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走后，卓悅一屁股坐到了墻角的沙發(fā)上：“還好我回來了。”
的確，還好卓悅回來了，不然，蘇然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那對老夫妻，她甚至想，自己到時候會不會因為同情他們倆勸肖華不要窮追猛打。
“他們走了嗎？”
“嗯，其實……”卓悅停了一下，“有些人挺會扮豬吃老虎的。”
我才不信，我才不會相信這么老實的一對老人，會是一只能吃掉老虎的猛獸。
蘇然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是微微地不滿地輕哼了一下。
“然然，恭喜你”卓悅突然站起來，握住了蘇然的手。
“恭喜我？”蘇然怔了一會，突然想到，卓悅說的應(yīng)該是她那喬一畫的身份。
“你說得好像那份DNA是真的一樣。”蘇然鄙夷地看著卓悅，“卓悅，我知道你想要和喬氏打上關(guān)系，但也不至于去欺騙一個想尋回女兒的老人吧。更何況，那老人還把你當(dāng)成他的親孫女一樣對待?！?p> “然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覺得那DNA是假的？還是你認(rèn)為是我制造了這假的DNA報告？”
蘇然不說話，拿起手中的一卷文件看了起來。
“拜托，然然，我就是再不濟(jì)，再想擠進(jìn)喬氏我也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的。更何況，還是拿你的身世來做誘餌?！?p> “卓悅，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蘇然真不想再理論這事，聽卓悅像發(fā)誓一般，她心中的疑惑便更深起為：“你不知道我是誰的女兒嗎？”
“我知道，你知道你是蘇教授的女兒，可是，蘇然，你不可以既是蘇教授的女兒又是喬老頭的女兒嗎？”
“什么亂七八糟的?！碧K然恨得直咬牙，“卓悅，我的出生紙，我的戶口本都在證明一個事實，一個不會改變的事實，我，就只是我爸的女兒?！?p> “好吧，我不和你說了。”卓悅攤了下手，做出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會明白什么啊，明白。卓悅，你得跟喬董去說清楚，喬氏現(xiàn)在都給股份了，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偷。偷了人家的身份，還偷了人家的財富，還……”
蘇然有些激動，卓悅走到她身后，輕輕地?fù)碇募纾骸疤K然，你要相信我，我也是那天到了喬氏才知道你竟然是喬老頭失散的女兒。可是，然然，那一天，我能感覺到，你對你的新身份并不那么厭惡啊?！?p> 蘇然頓了一下，良久，方要說話，卻看到卓悅已經(jīng)飄然離開，重又在那張沙發(fā)上優(yōu)雅地坐下了。
“其實有些事情等你過些日子再回頭看，就會知道誰是真正對你好的那個人了。”
蘇然不語，埋下頭看文件。哪里看得進(jìn)一個字啊。但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和卓悅說什么了，卓悅說的話，似真亦假，讓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不是坐在辦公室里，而是漂浮在云里霧里。
這種懷疑一噴發(fā)出來，她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挺貪慕虛榮的，怎么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她那可愛的蘇博士要是知道了，非被氣死不可。
卓悅見蘇然不想理她了，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后，站起身來，走到了蘇然的面前：“然然，不管那測試結(jié)果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管你是蘇然還是喬一畫，你只要記得我和你父親都是愛你的，是永遠(yuǎn)不會傷害你的?！?p> 卓悅說完，拎起她的包拉開門而去。
蘇然將手邊的一文件往一旁一推，文件受不了推力，嘩啦一下都跌到了桌下。
蘇然蹲下來去撿文件，卻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一種酸澀，她覺得自己很沒有用，表面上是一個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大律師，可實際上對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卻并不清楚。
秋若海和卓悅說得都不錯，她對喬一畫這個身份沒有任何一點的厭惡，甚至于，她還有一絲欣喜，覺得這個身份對她的未來更有幫助。
可是，她的良知在掙扎，她從小受的那誠信的教育，容不得她去竊取這樣的一個身份。
更何況，她還有一種深深的被捉弄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棋子，一雙無形的手正在無聲無息地操縱著她。
會是誰，是秋若海嗎？秋若海和喬氏應(yīng)該沒任何的過結(jié)，是卓悅？但卓悅根本不需要利用自己去向喬龍討好，喬龍對她也就只比對李宏涵差一點，甚至可以說，有時候比對李宏涵還要好。
那么如果這真是一個陰謀，那就只可能是喬一曼的杰作。
但，從喬一曼那天的表情，和這些日子的表現(xiàn)來看，似乎喬一曼沒有傻到要弄一張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鑒定報告。
蘇然干脆就跌坐在桌下，任由自己腦海里的問題像一門門大炮一般猛烈地沖擊著她的腦門，那種強烈的震撼感將她眼中的淚逼了出來。
她又想起喬一曼說的那個可能，那個關(guān)于李小林的可能，心里更加委屈，眼中的淚便不聽使喚地變成了洶涌的瀑布，傾瀉而下。
不知道這樣默默地流淚了多久，蘇然只覺得腦袋暈暈的，太陽穴那里還疼得厲害，冰冷的地板讓她越發(fā)覺心中寒意陡生。
她終于掙扎著扶著椅子站了起來。
“蘇主任，喬董來了?！毙『蔚穆曇魪木o閉的門口傳了過來，“喬董讓你去餐廳見他。”
對，這所有的疑問也許只有去問喬龍，他總該記得是誰把這份報告交給他的吧。
蘇然拿起桌上的那銅鏡，不由又沉默了一會。這銅鏡是李小林送給她的。
李小林說，她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古典的美，只有銅鏡才能將她的美貌顯露無遺。
此時銅鏡里的那個女孩卻是一份說不出的憔悴，淚水沖擊的雙眼微紅著，使得一張原本就很白皙的臉更加白得耀眼。
這樣子去見長輩，實在太沒禮貌了。
蘇然打開門，跑到衛(wèi)生間簡單地補了點粉覺得自己沒那么憔悴了，用手捋了捋頭發(fā)，往茶餐廳走去。
喬龍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正在那里和對面的秋若海說著什么，他們說得應(yīng)該是開心的話題，兩個人的臉上都是絢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