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今世似歌(4)兄弟關(guān)系破冰
“鳳逸,鳳逸,你那個草藥挺管用的。狄爺爺用了之后好多了,你再給我點唄?!?p> 一個白凈少年在易如歌和鳳逸住的草屋外大聲嚷嚷,頓時把腦子里在盤算如何配置草藥,才能最大程度發(fā)揮藥效的易如歌,她的思路拉回了現(xiàn)實。
看著眼前笑起來嘴角邊帶著甜甜酒窩的羽逸軒,她真難以想象,這是初見時那個一舉一動都惹人討厭的少年。
經(jīng)過鳳逸多天的調(diào)理,瘟疫村中的人們都恢復(fù)了些生機。鳳逸的速度還是那么快。易如歌看著他有如神助一般地解決了這瘟疫村里所有的問題源頭,剩下的不過是等待。
時間會平復(fù)父母親失去孩子的痛,孩子失去父母的痛。時間會讓新的孩子誕生。
花草樹木,鳥獸山川都會伴隨著村子里孩子的新生,而跟著重新煥發(fā)生機,
看著多日來日夜不停地忙碌不堪的鳳逸,她由衷地為這個男人感到佩服,她這么多天跟著他在村子里行醫(yī)。
看到這些人的慘狀,她很同情。可是聽到他們字里行間對鳳逸的辱罵,她又忍不住上前跟人理論。
“你干什么,為什么要這么說鳳逸?!?p> “他脾氣暴躁,沖動易怒,還是鳳華那白眼狼生的小白眼狼?!?p> “對啊。咱們瘟疫村的人,誰家男人不是提著腦袋給鳳華打仗。結(jié)果呢?他自己猜忌羽大將軍,害死了咱們這么多的男人。還下令把當時跟隨羽大將軍出征的家眷盡數(shù)趕出周國,要不咱們也不至于來到這不把咱們當人看的齊國?!?p> 人的記憶會發(fā)生偏差,尤其是在一個族群里。瘟疫村的人,有些的確是被當年鳳華一怒之下趕出來的。但大部分的人,都是貪圖白學許諾的好處,自己拖兒帶女主動來的。
只是誰都不愿承認自己丑惡的一面,只想把所有的丑惡都轉(zhuǎn)嫁到別人身上。
坊間傳聞,不學無術(shù),喜怒無常而且還是鳳華兒子的鳳逸,就是他們口中邪惡代表的最好替罪羊
鳳逸每次都會把她拉回來,不讓她和那群人計較。他眼底的那一抹不在意,卻讓易如歌心里著實一痛。
鳳逸,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挫折,才能面不改色地聽著這些別人對他的侮辱。好像這些事情對他而言,不過是吃飯喝水一樣的普通事。
他每天累死累活地為整個瘟疫村服務(wù),卻必須聽著對方對他毫不保留地指責和辱罵。
他并沒有做錯任何東西,卻必須為自己父皇所犯下的錯誤負責。
他卻不心疼自己,像是裝滿了發(fā)條的鬧鐘,拼了命地在救人。
何必呢?鳳逸,你這么做,和那個拼命撿回大海沖來海岸,擱淺魚的孩子,有什么區(qū)別。不過是累垮了自己,讓易如歌每每看到,都覺得心如刀割。
晚上,會在睡覺前,給他唱那首“蟲兒飛”歌。讓他能在噩夢纏身時,得片刻放松。
不過都說一萬件壞事里面會有一件好事。那個總是陰陽怪氣的羽逸軒,倒是會替鳳逸辯解幾句。
“鳳逸也很無辜,他選擇不了自己的父親。不然,他應(yīng)該也不會想要那種偏心眼到心幾乎長歪了,又對兒子,岳父和大舅哥一家都犯下滔天大罪的,那種豬狗不如的爹。”羽逸軒一邊正眼都不給鳳逸,一邊又給他遞藥箱,還說鳳逸壞話的大塊頭毫不留情地懟回去。
“爹爹,逸軒哥哥,大哥哥,大姐姐,你們看我畫的鳳逸,像不像?!币兹绺杩粗粋€活潑潑的小娃娃,拿著一張鳳逸給他買的紙張,沖過來像獻寶一樣給他們?nèi)丝此犇赣H說過的鳳逸形象畫的畫像。
易如歌頓時覺得一個頭比兩個大。這畫中蓬頭攣耳,齞唇歷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的男子,再看看豐神如玉,比青松還挺拔,比夏日熾陽還耀眼的鳳逸,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好笑。
這些人就算是沒見過鳳逸本人,也不該畫成這個夜叉樣子吧。
沒等她先開口,羽逸軒已經(jīng)怒了。他三兩下把那畫像撕個粉碎。
那小娃娃頓時哇哇大哭,他爹心疼地把他攬入懷中邊安慰邊道:“你瘋了。干嘛跟一個小孩子計較?!?p> 羽逸軒冷笑了兩聲才道:“要不是看他是個小孩子。我就不是撕了這幅畫,而是撕了他這張嘴。
什么鳳逸是個丑八怪。你會不會畫。鳳逸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他的容貌,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莞爾一笑,連天邊的大雁都會掉下來?!?p> 可能是在父親懷里,那小娃娃覺得安全。有可能是羽逸軒這副回憶中帶著絲絲思念,偏偏又夾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仇怨,讓這小娃娃也驚呆了。
他止住了哭聲,大聲對羽逸軒道:““胡說,逸軒哥哥一定是讀書讀得糊涂了。世上哪有這樣的美男子。除非是先魏昭帝,或者是這個小姐姐?!?p> 那人指了指站在一旁裝鴕鳥的易如歌,她很是無奈地拉了下鳳逸。他才是這件事的中心,怎么能置身事外,毫不關(guān)心,甚至有些看戲的感覺。
鳳逸把她護在后面,她覺得安心之余,看到鳳逸眉梢眼角隱隱跳動著喜悅的光芒。
“你才胡說?!庇鹨蒈幣?,他篡緊了雙拳站了起來,這些日子的好吃好喝,讓他恢復(fù)了些許將門虎子的氣勢,頓時讓那大塊頭有些膽怯。
但想到自己兒子就在身后,他還是壯著膽子明知故問道:“你,你想怎么樣?!?p> “怎么,想打架,打就打。我告訴你,老子是很討厭鳳逸,也經(jīng)常說他的壞話,但這都是老子自己一個人才能說的,你不能說,你全家都不能說。”
羽逸軒被鳳逸打獵來的野雞,催得身高向上竄了一大截。連性格也恢復(fù)了些十五歲少年,應(yīng)該有的熱血沖動。
他毫不猶豫地一拳揮過去。這一拳,打腫了那大塊頭的臉,也似乎打碎了鳳逸和他之間長久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