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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幾時休妻

第三十章 二者選一

君上幾時休妻 艾靈韻 3278 2021-05-23 19:28:50

  元郇對楚梓兮的執(zhí)念,起源于良華殿里那個陰冷黑暗的小房間。

  他的生母梁貴妃對他極為嚴(yán)苛,容不得他犯半點(diǎn)錯誤。

  在元郇的記憶里,母妃時常對他說的只有兩句話。

  一句是父皇一會兒就來了,你謹(jǐn)慎些,不要惹他生氣。

  另一句是,母妃被那些人盯得死死的,一日都不得自由自在,等你以后做了皇帝,母妃就不用受這些委屈了。

  在他年紀(jì)尚小的時候,他時常因?yàn)橐恍┬∈卤荒稿P(guān)緊閉,有時候一關(guān)就是兩三日。

  時至今日,已過了許多年,每每午夜夢回,元郇總想起那個陰冷黑暗的房間,那些發(fā)了霉的味道,還縈繞在鼻尖。

  那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從來不敢也不會有人將他從里面帶出去,直到那一日,楚梓兮誤打誤撞的沖了進(jìn)去。

  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年關(guān)將至,京都城又下起了雪。

  這幾日前朝瑣事不多,料理完張家和西關(guān)之事以后,算是略消停了一會兒,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元郇索性給文武百官們放了幾天假,讓他們安心待在府里準(zhǔn)備過年,等到了大年初一再來請安議事。

  他得了閑,卻還是不肯往勤政殿挪動半步,只是呆在御書房里,日日聽勤政殿的宮女過來匯報皇后的情況。

  譬如皇后今日精神如何,吃了什么東西,做了什么事情,太醫(yī)請的平安脈如何?可有什么異常,都要一一回稟的。

  前幾日還好好的,這幾日宮女卻突然稟報,皇后精神欠佳,太醫(yī)說憂思過重,不宜太過操勞。

  一個多月以前,太醫(yī)說皇后有心病,兆喜連忙回稟了主子,主子卻只當(dāng)沒事兒人一樣,也沒踏足勤政殿。

  如今又出現(xiàn)了這種情況。

  元郇放下手中的畫筆,“御花園的梅花,該開了吧?”

  聽到他突然的詢問,兆喜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道,“是的,陛下,前幾日聽小順子說,臘梅開得很好,正巧這兩日下了雪,雪中賞梅,更有一番風(fēng)趣呢。”

  “朕記得前幾天,西州巡撫進(jìn)貢了兩件上好的狐裘,你去庫房取出來,給皇后送去?!?p>  兆喜滿心歡喜的應(yīng)了聲,“奴才這就去辦?!?p>  勤政殿。

  廊下放了一把貴妃椅,楚梓兮側(cè)臥在貴妃椅上,身上蓋了兩件厚厚的銀色狐裘,手上捧了暖爐,腳邊烘著炭盆,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院子里看。

  云摘正帶著幾個宮女和太監(jiān)在打雪仗。

  白色的雪團(tuán)在空中飛來飛去,她們的歡聲笑語,傳遍了整個勤政殿。

  天上還飄著雪花,雪花落到他們頭上,很快又消失不見。

  聽著這歡聲笑語,看著她們歡顏盡展,楚梓兮的臉上難得綻放了笑顏。

  從前的將軍府,每逢下雪的時候,娘親總會愁眉不展,她總說,京都城都這么冷了,你爹爹遠(yuǎn)在邊關(guān),不知道要凍成什么樣子呢。

  盔甲冰涼,爹爹又總是握著劍,手上的凍瘡生了又好,好了又生。

  她不肯看到娘親擔(dān)驚受怕,愁容滿面,便拖著娘親到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

  娘親拗不過她,起先是跟她和楚涼一起玩的,可玩著玩著,便不見了蹤影。

  她四下尋找,一回頭,便看到娘親坐在廊下,手里捧著針線和棉花,說要給爹爹新做一副手套還有護(hù)膝。

  她噘著嘴跑到娘親身邊,一臉的不情愿,撒嬌道,“買一副給爹爹不就好了?!?p>  “外面買的,哪里會有娘親自己做的好?!?p>  娘親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無限溫柔,似乎在一瞬間,就能融化這世間的冰天雪地。

  楚梓兮沉浸在回憶里無法自拔,院子里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她回過神來,抬眸望去,原先玩作一團(tuán)的人紛紛跪倒在地上,小聲求饒。

  那抹明黃色映入眼簾,楚梓兮抬頭,看到元郇的臉,陰容滿面。

  兆喜還在喋喋不休的吵著他們,“大膽奴才,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了,雪球都敢往陛下身上砸?!?p>  “陛下饒命,奴婢們沒看到……”

  元郇擺了擺手,“罷了,都起來吧?!?p>  云摘帶著眾人叩了謝,這才起來,心中卻嘀咕道,幾個月都不來,偏偏挑在她們玩的時候過來,可真會挑時間。

  楚梓兮拿掉了身上的狐裘,慢慢站了起來……

  元郇的視線這才落到她身上,她穿著一襲白色的宮裙,滿頭黑發(fā)簡單的挽了個發(fā)髻,臉上薄施粉黛,眼角的朱砂痣格外亮眼,再往下,是已經(jīng)高高隆起的小腹。

  一個多月未見,她似乎豐腴了不少。

  元郇走上前去,楚梓兮正欲行禮,卻被他一把扶住,“你身子不便,這些虛禮以后就免了吧?!?p>  她沒有開口說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見她衣著單薄,他的臉上又浮現(xiàn)出不快,他冷聲質(zhì)問道,“她們怎么不給你多穿一點(diǎn)?”

  “無妨,這幾日原也不冷,不信你摸,手都是熱的?!?p>  怕他生氣怪罪下來,云摘和幾個服侍的人吃不了兜著走,楚梓兮忙伸出了手,放到他掌心里。

  她方才用了手爐,此時此刻手自然不會涼。

  元郇沒有多說什么,只扭頭,對著兆喜使了個眼色,兆喜頃刻會意,將手中捧著的狐裘遞到了他手上。

  他接過狐裘,細(xì)細(xì)的為她穿好,邊穿邊說道,“御花園的梅花開了,你可要隨朕一起去瞧瞧?”

  楚梓兮其實(shí)是有很多話要同元郇講的,如今這番情形,最合適不過了,“既然陛下有此雅興,臣妾自然恭敬不如從命?!?p>  自西關(guān)回來,她難得如此溫順,元郇愉悅了不少,“好,只有咱們兩個去。”

  從勤政殿到梅園,要走不少的路。

  被雪覆蓋的京云宮,尤其的美,朱紅的宮墻上,青色的石板上,紅磚綠瓦,俱都白茫茫一片。

  因?yàn)橄轮笱值搅四晗?,宮女太監(jiān)們都忙著往內(nèi)務(wù)府去打點(diǎn)采買了,因此宮道上除了他們二人再沒有旁人了。

  他們二人,一路無言。

  到了梅園,白雪皚皚之下,紅梅次第綻放,凌寒自開,妖而不媚,媚而不嬌。

  此情此景,美不勝收,楚梓兮一下子來了興致,抬手折了一枝紅梅,“臣妾都不記得上次賞梅,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有風(fēng)輕輕吹過,掠過她的頭發(fā),元郇為她將狐裘上的帽子拉好,“去年?!?p>  元郇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開始在他面前自稱臣妾了。

  “從前,臣妾還未出閣的時候,將軍府的院子里,也種了一棵紅梅,是爹爹親手種下的?!?p>  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手中的那枝紅梅,眸光幽黑而深遠(yuǎn),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

  時至今日,他越發(fā)猜不透她心中所想了,“阿兮,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以后的日子還很長?!?p>  “陛下,臣妾想問你一句?!?p>  “你說?!?p>  “當(dāng)年臣妾的父兄遺體回京時,陛下當(dāng)時還是皇子,是您親去相迎的,您看到他們尸首的時候,可有過愧疚與自責(zé)?”

  這是楚梓兮回京后第一次同他講起她的父兄,盡管他們二人心知肚明,他是青城山之變的元兇。

  “阿兮,你得明白,即便這件事情不是朕所為,楚家也勢必會有這一日,父皇容不下楚家。”

  楚天闊手中的兵權(quán),早就為父皇所忌憚,“父皇如此精明,或許早就看透了張氏設(shè)下的圈套,他只是將計就計而已?!?p>  聽到他如此回答,楚梓兮明白了一切,他為曾經(jīng)對自己父兄所做的一切并沒有懊悔過,“臣妾還有一事不明。”

  “朕知道你想問什么,父皇的死,朕的確做了手腳?!?p>  先帝身體一向康健,卻突然在一次圍獵墜馬之后,病勢沉重,藥石無醫(yī),決計不是偶然。

  “先帝待你不薄?!?p>  自己的猜測被印證,楚梓兮除了愕然,更多的便是心驚。

  “待朕不???”元郇似乎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嗤笑了一聲,“若真是待朕不薄,便不會在朕設(shè)計了青城山之事,完成了他的旨意后,賜死母妃,將皇位傳給元瑯?!?p>  他替父皇做了那么多惡事,父皇卻過河拆橋,殺掉了他的母妃。

  “可是,先皇將我賜給了你?!?p>  “阿兮,沒有皇位,朕是守不住你的,如果坐上皇位的人是皇兄,他會把你從朕的身邊奪走?!?p>  他已經(jīng)失去了那么多,絕對不能再失去她。

  楚梓兮看著手中的紅梅,眼睛瞬間便濕潤了,“阿郇,我們不該這樣,你放手吧,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聽到她的輕喚,那是一聲久違的呼喚,他從后面抱住她的身體,緊緊的,“我沒有錯?!?p>  “你已經(jīng)殺了那么多的人……”

  “阿兮,皇權(quán),本來就是無數(shù)鮮血堆積出來的枷鎖?!?p>  “至少,放過元瑯,不要讓你的人再去追殺他了。”

  楚梓兮已完全同外界斷了聯(lián)系,可是不久前,還是有人想方設(shè)法的將信送進(jìn)了皇宮里。

  元郇派出了血衣,暗地里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追殺元瑯。

  聽到她的哀求,元郇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以為她今日同他講這么多話,向他打開心門,是為了冰釋前嫌,卻沒想到,另有目的。

  他松開了她,扳正她的身子,讓她直視著他,他的眸色深沉而又陰暗,他盯著她的臉,手慢慢的撫了上去,溫柔而又疼惜,“你說,他有什么好的?讓你如此念念不忘?!?p>  他生氣了,楚梓兮心里清楚,可她得好好回話,他的手里握著元瑯的命,她不想激怒他,她眼神躲閃,思慮良久之后,終于開口,“我已經(jīng)不愛他了,這是我欠他的?!?p>  “阿兮,朕得告訴你一個喜訊,楚涼還活著,朕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他?!?p>  楚梓兮聽罷,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

  她還未開口,元郇的聲音,低沉而冰涼,“楚涼和元瑯,只能活一個,你來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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