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仙宗,顧名思義,乃是萬年神龜?shù)玫篮罅粝碌淖陂T。
相傳老龜曾橫渡百萬里海域,行至東天之極,經(jīng)道祖點(diǎn)化,靈智頓開,修行九千年一步登仙。
今日正是龜仙宗招納弟子、遴選良才的吉日。
宗門依山而建,形似巨龜,龜首之下,人潮洶涌。
方圓千丈的廣場空地上,人妖,魔鬼,不一而足,形態(tài)各異,丑的各有千秋,美的慘絕人寰。
“如今妖魔都能拜師了?”
廣場角落里,一位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喃喃自語。
話語很輕,但架不住生就一雙長耳的妖怪,聽力上佳。
“兄臺,這你就狹隘了?!?p> “所謂有教無類,當(dāng)今修行界早已不是千年前人妖、神魔大戰(zhàn),互相敵對的年代了。”
“是在下魯莽了,剛從墳?zāi)怪信莱?,真是不好意思?!?p> 年輕人急忙拱手,臉上頗具歉意,甚至還有些干泥。
聞言,長耳妖怪目露思量之色,自顧自道:“你這說法倒是新鮮,舊觀念是要被埋進(jìn)墳?zāi)?。?p> “下本書,有著落了!”
長耳妖怪面露喜色,又恭敬拱手:“在下長耳書癡,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在下,蘇七?!?p> 年輕人睡眼惺忪,有些魂不守舍。
就在一人一妖閑聊之際,廣場中央一尊青銅巨鐘被龜仙宗弟子敲響。
“噹......噹......噹......”
交頭接耳的閑雜之聲倏然退散,浩大幽遠(yuǎn)的鐘聲響徹天地,似有一種奇異之力,使得眾生安寧。
高大石臺上,一字排開盤膝坐著九位長老,處于末位的紫衣老道站起身來,走到石臺中央,朗聲開口:“吉時(shí)已到!”
“請各位道友,依照各自身份,列隊(duì)站好!”
老道話音落下,走出四位身穿白色道袍的宗門弟子,相隔十丈站定,各自舉著一塊高大木牌上書:人、妖、魔、鬼。
“蘇兄,你我門中再會!”
長耳書癡拱手作別,朝妖屬之地走去。
蘇七微微頷首,不用走動,正好站在人字牌隊(duì)列之中。
廣場之上,卻響起一陣騷動。
“我老漢兒是人,我媽是妖,我切哪個(gè)地頭?”
“俺爹是妖,俺娘是鬼,俺去哪邊?”
“卻不知我爹是誰?”
“哇嗚,我怎么沒爹......”
此時(shí),青銅巨鐘再次敲響。
“噹......噹......噹......”
紫衣老道待場間安靜下來,袖袍大手虛空輕壓。
“諸位莫要驚慌,我龜仙宗,早有準(zhǔn)備。”
話音剛落,只見兩位宗門弟子擎著一面七尺銅鏡,從高臺之后走出,來到廣場前方,重重放在地上。
“此乃照妖鏡,諸天神魔皆可識得?!?p> “以血脈占多者,分屬各類便好。”
紫衣老道悠悠開口,手撫長須,頗為自得。
“不愧是亂星海第一大宗,連這般寶物都有。”
“此番慕名而來,真是不虛此行了......”
場間贊嘆之聲此起彼伏,眾人向道之心愈加堅(jiān)定。
角落里,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眉頭微微皺起。
“這不是我當(dāng)年照鏡子的物件么?”
蘇七輕聲自語,好在長耳妖怪離得遠(yuǎn),沒什么波瀾。
血脈駁雜的修行者們,經(jīng)過一一檢驗(yàn),終于是找到各自歸屬。
幸好沒有五五開的存在,只小半個(gè)時(shí)辰后,廣場上便分作四列站好。
“此次選才,共三道考題?!?p> “過第一題者,可作記名弟子;過第二題者,可作外門弟子;過第三題者,可作內(nèi)門弟子?!?p> “內(nèi)門弟子中優(yōu)異者,經(jīng)九大長老挑選可作親傳弟子?!?p> 紫衣老道肅穆開口,場間眾人皆心神一凜。
不同等級的弟子,待遇可謂天差地別,修行之路一步高,步步高,若是能成為核心弟子,自此魚躍龍門,長生可期。
“修行九大境界,一階一景,難比登天,稍有不慎魂飛魄散,不入輪回,若非心智絕堅(jiān)之輩,不可窺視大道。”
“因而,這第一題便是問心?!?p> 話音落下,高臺之上驀然出現(xiàn)一盞古樸銅燈,高三尺,斑駁之色,仿若歷經(jīng)萬年出土的古物。
“此乃明心燈,相傳曾是佛祖參悟大道研習(xí)經(jīng)書,照明之物,夜夜聆聽佛法大道熏陶,神異非凡。”
“若能點(diǎn)燃此燈,第一題便是過了?!?p> 紫衣長老沉聲開口,所有目光都匯聚到那青銅燈上,場間眾人神情凝重,一時(shí)間廣場上靜謐起來,落針可聞。
“唔......”
“哪兒見過來著......”
蘇七撓了撓頭,面露思索,頭上塵土簌簌落下。
“上萬道友考核,要多少時(shí)日?”
不知何方妖怪,嘀咕出聲,漸漸有人附和開口。
“道友莫慌,我乃樹先森?!?p> 頭生綠草,四肢軀干皆是枯木的樹妖,朗聲開口。
說罷,只見他身形陡然高大起來,呼吸間便已身高百尺,渾身一抖,蔓延出萬條枝干,化作木桌、木椅,甚至還有遮陽大傘。
赫然是上萬個(gè)涼亭,憑空出現(xiàn)在廣場上。
“諸位道友請坐。”
自稱樹先森的老妖,灑然開口。
“道友好功法!”
“道友古道熱腸,真乃俠義之士!”
“道友......”
人妖魔鬼連聲夸贊,如此這般,花費(fèi)些時(shí)日也無礙了。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p> 樹先森羞慚一笑,抱拳環(huán)敬一圈。
“咦?”
“竟還有茶!”
一名狐尾小妖當(dāng)先走入涼亭,只見木桌上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不禁端起,一口飲下。
“好茶!好茶!好茶?。 ?p> “唇齒留香,縱是王屋山小紅桃也不過如此了!”
眾人聞言,紛紛走入涼亭,一一落座。
“真是好茶!”
“................”
涼亭之中,此起彼伏響起稱贊之聲。
蘇七也不例外,走入涼亭,安靜坐下。
卻沒有伸手碰那茶水,灰塵撲撲的臉上,略有嫌棄之意。
此時(shí),狐尾小妖連飲三杯,大是舒暢,不由開口問道:“敢問樹道友,此茶是從何處得來?”
狐尾小妖目露詢問之意,一雙大眼滿是期待,涼亭之中眾人亦是投向目光。
自古知音難覓,樹先森一時(shí)有些興奮,頭上綠草嘩嘩作響。
沉穩(wěn)心神,半晌后開口道:“此茶卻不是凡物,我本是靈泉山茶樹旁,一松樹所化,此茶樹與我朝昔相伴,百年來餐風(fēng)食露,也只得眼下這些許早春茶尖?!?p> “聽聞靈泉山風(fēng)姿秀美,鐘天地之靈氣,果不其然,有好茶出世!”
長耳書癡默默點(diǎn)頭,他自幼博覽群書,山川異志更是不在話下。
狐尾小妖微微頷首,又道:“好茶,亦需好水相得益彰,不知這甘甜泉水從何而來?”
聞言,眾人皆注目高大樹妖。
樹先森飽含深情對望而去,似有柔情萬種,顫聲開口:“眾所周知,木行妖屬修行不易,在下百年來日夜參悟星辰演化,終是萌生宿慧,口吐人言?!?p> 說到此處,人妖魔鬼無不暗自贊同,修行不易確實(shí)深入人妖魔鬼之心。
樹先森眼中淚光閃動,繼而慨嘆道:“此水遠(yuǎn)非一般山泉可比,乃是我一身精氣所化,不同于人類之體,我需得半月醞釀,方才出得水來!”
“說來也是怪事,人類之體,怎一日便可多次出水,妖修屬實(shí)不易??!”
此話落下,廣場之上,小亭之中,驟然涼風(fēng)習(xí)習(xí)。
一時(shí)間萬籟俱寂,獨(dú)留高大樹妖暗自神傷。
“啊......”
“哦......”
“哇......呸......”
樹先森茫然望去,只見人妖魔鬼紛紛跑出涼亭,作扶腰狀。
“好你個(gè)樹妖!竟騙我們喝......”
頭生雙角,通體暗黑的魔頭恨恨說著,又停下了。
“死樹妖,讓你嘗嘗我的勾魂鞭!”
腳不沾地,飄浮在空的惡鬼,作勢要打......
廣場之上,萬人怒火,熊熊燃燒。
“道友們,這是為何?”
樹先森不明所以,怎剎那之間眾人倒戈相向,怒目敵視。
“諸位!”
狐尾小妖陡然高聲大喝。
而后他挺腰邁步走出涼亭,橫眉沉聲道:“我輩修士,怎可拘泥于小節(jié)!”
“樹道友一片良苦用心,此乃高風(fēng)亮節(jié)的典范!”
“你等凡俗之人,怎知我茶道深韻?”
狐尾小妖滿面痛惜,端著茶杯,垂頭拱手。
“樹道友,還請多來幾杯!”
高大樹妖不由自主流下淚來,泣不成聲:“得此知己,夫復(fù)何求!”
“夫復(fù)何求?。。 ?p> 見狀,狐尾小妖走上前去,兩妖抱作一團(tuán)。
廣場之上,人妖魔鬼,無不沉默以對,只余兩妖悲哭之聲,響徹天地。
“這屆道友......”
角落里,蘇七獨(dú)坐涼亭,眉頭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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