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生可以確定的是,自己身上壓著一個女人,而且自己正摸著她的良心,還是雙手。
令人欣慰的是,兩人的衣衫都穿得好好的,并沒有真正的肌膚相親。
不過從眼前女子的淡青色的綢衣以及與陌生的體香來看,這個女人決不是潘金蓮。
“大...大姐...你...可以起身了嗎?”
夏長生不明白兩人為什么變成這種奇怪的姿勢,自己明明昏迷了,不可能做這等禽獸之事吧?
難道是對方主動的?
他有些心虛,不敢去看對方的臉,不過從對方帶著淺淺笑意的紅唇來看,她并沒有生氣。
“還是個美女?”
夏長生心頭一熱,嘗試著把手給抽出來。
但是身上那女人好像并不打算起身,他一收手,那女人竟然就朝他胸口壓了下來。
“哎哎哎,你別...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太好吧?”
壓住他的女人輕笑道:“我一個女子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還怕什么?”
“我我...我還有事......”
輕柔的氣息吐到臉上,夏長生心頭一蕩,幾乎淪陷,卻又突然想到潘姊兒那雙帶著輕蔑與嘲諷的眸子,頓時清醒過來,連忙推開她,坐了起來。
一起身,那女子立即轉(zhuǎn)過頭去,只留下一個背影,夏長生沒能看到她的臉。
此時夜色正好,月明星稀,身旁有一個火堆,樹影重重,與遇到虞姬的那晚何其相似。
夏長生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除了身邊這個女子之外,再無他人,自己的背包和鐵鍋也放在一旁。
只不過令人驚疑的是,那背包和鐵鍋隨意擺放的樣子,竟然和剛才在鬼夢中見到的擺放方式一模一樣。
“我還沒醒?!”
夏長生心頭一跳,連忙站了起來,稍微遠離了那背過身子去的女人。
如果自己真的還在夢里的話,那這女人轉(zhuǎn)過頭來說不定又是一張骷髏臉。
那黑發(fā)如云的女子嘆了口氣,將耳旁的鬢發(fā)捋到腦后,惋惜道:
“竟然那么快就醒了,果然孤獨終老才是我的宿命嗎?”
說著,她轉(zhuǎn)過頭來。
看到她臉龐的一瞬間,夏長生心頭一緊,隨即又放松下來。
“太好了,真的是活人?!?p> 看到那女人鮮活的面孔,夏長生像是如釋重負似的坐到地上。
女人見到他輕松的表情,驚訝道:“你不怕我?”
“我為什么要怕你?”
夏長生有些疑惑,然后連連作揖,“就是姑娘你救了我吧?多謝多謝。”
女人還是顯得有些不可思議,撩開左右兩邊的鬢發(fā),完全露出那張臉,說道:“看清楚我的臉了嗎?你為什么不怕?”
“呃...”夏長生微微錯愕,又依言仔細打量她的臉。
要問這個女人是丑是美,還真不好說。
如果單獨看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那她絕對是一等一的美人,無論是晶瑩紅潤的紅唇、修長畫眉,還是渾身清麗出塵的氣質(zhì),任何一個部位都顯得極美,完全不比潘姊兒遜色。
但要將她臉上的細節(jié)放在整體一看,卻又不好看了。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她的臉上有兩道不可忽略的長疤。
她的臉像是被人在臉上用利刃畫了一個“乂”字,將原本絕美的臉龐分割成了幾個部分,乍一看是一張絕美的臉龐,但仔細看卻就令人惋惜了。
不過作為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他在手機上瀏覽過的信息又何止是用海量就能形容?區(qū)區(qū)刀疤臉如何能嚇倒他?
若要和六朝的普通人對比,他穿越前一個星期接收的信息就要比古人一生接收的信息都要多了,見識也比大多數(shù)一輩子都偏安一隅的古人廣了不知道多少。
在見過各種各樣的影視藝術(shù)作品,比如說什么改造人、異形、外星人、活尸......之后,再見到眼前女子這張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疤臉,他的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沒看夠。
夏長生撓撓頭,尷尬道:“呃...姑娘,你的臉的確令人感到惋惜,不過...我好像也用不著害怕吧?”
女子略微驚愕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如果她的臉上沒有刀疤的話,一定會美得令人驚嘆。
淺淺一笑,那女子解開衣衫,柔聲道:“既然你不怕我,那便好辦了,躺下吧?!?p> 夏長生驚道:“干什么?”
“咦?蕓尊者讓我來將元陰獻給你,你難道還不知曉?”
“是虞姬派你來的?荒唐!荒唐!”
夏長生幾乎下巴都要驚掉在地上,連連擺手道:“不不不,不行!絕對不行!”
正脫出一截白嫩香肩的女子停住動作,皺眉道:“我有元陰,你無元陽,說起來是我吃虧了,你為何還要推三阻四?莫非是嫌我丑?”
“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夏長生不明白為什么黑魔海的女人腦回路都那么奇怪,急忙道,“你我萍水相逢,甚至都不知曉對方的名字,豈能剛見面就肌膚之親?”
女子冷冷道:“我黑魔海門人向來率性而為,不拘于禮,那里會在乎什么俗世規(guī)矩?”
夏長生被她霸道的宣言驚得無言以對,緊緊抓住衣服說道:“總之就是不行!”
女子似乎是想動粗,但看了他幾眼,終究還是放棄了,淡淡道:
“蕓尊者曾說過,你若不愿,我也就不逼你,可惜了你這精純的純陽之體...也罷,待日后你想通了再說吧?!?p> “差點被強了...”
夏長生長出了口氣,問道:“敢問...姑娘姓名?!?p> 女子合衣起身,揮袖道:“我從小無父無母,自然無名無姓,不過我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無鹽。”
“原來是無顏姑娘?!?p> “果然還是被認作無顏了?!?p> 無鹽輕笑一聲,無奈道:“無顏是我妹妹,我名為無鹽?!?p> “啊啊,原來你就是...”夏長生差點驚呼出來。
沒想到在這個怪異的時空中,無鹽其實是個美人,只不過被人毀容了而已。
無鹽嘆息道:“算了,你一個小小的廚子,估計也不識字,和你說了也是白費力氣?!?p> 夏長生一聽就不樂意了,提高音量道:“誰說我不識字?我上過大學(xué)呢!實打?qū)嵉拇髮W(xué)生!”
“哦?”無鹽一聽略微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又斥道:“胡吹什么大氣?漢國大儒開設(shè)的大學(xué)六朝聞名,從來只收聰慧的士子,你若是真去過大學(xué),又豈會只是一個小廚子?”
“此大學(xué)非彼大學(xué)!”
夏長生沒有告訴她,在二十一世紀,莫說當(dāng)廚子也要學(xué)歷,便是想去寺廟里當(dāng)敲鐘念經(jīng)的和尚沒學(xué)歷別人也不收。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識字,夏長生找來一根木棒,在一片空地上寫起字來。
作為一個真真兒的手藝人,他的字其實寫的還不錯,畢竟在做菜的時候有時會在菜品中刻字。
要是端上一道菜來,菜上面的字刻得如同蚯蚓,那這道菜也就毀了。
當(dāng)初因為字寫得不好這件事,夏長生沒少被師父打手。
在這被穿越者攪亂的六朝,繁體字和簡體字差別不大,所以夏長生寫起來也得心應(yīng)手,手中木棍飛揚,在地上寫下氣勢非凡龍飛鳳舞的“無鹽”二字。
“嘿嘿,我沒寫錯吧?”
無鹽過來看了一眼,奇道:“你既然識字,應(yīng)該很輕易就能謀一份文書的活計,為何要當(dāng)一個廚子?莫非...是蕓尊者的安排?”
“和她沒關(guān)系,僅僅是喜歡而已?!?p> 夏長生略加思索,按照宋國臨安不足兩成的識字率,以自己機靈的小腦袋瓜,指不定還真能在仕途上有一番成就。
只可惜因為那惡毒太后的一句話,莫說做官,他現(xiàn)在就連廚子也當(dāng)不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