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接到學校的電話,十萬火急趕過來。
看著燒焦的尸體,還不能確認那是否是自己的兒子。最終的DNA鑒定還要等第二天出來。
這是無比煎熬的一天,頭腦里一片混沌,他還沒有準備好這種打擊。
妻子不斷打來電話詢問,沈恙只是安慰說,警察還在找,現在只是失蹤。
沒有把尸體的事情告訴妻子,也沒有讓妻子過來,等有了結果再說吧,他先要做好準備,然后才能幫妻子做好準備。
漫無目的游走在校園里,看著兒子每天目睹的一切,想象著兒子可能經受的遭遇,“攜帶者”的命運是坎坷的,他恨自己沒有能力阻擋這一切。
自己太無能了。
歷史上的確有一些攜帶者死亡的記錄,但這種死亡并不突出,和正常人類死亡比例沒有明顯差別。
沈恙研究過這些,也沒發(fā)現針對“攜帶者”暗殺之類的事情,但“植入者”卻是一種保護的存在,或更確切的說,是對珠子的保護。
他覺得不久就會有“植入者”出現,是不是沈定坤,就不清楚了。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五日,結果出來了,警方確定死者就是沈皮。
“節(jié)哀順變,尸體并沒有呈現掙扎的姿勢,您兒子應該走得并不痛苦!”警察安慰沈恙,輕輕拍打他的肩膀。
沈恙一把推開警察的手,大聲咆哮:“你這是什么話!被活活燒死,怎么能說沒有痛苦?”
“我們也覺得奇怪,但的確沒發(fā)現掙扎的痕跡。我們還需要對尸體做進一步調查,明天您可以將尸體帶走火化!”
警察的職業(yè)性讓他并沒有表現出太多同情,說完就抬著尸體走了。
沒有痛苦,怎么會沒有痛苦,難道兒子你是把這當成一種解脫,受夠了世間的冷落,輕松地離開了嗎?
沈恙一個人呆呆地斜靠著墻,回想起自己對兒子嚴苛的管教,這種管教對兒子一定是雪上加霜,為什么不對兒子好一點呢,反而還要這么冷酷。
沈恙不斷捶打自己,大聲哭出聲來,癱坐在地上。
……
又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沈恙回頭一看,是沈定坤。
“你還是來了!”沈恙一陣冷笑。
“火化前,我想看看尸體,需要家長的陪同,警察才允許看!”
“看什么看,你還沒看夠嗎,就是你們這些植入者為了虛偽的傳承把我們都逼成這樣,為了一個破珠子……”
沈定坤連忙上前捂住沈恙的嘴,“不要讓外人知道太多,這都是我們家族的秘密!”
沈恙又一把扯開沈定坤,重重將他推倒,“我就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們這骯臟的勾當,你們有什么權利決定別人的人生?”
兩人扭打在一塊,沈定坤顯然練過,身手頗為敏捷,很快將沈恙壓倒在地上,低聲說,“你兒子不一定死了!”
“你說什么?”
“你兒子不一定死了,不過我需要確認!”
“你憑什么這么說?”
“我說了,我需要確認!”
沈恙才變得冷靜些,他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他痛恨“植入者”,但他們似乎并沒有說過謊。
過來之前,沈定坤去過荒山,并沒有發(fā)現遺落的珠子。珠子雖然只有米粒大小,但并不會遺漏。
“植入者”對珠子有很強的感應,遠遠就能感應到珠子的存在。這種感應能力并不是天生的,也是一點點訓練出來的。
“植入者”需要經過殘酷的訓練,訓練的方法和工具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
“攜帶者”并不知道這些,他們只見過那個裝銀質刀具的黑匣子。
正因為“植入者”獲得了這種異于常人的能力,他們才堅信這種傳承并不是虛無縹緲的,他們比“攜帶者”有更篤定的信念。
但現在沈定坤只能感知到珠子的大致范圍,并不像以前能清晰感知到具體位置在哪個人身上。
這正是讓他奇怪的地方,所以才去了荒山,又走遍了整個校園,依然沒發(fā)現珠子的下落。
又過了一天,沈恙和沈定坤將沈皮的尸體領走,警察要求他們必須先火化然后再安排后事。
畢竟尸體已燒焦,沒有人形,不適合再讓更多人看到。
沈定坤確定了尸體上沒有珠子。
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了,珠子離開活人七天后就會損失殆盡。在歷代“植入者”嘔心瀝血的保護下,九顆珠子從未出現任何損失,不能在自己手上損失一顆。
如果真那樣,自己只有以死謝罪。
同時也只有“植入者”才能將珠子從“攜帶者”身上取出,普通人別說取出了,連找都找不到,即便是用現代儀器也無法找到。
這就怪了,既然無法找到,為什么沈皮的尸體上卻沒有。要么是警察搞錯了,要么是有其他“植入者”出現。
事關人命,警察搞錯的可能性很?。簧蚱な亲约嚎粗L大的,他隸屬于自己的職責范圍,其他“植入者”是不該越權的,但這種可能性也無法排除。
正在思考,沈恙一把抓住沈定坤的衣領,“你不是說我兒子可能沒有死嗎?這都成骨灰了,你還要怎么說?”
沈定坤給的一絲希望,又沒了,沈恙再也忍受不了。悲痛與憤恨交織在一起,臉上的肌肉線條把眼睛都拉變了形。
沈定坤又快速捋了一下思路,他還無法搞清事情的真相,是否有其他“植入者”越權,但最讓他困惑的還是為什么自己無法清晰感知到這顆珠子,只能模糊感知到它就在方圓范圍呢。
他需要時間,但顯然沈恙并不想給他時間。他想馬上走開,必須在珠子損失前,搞清楚。
沈恙見沈定坤要離開,又死死抓住,沈定坤將沈恙撂倒在地。
在場的還有沈恙的哥哥沈疾,和沈疾的兒子沈平,他們三人都是“攜帶者”,對這份命運有同樣的感受。
三人迅速站到一起,惡狠狠地看著沈定坤。
“難道你們要挑起‘攜帶者’與‘植入者’的爭端嗎?你們就不對沈皮的死感到意外嗎?警察辦完了他們的事,但我們家族還沒有辦完我們的事,我們要對沈皮的死搞清楚,給我四天時間,就四天,我會給你們解釋清楚的!”
沈定坤之所以要四天時間,沈皮已經死了三天,如果珠子還在也只有四天時間了,自己的命也只剩下四天了,不但你們要個交代,我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三人才稍微平息下來,“那就給你最后四天!”
……
四天后,沈定坤已經調查清楚,并沒有其他“植入者”越權,珠子離開沈皮身體已滿七天,他對珠子的感知并沒有消失。
這只有一種可能,珠子依然在沈皮身上,沈皮并沒有死。
但這尸體又怎么解釋?
如果沒死,沈皮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