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袁宏那死老道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子,而且還是個坑爹的騙子!
夏長生走到那群肥頭大耳的僧人面前,剛提到袁宏的名字,那群和尚立即像是見了殺父仇人一樣,死死把他抓住,說什么要他還錢。
“那姓袁的死老道在哪兒?!”被幾只肥手牢牢抓住,名為有智的執(zhí)事僧惡狠狠地問道。
在心頭把那殺千刀的死老道罵了八百遍,夏長生苦著臉慘呼道:
“那個豬不啃狗不嚼死了都沒人埋的老畜牲啊?;熨~行子沒毛的驢,斷子絕孫下賤的貨啊。白批了一張人皮,你生個兒子沒腚眼啊......”
那幾個僧人對視一眼,見這小子喊得比他們還慘,以為他也是受害者,討債的氣焰頓時也不那么囂張了。
有智和尚道:“怎么著?那死老道也騙了你的錢?”
“可不是嘛!”
夏長生一拍大腿:“我今兒上街,正打算買些香蠟錢紙回家供奉先人,可路上突然跳出個死老道,說什么你今天印堂發(fā)黑有大兇之兆,我一聽就嚇壞了,連忙問道長該怎么辦,嘿!諸位大師猜那缺德司馬的死老道怎么說?”
幾個僧人異口同聲問道:“他怎么說?”
“那死老道說今天是中元鬼節(jié),我家的祖先鬼魂提前回來了,它們回到家見我還沒有點香燃蠟,頓時生出惡念,化為厲鬼附在我身上,如果不早做驅(qū)邪的法事,我性命難保啊!”
幾個僧人聽到他被厲鬼附身,都嚇了一跳,連忙松開他,只有有智和尚喝道:
“別忘了我們是和尚!背后就是佛祖,怕什么勞什子厲鬼?小子,你接著說,那死老道后來干了什么?”
夏長生做出委屈的模樣說道:“那老道要我買五谷雜糧各一百斤、五禽各十只、香油十斤、蛋一百只,還得...”
“還得什么?”
“那老道說還得去鎮(zhèn)里悅香閣里請一個最漂亮的粉頭來,說什么附身在我身上的鬼魂是我姥姥,得假裝有個媳婦兒回來才能送走她老人家。結(jié)果我把粉頭請來,他倒在里面快活起來了,還收了我十個銀銖的工錢!”
有智一拍巴掌怒斥道:“這個頭頂流朧屁股生瘡不得好死死不瞑目目中無人人神共憤的死老道!悅香閣的小桃紅明明是我...咳咳咳咳...你接著說。”
夏長生在心頭翻了個白眼,繼續(xù)苦喪著臉道:“大師,你說我一個窮廚子,哪兒有那么多錢?只得連忙去找親朋友好友借了些,買來五谷五禽香油雞蛋,請來了小桃紅??赡撬览系酪灰娭√壹t就喜笑顏開,收了我的錢就把我趕出門外,說驅(qū)邪不關(guān)我的事?!?p> 和尚們異口同聲道:“這個殺千刀的死老道!”
“后來...”
夏長生想象著自己被忽悠走的兩枚金銖,悲呼道:
“后來我見家里沒了動靜,于是推門進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死老道早就把我家偷得一干二凈!不但錢財家具都被偷了個精光,連我昨天換下洗了沒干的臭襪子和大褲衩子都給偷走了!這個死老道??!”
“可憐我一個小小的廚子,還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之下,卻聽說寶華寺諸位高僧大德正在招收火工道人,小子我立馬借了口鍋就來了,卻不想諸位大師也和我一樣也是受害者,這或許就是佛門所說的‘緣起’吧!”
聽完夏長生的悲慘遭遇,幾個大和尚的面色緩和了許多,執(zhí)事僧有智恨恨道:
“這個死老道著實該死!之前那死老道來到我們寶華寺投宿,我問他一個道士干嘛來佛寺投宿?結(jié)果他說什么佛道一家親,給了我們幾個人每人一枚金銖作為謝禮,我們便同意讓他住進來?!?p> 一個和尚搶話道:“我早就知道那死老道沒安好心,師兄你們還不信!”
“少廢話!”
有智瞪了他一眼,繼續(xù)道:“我們問死老道為何出手如此闊綽,他說他在修煉丹法時找到了以金生金之道,在丹爐中投進十枚金銖,用秘法煉之,只需一夜便能得到二十枚金銖?!?p> “咳咳,那幾日寶華寺中有幾處大殿需要修繕,奈何籌不到錢,我們師兄弟幾人為了分擔寺正的壓力,便將私房錢拿出給他,讓他幫我們以金生金?!?p> “死老道答應(yīng)得倒痛快,拿著錢速去了。”
夏長生小心翼翼問道:“那老道...是不是再也沒回來過?”
有智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嘛!我們師兄弟四人各湊了五十枚金銖給他,一共兩百枚金銖,可誰曾想如今已經(jīng)過去足足三月之久,我們連那老道的鬼影都沒見著!”
在場的幾人再次異口同聲道:“這殺千刀的老道!”
“兩百金銖?。窟€是你們要慘些...哎,等等!你們的錢都是從香客那里白白拿來的,慘個鬼?。 ?p> 腹誹一聲,夏長生試探道:“有智大師,既然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那我這進寺當火工道人之事......”
“這......”
幾個僧人對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有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我們雖然對你的遭遇萬分同情,但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那什么...敲門磚帶了嗎?”
敲門磚?你們這群死和尚,我都那么慘了,還想從我身上回血?
甘霓涼。
“唉,為了潘姊兒,拼了!”
慘兮兮地摸了摸荷包,夏長生猶猶豫豫地把錢倒出來,苦著臉說道:
“方才被老道所騙之時,身上還結(jié)余了一些銀銖,若諸位大師不棄...”
“不棄不棄!”
幾只肥手伸過來,瞬間就將他抖落出來的銀銖搶得一干二凈,那速度簡直更美洲西部的牛仔快槍手有的一拼。
而為了讓他們分贓均勻,夏長生特意抖落出二十四枚銀銖,每人六枚,既不顯得少,但也不多。
“嗯嗯,不錯不錯?!?p> 幾個肥僧拿了錢銖,面色徹底好了起來,笑瞇瞇問道:“小子,說說你擅長什么,我們好給你安排個好差事?!?p> “紅案白案盡皆擅長,還會一些...西洋點心?!?p> “哦?這個好!這個好!”
幾個大和尚一聽他還會西洋的點心,頓時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職位最高的有智說道:“既如此,小夏你便進去吧,有丕、有丙,你倆是飯頭和庫頭,給他安排一間干凈的廚房,備好他要的食材,嘿嘿,咱們哥兒幾個也學一學六朝的皇帝,嘗一嘗這西洋人的點心。對了,有草,你是巡夜,記得給他講一講寺里火工道人的規(guī)矩,別驚擾到方丈長老?!?p> “得令?!?p> 有草、有丕、有丙答應(yīng)一聲,其中一僧笑吟吟地朝夏長生說道:“施主請隨我來。”
聽著這幾個肥僧粗獷的對話,夏長生猜他們出家之前一定是某座山頭的土匪,即使出家為僧,身上還帶著三分匪氣,完全不守佛門的清規(guī)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