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映太慶影視基地前,一間西式茶餐廳里。
松下暢跟物部平次坐在靠近街道的位置正在等一位即將到來的熟人。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一位戴著毛絨鴨舌帽的小個子女生在街上朝靠窗坐著的物部平次伸手打了個招呼后,便推門而入走了過來。
“好長時間沒找我了,今天怎么想到……”
開口講話的女生叫小久洋子,職業(yè)是一名化妝師。
她的另一重身份是物部平次的情人,不過屬于只停留在下半身為伴的那類。
當她看到物部平次的第一眼時,內(nèi)心是充滿欣喜的,然而走進些才發(fā)現(xiàn)舊情人的對面還坐著一個陌生面孔的家伙,于是脫口而出的話說到一半,就不自覺止住了。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松下暢先生。”物部平次見狀,趕緊起身給小久洋子做介紹。
“你好,我叫松下暢。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彼上聲澄⑿χ斐鍪秩ノ眨欢鴮γ娴男【醚笞拥哪槄s突然一下子紅透了。
“物部平次,你,你把我當什么了?歌舞伎町的公主嗎?”小久洋子的語氣充滿了埋怨。
“不,不是的。你誤會了洋子,我們在工作,今天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物部平次知道小久洋子理解出現(xiàn)了偏差,當然這主要也怪他在電話里沒把話說清楚。
“哦,是這樣嗎?害,我還以為你想……”小久洋子松了口氣,不過說話時眼神不自覺地往松下暢的臉上看,得知這個結果后其中似乎又夾雜了幾分失落。
“服務員,這桌再來一杯卡布奇諾?!蔽锊科酱紊焓质疽饬艘幌?,小久洋子便應聲坐到了他的身邊。
“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小久洋子開口問道。
“你跟她說吧,松下君?!蔽锊科酱窝凵袷疽鈱γ孀乃上聲?,畢竟這個計劃是他想的。
“好吧。是這樣的洋子小姐,我們現(xiàn)在正在辦一個案子,一個你也應該有聽說過的綁架案?!?p> “是今川集團的那個?”小久洋子插嘴道。
“沒錯。因為案件需要,所以我們需要你幫忙物色一個演員,然后把他化妝成盜夢宗師山本一郎的模樣?!彼上聲硨τ耙暼Φ氖虏惶私?。
他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一種具有變色龍功能的特形演員。
然而實際上,并不存在這樣的職業(yè)。
在聽了物部平次的簡單科普之后,才大致改變了想法。
從找一個這樣百變的特形演員到尋一個專業(yè)的化妝師,然后再找一個外貌相近的普通演員化妝成師父山本一郎的模樣。
“山本一郎?我了解了?!毙【醚笞诱f完低頭陷入了沉思。
這時,剛才點的卡布奇諾也上來了,于是她雙手抱起來送到嘴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幫你們做這件事我有什么好處?”小久洋子冷不丁地問了這么一句。
“額,我們會按照你的標準付給你相應的薪水,一分不會少。對嗎,平次?”松下暢不太清楚這位洋子小姐跟物部平次的關系到底熟絡到了哪種程度,但心想應該沒有人會不愛錢吧。
“對對對,洋子,你之前給別人化妝一次什么價,我付雙倍給你?!蔽锊科酱芜B忙接過松下暢拋出的話接下去補充道。
“雙倍?”小久洋子挑著眉毛反問了一句。
“不夠的話,三倍也沒問題?!蔽锊科酱维F(xiàn)在關注的點并不在這,上頭交代的任務迫在眉睫,化妝一次多少錢再怎么昂貴也比不上辦成案子后所直接影響的仕途。
“錢的話,我倒不是很在意你具體能給多少。對了平次,你的這位朋友松下暢先生現(xiàn)在還單身嗎?”小久洋子顯然是對初次見面的松下暢來了興趣,不過也只存在于淺嘗輒止的那個層面。
“什么意思?”物部平次盯著身邊的小久洋子發(fā)呆,目光大概駐足了不到三十秒,他就一下子明白了洋子小姐話里的意思。
“這我倒是不大了解,松下君,你結婚了么?”物部平次說著轉頭看向對面的松下暢。
“當然沒有,準確的說還單身?!彼上聲硨嵲拰嵳f,不過他不太清楚話題怎么莫名其妙地轉移到了自己的婚姻問題上。
“那這件事成了之后,我能邀請你一起吃個飯么?”得到這個消息后,小久洋子的眉眼間藏不住喜悅,說罷雙手緊忙端起咖啡杯試圖加以掩飾。
“吃飯?當然可以,這件事你幫我們辦成了,應當是我們請你吃飯才對?!彼上聲巢⒉磺宄笞有〗憧谥械某燥埖膬?nèi)涵深意,還直愣愣地說著客套話。
“不聊這個了,如果洋子你沒問題的話,那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符合條件的演員吧?!蔽锊科酱蔚哪樕嫌行┎淮笥淇?,雖然他跟小久洋子也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可凡是有關這方事宜的,被人分享者總有種喪失主權的意味。
不過,好在跟物部平次保持這樣關系的洋子小姐遠不止一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樣一想,物部平次的眉頭終又輕松了許多。
三人陸續(xù)走出茶餐廳上了車,目的地開往影視基地的東大門,那里扎堆聚集著為求一夜成名的群眾演員。
小久洋子打算在那里挑一個身高體型與盜夢宗師山本一郎相近的演員,這樣在化妝完成后,不至于在初見的既視感上露餡。
時間很快來到中午,東映太慶影視基地的東大門外駐足著密密麻麻的群眾演員,正扎堆聚集在路邊吃著盒飯,看到從車上走下的松下暢三人,眼神中藏不住的饑渴難耐。
此刻的畫面,仿佛是三只扒了皮的羊羔毫無防備地走入了狼群深處。
“導演,是來選演員的嗎?你看我怎么樣,我參演過三十多部大作,經(jīng)驗相當豐富?!?p> “導演看看我吧,我價格便宜。”
“導演,我管飯就成,只求能給個露臉的機會?!?p> 松下暢看著不斷朝自己涌來的群眾演員們,心中泛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盡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2077年,可社會很多方面并沒有發(fā)生實際改變。
至少,眼前的這些人還在為生計做著掙扎。
“不用了謝謝,我不是導演。”松下暢微笑著拒絕了他們,目光在更遠的人群中搜索著某個看起來更接近師父山本一郎的家伙。
就在這時,門畔電線桿下側臥著一個中年男子,灰頭土臉地吃著手里的紫菜包飯,與其他迫切尋求工作機會的人不同,混在眾人中的他更像是一個乞丐,而不是一個演員。
松下暢莫名被他吸引了,身子不自覺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你好,請問你也是這里的群眾演員嗎?”松下暢走到這個家伙的面前蹲下了身子開口問道。
邋遢的中年男抬頭看了一眼是誰在跟自己說話后,一把將手里不剩多少的飯團一股腦塞進了嘴里,點了點頭。
“我想請你飾演一個角色,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彼上聲痴f著從口袋里掏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中年男有氣無力地說了聲謝謝后捏在手上,點著后深吸了一口,整個人忽然像是旱地終遇大雨一般,雙眼重新煥發(fā)了活力。
“當然,當然有時間?!?p> “那好。我叫松下暢,初次見面,還不知道先生你怎么稱呼?!?p> “我嗎?就叫我五郎好了?!?p> 說罷,這個叫五郎的中年男一手扶著電線桿艱難地從地上一點點站了起來,直到他徹底站直了身子,松下暢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家伙竟然只有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