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府,紅云區(qū),堯舜醫(yī)院。
紅云區(qū)是悠然府面積最小的行政區(qū)域劃分,位于悠然府中心略靠近海邊,主要是行政機關(guān)、綜合醫(yī)院與大型企業(yè)所在地。
沈皮一大早陪著彭爺爺和彭丫來到醫(yī)院,給彭丫的右腿做保養(yǎng)。
所謂保養(yǎng)就是定期清除腿上的死肉,并對鐵腿進行除銹加漆等操作。
堯舜醫(yī)院是市里唯一一所還保留鐵肢保養(yǎng)治療的醫(yī)院,但隨著鐵獸年代的遠去,這樣的病人也越來越少。
科室入不敷出,收費自然高昂。
繳費時,在沈皮的一再要求下,彭爺爺才同意讓他支付。
“爺爺,我掙的錢就是這個家的錢,如果你承認我是家里一員,以后就不要爭論了?!?p> 彭爺爺只是抿著嘴勉強笑笑。
彭丫的鐵腿下面是有腳指頭的,只是為了看起來更像個腿,根本就不能動,所以之前也就沒有保養(yǎng)腳指。
腳指基本已經(jīng)銹到一塊。
這次沈皮也要求把腳指保養(yǎng)了,醫(yī)生當然是欣然同意。
費用自然也高了不少。
保養(yǎng)完畢,彭定山帶著彭丫回家了。
沈皮來到隔壁虎符醫(yī)院,這里是軍隊警察等各種武裝力量的專屬醫(yī)院,擅長搶傷、炸傷等疑難手術(shù)。
韓正明當時就是被沈皮送到這里。
虎符醫(yī)院建設(shè)得也有些軍隊味道,醫(yī)院大門口就是一個大大的虎頭。
看到醫(yī)院門口被自己踩碎的地面已完好如初。
韓正明傷勢已愈,明日就可出院,憋在病房里,很是無聊。
看到沈皮來了,立馬精神不少。
首先感謝了沈皮,那么危急的情況下趕來搭救自己。
“你從天而降落到醫(yī)院的視頻,網(wǎng)上已經(jīng)傳瘋了,都說是超人降世!”
沈皮微微一笑。
韓正明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
“給你看個視頻,你應(yīng)該沒見過!”
打開視頻,沈皮看到一只雙頭蝙蝠進出的視頻經(jīng)過。
“這是技術(shù)科內(nèi)安裝的攝像頭拍下的視頻,你見過這只蝙蝠嗎?”
兩人開始討論起這個視頻。
韓正明的關(guān)注點在雙頭蝙蝠上,長著兩個腦袋,還兩只注射器。蝙蝠本就丑陋嚇人,再加上瘆人的針頭,不禁有些冒雞皮疙瘩。
倒是這穿墻來去的動作吸引了沈皮。
如果真碰到這穿墻的鐵獸還真不好抓,雖說可以一拳打破墻壁,但肯定會增加無謂的損失。
“如果有類似案件,請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想跟蹤下這只蝙蝠!”
“蝙蝠到處飛,你怎么跟蹤,難道你會飛?”
韓正明已經(jīng)充分領(lǐng)教過這少年的厲害,即便他說自己能飛,自己也能接受,況且自己昏迷中還感覺到自己在飛。
“飛倒不會,我自有辦法!”
回到家,看到彭丫正在把玩自己嶄新的小鐵腿。
“丫,過來!”
讓彭丫坐到凳子上,把小腿抬起,調(diào)動小皮蛋在鐵肉邊緣游蕩。
“丫,如果有不舒服的感覺,隨時和哥哥說!”
“嗯嗯!”
看著細胞的細絲越長越長,逐漸分叉,錯綜復(fù)雜地穿長在鐵腿里,就像樹根快速地伸進土壤。
“哥哥,癢癢!”
“哪里癢癢?”
彭丫敲敲鐵腿,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按說鐵腿是沒有知覺的,癢癢說明正在發(fā)生好的變化。
一分一秒過去了,彭爺爺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瞅著彭丫的腿。
這腿雖然并不影響走路,但畢竟是條假腿,看著可愛的小孫女,還是心疼。
自己那代人造的孽,不想落到小孫女的身上,每每想到,心中酸楚,老淚縱橫。
細胞不僅從鐵腿內(nèi)部生長,也覆蓋著鐵腿表層開始擴展。
看著彭丫鐵腿的顏色慢慢變成肉色,就像拿著畫刷一筆一筆在作畫,沈皮心里喜滋滋的。
怕彭丫身體承受不了這么大的變化,中途停下。
“丫,晚上多吃點,晚上接著長肉!”
彭丫抱起沈皮,親他的脖子,一陣癢癢。
自己上世是獨生子,從沒體驗過兄妹感情,原來這種感覺是這樣幸福。
每當沈皮越是沉浸在這個世界的美好中,就越發(fā)害怕失去這個世界。
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沈皮也不像以前那么糾結(jié)了,往返于鐵獸世界與白宣世界,他感受到的都是真情實感。
白宣世界有馬曉、田豆豆、譚新強、胡大海,胡大海也不像以前那么討厭了。
鐵獸世界有彭爺爺、彭丫、丁帆、韓正明。
他可以同時體驗多個世界的精彩,這是一種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
“不親了,不親了,親得哥哥脖子上也要長肉了!”
吃過晚飯,沈皮又抱過彭丫。
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注視著安靜的獵村。
終于,經(jīng)過三人漫長的等待。
彭丫不但腳指可以活動了,整個腿腳也都是肉色,和真腿看不出任何差別。
彭丫舉起腳指頭,撓哥哥的臉。
“哎呀,臭死了!”
彭丫哈哈笑。
下來跑起來,沈皮在后面跟著追。
高興得彭丫挽起褲腿,光著腳滿地跑。
但把小皮蛋收回體內(nèi)后,明顯感覺它行蹤異常,自己也感覺心中有怒火,總想發(fā)作,很快這種感覺就沒了。
沈皮覺得自己可能為彭丫的遭遇抱不平而產(chǎn)生的情緒,便沒放在心上。
彭爺爺說,獵村不遠處曾經(jīng)有條小河,河水很淺,能看到河底的鵝卵石。
以前彭丫特別喜歡去那玩,一幫小伙伴戲水打鬧,很是開心。
三年前,帶著彭丫去河邊,彭丫脫了鞋在河里踩水,正玩得高興,突然一條魚跳起來,咬住彭丫的右腿。
那魚嘴是一副鋒利的獵夾,河水很快就被染紅了。
彭爺爺抱起彭丫就去了醫(yī)院,傷勢太重,醫(yī)院只得切下了小腿,包扎了傷口,待傷口長好了,回到獵村,最后讓姜醫(yī)生接了條鐵腿。
和平時期,的確偶有鐵獸傷人,但這種事鳳毛麟角,況且這條魚也不大,算不上大型鐵獸,也就沒引起人們的關(guān)注。
彭丫并不喜歡這條鐵腿,又沉又涼,但畢竟經(jīng)不過時間的磨煉,也逐漸適應(yīng)了它。
看著心愛的小孫女少了條腿,愧對她死去父母的托付,彭爺爺一氣之下,來到小河上游,直接截斷了小河,從此獵村再沒有小河流過。
有些村民還因此和彭爺爺起了矛盾。
彭丫看著還小不懂事,但從那以后她就再沒把褲腿挽起過,和別的小孩玩時,也很注意不讓別人碰到自己的小腿。
她心里都清楚。
現(xiàn)在看到彭丫活蹦亂跳的樣子,彭爺爺打心眼里高興。
覺得這撿來的大孫子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看著沈皮整日奔波,又做起了獵人,心中更是愧疚。
心中壓抑著不能說的秘密,自己當年欠下的債,又讓這年輕人來還。
每每想說起,但又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