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原本是監(jiān)察局的一名普通探員。
平日里的工作，大抵也不過是喝喝茶，看看報，再處理一下文件。
不過就在兩天前，他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
兩天前，西塞河......決堤了。
河流里的水開始漫灌進整個城市，其內(nèi)攜帶的空間孔洞也全部潑灑在了舊蘭卡市里。
這些空間孔洞里的怪物也開始一個個想要進入現(xiàn)世，從河水里爬出來，想要吞食人類。
舊蘭卡市里，僅有的兩位掙脫普通鎖鏈的真正超凡者，以血繪圖，連夜構(gòu)建出了一整道防御之墻，才堪堪把這決堤的河水擋住。
可事情遠遠沒有因為阻止了河水的繼續(xù)蔓延而停歇，河水開始從城內(nèi)各處滲出，無論是大樓的縫隙，還是剛剛吃掉的食物，樓里擺放的桌子，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滲出黑水。
整座城就像遭了某種詛咒一般，開始變得異常，不可解釋。
監(jiān)察局連夜召集探員，白手套，黑袍糾察隊，用以疏散民眾，組織救援。
待第二天形勢穩(wěn)定了一些，監(jiān)察局便派出了一些探員，開始去探明無光之處的情況。
去看看那里是否還躲藏著更為可怕的怪異，以及還有沒有活著的民眾。
保羅正是被派出去偵查這些情況的探員。
作為探員中少數(shù)擁有超凡職階的人，探長方面派給他更為危險的任務，把他放到了城市邊緣，那里來回距離更長，探明程度更低。
保羅在這城邊緣的無光之地，先是找到了一些落單的民眾，他讓他們快速的進入附近有繪畫的大樓避難。
而他自己更加深入這片無光之地，記錄怪物數(shù)據(jù)，調(diào)查空間孔洞的波動情況。
第一手的數(shù)據(jù)，對于官方的救援決策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在保羅調(diào)查的過程中，他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在黑水之下，除了空間孔洞之外，還有一種別的東西在產(chǎn)生高能反應，這一點他的探測器如實反應了出來。
這反應讓保羅在這片無光之地多逗留了些許時間，保羅的責任心不允許他在沒查到根源之前，就這樣草草地離開。
保羅一直調(diào)查到了現(xiàn)在，也沒有找尋到黑水之下高能反應的根源，直到剛才另一股高能反應傳來。
那反應并不來自黑水之下，而是來自道路之上，這讓他更加的疑惑。
并且當時的情況也是十分危急，好幾只黑水之下的異常怪物，都在向他靠近，他慌忙逃竄之間，才逃到了貨車之上。
在保羅這兩天的經(jīng)歷中，保羅特別提到了非常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自從西塞河決堤之后，天空就沒亮過，始終是這樣陰云密布，紅月當空。
妖異的如同鬼蜮。
……
艾洛斯聽完保羅的講述，不由得再問了一句：
“你最后探查到的反應，是來自這四輛車的車廂嗎？”
關于艾洛斯的這個問題，保羅特意從自己的專業(yè)腰包里，把探測器掏出來測了一下。
第一輛車的高能反應，保羅判定是來自空間孔洞，不過這個空間孔洞的反應能級比正常的相對要高一點，但并沒有超出一個合理的范圍。
第二輛車和第三輛車并沒有有效回饋給保羅的高能，直到保羅向前跨了幾步，對準了第四輛車，讓整個探測器冒出危險紅光的高能反應才隨之傳來。
“反應來自于第四輛車?！北Ａ_講道。
艾洛斯點了點頭，對保羅的結(jié)果表示認同，按照他的推測，最有可能出問題的也是第四輛車。
因為第四輛車有大量的熱量外溢，就算特制的車廂外殼都抑制不住。
“謝謝你的配合，接下來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打算先聽哪一個?！卑逅拱褬屳p輕放下。
理查德則是在聽到艾洛斯說完這句話之后，微不可察摸了摸下巴。
“好消息吧，在這時節(jié)，能聽到一個好消息也是好的?！北Ａ_用干瘦的手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好消息是，我們會跟你一起，去往市中心?！?p> 車輛的行進道路，艾洛斯也基本算是看過了，基本上是一路往市中心而去。
監(jiān)察處的辦事樓也在市中心，這可以稱得上是順路。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可以互相幫助嘛，那么壞消息又是什么呢？”
“壞消息是你再也走不出這四輛車車頂?shù)姆秶??！?p> “這又是.......”
保羅顯然是個行動派，他立馬向外探了一下手，可他的手卻像是被一團糅合起來的棉花給彈了回來，根本探不出去。
實踐出真知，保羅這下也算是映證了艾洛斯說法的正確。
......
面對這樣的情況，保羅整個人明顯緊繃了起來，他的臉色也變得不怎么好看。
艾洛斯卻像是在給喂定心丸一般的講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或許接下來，你會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根源。”
雖然提到了根源，但艾洛斯并沒有解釋這個根源是什么，是黑水之下的高能反應，還是其他的什么。
艾洛斯擅于抓住本質(zhì)的能力，再次讓他從無盡的迷霧中，找到了一些關鍵的信息，但這些信息在此刻都基于推理，沒有具體的證據(jù)。
官方的文件，沙爾特的能力，紅色的月亮，停在家門口的貨車，貨車里的貨物，以及一無所知的貨運員，還有決堤的河流，紛亂的城市，以及喋喋不休的空間孔洞。
一切都在指向著某些東西，艾洛斯此刻只是淺淡的組合了一下所有的信息。
距離答案還早，但根據(jù)他對這些信息的判斷，當這四輛貨車行到終點，一定會發(fā)生些什么。
心里已經(jīng)是思緒萬千，可是艾洛斯除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之后，便沒有再跟理查德和保羅多講一句話，有些話，有些猜測，在這個世界里，說出來便意味著更高程度的信息泄露。
在經(jīng)歷過卡恩的事情之后，艾洛斯對自己腦中的信息保管更為嚴格和謹慎，畢竟連記憶都能提取，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在貨車頭前盤腿而坐，艾洛斯開始吃東西。
他一口水一口干餅，面迎夜風，目光像是穿過了長長的大街，來到了城市的盡頭。
......
行過這一大段無光的區(qū)域，這四輛車又走進了光亮的世界。
那些繪畫師們精心匯成的超凡繪畫散發(fā)的光，照亮了這黑夜。
居民躲在樓中，不敢睡覺，連上廁所都要多人結(jié)伴，這樓外的怪物叫聲時時刻刻在折磨著他們。
朝不保夕，面對這突如起來的災難，普通的民眾也沒有超凡的能力，他們是洪流沖洗下，最無力的一幫人。
樓上樓下，都在這深淵中掙扎著向上，艾洛斯也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
他坐在車頭，前方又出現(xiàn)了幾幅巨型繪畫，按照保羅的說法，越是巨型的繪畫，就越需要繪畫師付出巨大的心力，用超乎以往的技術，才能繪制而成。
保羅在講這里的時候，還特意強調(diào)了一句，如果是巨型繪畫畫的是場景，整個舊蘭卡城內(nèi)，除了真正超凡者以外，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這個人的名字他當時沒提，艾洛斯此刻也沒興趣問，他只是抱著一種欣賞的態(tài)度，去觀看新出現(xiàn)的著幾副畫。
這幾幅畫的內(nèi)容都是畫的場景，并且是戰(zhàn)爭場景。
那個畫畫的人，采用了強烈的對比用色，讓整幅畫看起來沖突感十足，并且這些場景并沒有局限于高樓的一個平面，而是連續(xù)鋪滿尖塔狀的樓房的四個面，完整而有力。
本來面對這幾副極具沖突感的繪畫的時候，艾洛斯還想多看一會。
可這狗屁倒灶的世界，從來沒有想留給他多一點的時間。
又一只怪物向著這邊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