜湯,你喝嗎?葛瀟說吃得太飽,不喝了。就快速跑到陽臺上,想再看看博浩,小區(qū)路上沒有他的身影,卻看見有個人坐在樓下的花壇邊,一動也沒有動。
博浩覺得胃部的絞痛在加劇,疼痛令他雙腿發(fā)軟,就在花壇邊坐了一會兒,疼痛卻絲毫沒有減輕,只好起身艱難地向家的方向挪步。
“李博浩!”葛瀟在身后叫他,博浩一身的汗,無力地說:“怎么又出來?”“我不放心?!?p> “你真胡鬧,現(xiàn)在都快十二點了,走,我送你回家?!彼逼鹧?,突然覺得一股腥甜的東西沖口而出,他以為是自己出酒了,忙用手去捂,卻聽見葛瀟驚叫著:“你,你吐血了!”
當聽說這個病人是因為喝酒導致胃出血時,漂亮的女大夫白了葛瀟一眼,抓住博浩的手臂看看上面的傷疤,又解開博浩的襯衣,用手輕輕觸摸著脾切除和撕裂傷的縫合傷疤說:“嗯,夠能折騰的啊,你還能再多點傷嗎?就這還酗酒?你是干什么工作的,長得這么帥,演員嗎?”護士們捂嘴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