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施新政 打擊門閥
劉裕從一介布衣,奮斗四十余載終于登上人世間權力的最高峰!而即位稱帝后,卻是他另一條道路的起點。
西晉立國結束了漢末三國八十余年的戰(zhàn)亂,國家一統(tǒng)為立國之初的“太康之治”打下了基礎。然而陡然間由亂轉治卻導致世族之中奢靡之風甚重,史書之中對世族的生活生動的描寫道“帷帳車服,窮極綺麗,廚膳滋味,過于王者。”。
司馬氏依靠世族們的支持取代曹魏,自然對世族們的欲望“予取予求”,世族門閥因此也迅速腐化,他們聚斂成風、夸豪斗富、多效膏粱厚味!富豪們每天餐飲花費可達萬錢甚至數(shù)萬錢?!奥劽斒馈钡摹笆缍犯弧敝械闹鹘鞘?,他庖膳必窮水陸之珍,以錦為障,以蠟為薪,廁所都要站十幾個侍女,上一趟廁所就要換一套衣服。
晉室南渡之后這種奢靡之風沒有收斂反而越演越烈,世族子弟們肆意斂財、揮金如土,個個窮奢極欲!他們大多不思報國,反而以爭豪斗富為榮,閑來無事就聚在一起賭博,往往一擲百萬為輸贏。又盛行酒宴之風,大吃大喝,乃至“賈豎皆厭粱肉”。曾有皇帝為了查看大臣到底有多么殷富,親自突襲檢查,結果發(fā)現(xiàn)其府內皆珍寶綺羅,栓錢幣的繩子爛了,錢幣散落一地!而皇帝見此情景也只不過苦笑搖頭而已。
世族們奢靡風氣或者說附庸風雅甚至發(fā)展到刻暴害人的地步,天冷之時,他們會讓仕女們站成一排,為自己擋避風寒,號稱香屏;手冷腳冷就直接伸入仕女懷中,用仕女的胸膛為其附暖,號稱香爐;吐痰會直接吐入仕女口中,號稱香盂。當年石崇宴請,讓美女勸酒,如果賓客不飲盡杯中美酒,就處死美女,王敦故意不飲,導致石崇為此殺死數(shù)名美女。
不光是世族們如此,就連那些寄情山水、空談玄學的騷人墨客們也都是醉生夢死,奢靡無度!
與這種驕奢放逸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江南底層百姓的短衣少吃、饑寒交切。劉裕出身貧寒,自幼厭惡這種紙醉金迷的奢靡之風。崛起之后也一直保存著簡樸的品行。出征后秦的時候,寧州地方官員曾獻上琥珀做的枕頭,琥珀本就貴重,琥珀做成枕頭,更是無價之寶。但劉裕并未奉之如寶,反而聽說琥珀對創(chuàng)傷有奇效,就讓人將琥珀枕砸碎,賜予受傷軍士。
晉位宋公以后,因朝廷定制,府內東西堂將要放置以金涂釘釘制的局腳床,但劉裕以節(jié)儉為由而改用鐵釘釘制的直腳床。
登基稱帝之后的劉裕,依然崇尚節(jié)儉,他不愛珍寶,不喜豪華,宮中嬪妃也少。有一次廣州進貢一匹筒細布,劉裕因其過于精巧瑰麗,制作必定擾民而大發(fā)雷霆,并傳令御史彈劾獻布那郡的太守,將布匹送還并下令禁止再制作這種布。劉裕因患有熱病,常常要有冰冷的物件去降溫,于是有人就獻上石床。劉裕躺在冰冷的石床,感到十分舒服,但又覺得木床已經(jīng)很耗人力,大石頭要磨成床就更加勞民傷財了,于是下令將石床砸毀。劉裕更下令將自己昔日的農具收起,留給后人。
平定關中時,曾得到姚興的侄女姚寰,此女美艷異常乃天下少有,等到劉裕稱帝后,開始十分寵幸于她,曾有數(shù)次早朝因此遲到。一日在御書房內,議事已畢,但尚書謝晦卻留了下來,并面露思索之色,劉裕奇怪的問道:“朝會已畢,謝愛卿為何留足?”。
謝晦也不行禮,貌似回答陛下的問題,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不知當年喜妹、褒姒亡國之后,身在何處?”。
劉裕聞言一驚,知道謝晦是拿古時夏桀、周幽王寵幸美女而亡國的例子規(guī)勸自己,雖然心頭頗感憤怒,但是也覺得過于寵幸美女而忘國事是不對的,于是他強忍怒火,微微言道:“愛卿退下吧,朕知道該怎么做!”,于是當夜便把姚寰送出宮去了。
正是由于劉裕以身作則,向天下推廣清廉為德、簡樸為美的風氣,劉宋前期國內的奢靡之風為之煥然一新。
平民百姓出身的劉裕深知百姓生活困苦,特別是常年的動亂、征戰(zhàn),百姓們更加茍延殘喘。稱帝后的劉裕十分關心百姓生活,曾多次下令減免稅役,免去部分苛捐雜稅,曾實行“蠲租布二年”。早在平定劉毅時,他也曾下令減免稅役。對于那些原來因戰(zhàn)爭需要被征發(fā)的奴隸也一律放還。這些舉措都減輕了百姓的負擔。
劉裕整頓賦役制度,下令嚴禁地方官吏濫征租稅、徭役,規(guī)定租稅、徭役,都以現(xiàn)存戶口為準。凡是州、郡、縣的官吏利用官府之名,占據(jù)屯田、園地的,一律廢除。凡宮府需要的物資,“與民和市”,照價給錢,不得征調。還減輕雜稅、徭役等。當時世族們占據(jù)山林池澤,百姓們砍柴、捕魚都要收稅,對這種強取豪奪的行為,劉裕一律廢除,實現(xiàn)還澤于民。
劉裕再下令凡宮府需要的物資都要到市場采購,照價給錢,不得向人民征調。又下令官員不可征取人民車牛,亦不能以官威逼迫人民獻出車牛,另亦將繁多的交易稅項作出減省,便利市場商業(yè)交易。
自西晉永嘉之亂,五胡亂華以來,先前的許多漢文化書籍和典籍遺散大半。劉裕北伐后秦前,加之府藏所有,當時的東晉藏書僅數(shù)千卷。劉裕北伐過程中,將流落中原各地的圖書悉數(shù)收藏運回建康,又下令對赤軸青紙、文字古拙之書,亦加收藏以傳后世,到劉宋初年,官方所藏的書籍已達到六萬多卷。劉裕讀書不多,自身文化修養(yǎng)并不見得多高,但他對漢文化典籍和書籍的保護與傳承卻作出了巨大貢獻,也奠定了南朝宋國家藏書的基礎。
東晉立國一百多年,軍閥割據(jù)、權臣擁兵自重的局面一直存在,劉裕對此深有體會,稱帝后的他致力于削弱強藩,他首先為了遏制長期以來荊州尾大不掉的現(xiàn)象,限制了荊州州府置將和官吏數(shù)額,前者不可多于二千人,后者亦不可多于一萬人;另其他州府置將及官吏數(shù)亦分別不得多于五百人及五千人。這是由于東晉末年,置官濫亂,給人民帶來沉重負擔,劉裕及時對此進行了制止。
為防止權臣擁兵,他特別下詔命不得再別置軍府,宰相領揚州刺史的話可置一千兵。而凡大臣外任要職要需軍隊防衛(wèi),或要出兵討伐,一律配以朝廷軍隊,事情完結后軍隊都需交回朝廷。
在法制上,劉裕對東晉以來苛刻的刑法也進行了改革,永初三年正月,下詔“刑罰無輕重,悉皆原降”。
而對于劉裕的新政,最大的障礙就是盤根錯節(jié)的士族門閥,桓玄當年兵敗自盡時,也曾對劉裕感慨道:“亡我者不是你劉裕,而是士族門閥!”。劉裕深知東晉乃至桓楚當年的窘境,如果要加強皇權、政權穩(wěn)固必然要與世族們有一番爭斗,爭斗的成敗至關重要!而其中關鍵的關鍵則是“土斷”。
永嘉之亂后,數(shù)百萬僑民避禍江南,南渡的士庶雖然給江南的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帶來了巨大的助力,但同時也產(chǎn)生了很多的問題。
當時南渡江南的晉室朝廷,把原本江南的居民稱為“黃籍”,南渡的僑民稱為“白籍”。對于“白籍”的僑民,朝廷在江南州郡之中另設僑州、僑郡、僑縣進行管理,設置官吏,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對其賦役實行優(yōu)撫。但是由于僑民大多散居,而僑州郡沒有固定的地界,只是依附于原有州郡而存在,所以僑民極難統(tǒng)計,更難管理,賦稅也無法收取,朝廷因此對于人口兵員難以足取。這種現(xiàn)象無疑加重了原本江南居民的負擔,也加重黃籍與白籍之間的矛盾,南渡的世家大族們乘機搶占人口,少則上百,多則上千甚至數(shù)千,并霸占土地,而隨之南渡的晉室朝廷為了籠絡世族,對他們的行為往往視而不見,這樣的縱容給予他們擴充勢力帶來了極大的方便。
世族門閥權傾朝堂,在地方上擴充勢力,兩方面相輔相成、互為表里,成為南朝無法擺脫的頑疾。由此應運而生的王、謝、桓、庾...等超級世族,甚至可以與君王分庭抗禮,共掌天下!
劉裕稱帝后,他是絕對不能允許這種局面再次出現(xiàn)的。雖然說劉裕掌握絕對軍權、從中樞到地方都由自己親信把持,但世族門閥的影響力還是十分巨大的。就算是自己的親信,但是從中樞到地方,甚至是軍隊,世族子弟還是占其大半。雖說世族中不乏優(yōu)秀人才,也有忠心于劉裕的,但是如果不從根源上解決世族賴以生存的土壤,自己百年之后,后世子孫未必不會出現(xiàn)類似前朝的“王敦之禍、桓玄之亂”。
而解決這個問題的根本辦法,還是“土斷”,所謂“土斷”就是就是將全國戶籍一律整理為“黃籍”,取消臨時戶口。居民不分僑舊,一律編入所居郡縣的正式戶口。官府針對僑人的優(yōu)待政策一律取消,無論是誰,都要向朝廷納稅服徭役,并且勒令世族釋放藏匿的人口,鏟除世族在地方上的勢力。
而這看似簡單的政策,推廣起來卻十分難行,世族怎能甘心自己的利益財富被剝奪,原本可以逃避賦稅雜役的僑民也不再例外,它必然會導致世族以及數(shù)百萬僑民的激烈反彈,東晉立國后也曾有過數(shù)次“土斷”之舉,但全部因為反抗激烈而失敗。哪怕當年權傾一時的桓溫為了擴充兵源、增加軍費等等自身利益而大刀闊斧實行的“庚戌土斷”,最終也是雷聲大雨點小,以失敗告終。
劉裕并非桓溫,更不是晉帝,在他稱帝之后,隨著局勢漸穩(wěn),一場雷厲風行的“土斷”正式開始。劉裕親筆對國內下詔令“從即日起全國各州、郡、縣整理戶籍,居民不分僑舊,一律在所居郡縣編入正式戶籍,僑人優(yōu)撫一律取消,政府統(tǒng)一對編戶齊民征收賦役。重新劃定郡縣疆界,取消流寓郡縣,由欽差大臣勘察后,再劃分僑州郡縣實土,由僑民居住,統(tǒng)籌安排新舊郡縣管轄權力,清查隱匿漏戶,嚴禁私自藏匿戶口!”,詔令一出舉國嘩然,有拍手稱快的,當然也有大力反對的。
既得利益的世家大族們紛紛上疏反對,同時聚眾反抗欽差官員們的清查,北方僑民們也及其不配合,沖突摩擦時有發(fā)生,詔令一時難以推行。劉裕知道如果這次妥協(xié),就再無機會了,將來必然后患無窮。但是如果一味鐵血鎮(zhèn)壓,輻射面太廣,國中將會大亂,所以殺一儆百勢在必行。而這個“殺一儆百”的對象必須要是高門豪族,不然不足以震懾天下!
就在此時,劉裕等待的目標很快便自己跳了出來。一日,劉裕正在御書房內與親信大臣商討“土斷”實施后朝廷取仕的問題,突然內侍略顯驚慌的入內匯報,并遞上奏章。劉裕看完奏章后,大怒罵道:“狂徒,好大膽子!”,然后把奏章扔到地上。
此時升任中書令的傅亮連忙撿起奏章,再次遞給劉裕,劉裕示意眾臣觀看。原來居住會稽郡余姚縣的庾氏族人庾堂隱匿千余僑民戶口,而且在“土斷”詔令下達后,再收留數(shù)百人。欽差前往執(zhí)法時,庾堂不但不配合,反而發(fā)動私兵抗拒,當場擊殺欽差官吏數(shù)人。
庾堂乃是豪族庾氏的嫡系,庾氏源自豫州潁川,在北方之時就是赫赫有名的名門望族,后來衣冠南渡,成為南朝舉足輕重的世家門閥。與王、謝、桓三姓一起被世人稱為江南四大家族。當年王導去世后,國舅庾亮擔任宰相,并讓其弟庾冰擔任最為關鍵的外鎮(zhèn)——荊州刺史一職,從此庾氏一族接替瑯琊王氏開始權傾朝野!一度影響晉室皇位的冊立?;笢啬軌蜥绕?,也是由于庾冰的舉薦。不過庾氏一族掌權之人大多英年早逝,所以庾氏門閥在朝中的影響力大不如前,即便如此庾氏仍然是南朝舉足輕重的豪門大族。如此門閥自然不太把朝廷詔令放在眼里,哪怕已經(jīng)改朝換代,庾堂依然膽敢公然反抗朝廷。
眾臣看完奏章后,心頭也都是一驚,一個個臉色陰晴不定的偷偷看著劉裕的反應,按照以往慣例,如此豪門是不能輕易治罪的,不然影響太大,最多罰錢了事,或者讓其交出“行兇”之人替罪交差。但是大臣們不知道,劉裕一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果然,劉裕面無表情的說道:“丁旿何在?”,片刻后,丁旿從御書房外走入,并跪在地上等候圣旨。
劉裕正聲道:“御林軍總管丁旿接令,朕命你率兩千羽林郎火速前往余姚,擒拿庾堂,如遇反抗,就地正法!”,丁旿用威武的聲音“諾!”了一聲,然后退出堂外。眾臣一驚,但也無人敢出言勸諫。
劉裕之所以讓丁旿直接帶隊前往余姚擒拿庾堂,也是考慮到庾氏在會稽的影響力,如果讓駐地的官軍執(zhí)行,很可能困難重重,或者庾堂會一早得到風聲畏罪潛逃。
果然當丁旿到達余姚庾堂莊園處時,遭到了庾堂私兵激烈的反抗,雙方開戰(zhàn),庾堂更是親自披甲指揮。不過這群烏合之眾,怎么會是丁旿所率精銳羽林郎的對手,很快便一敗涂地,大部分私兵被殺,余者皆被擒獲。庾堂被軍士按倒在地時,仍然大聲叫喊:“我家乃潁川庾氏,爾等兵卒怎敢抓我?”,丁旿聞言十分厭惡,又記著皇上交代的“如遇抵抗,就地正法”,于是走到近前,二話不說一鐵杵將其腦袋擊碎。
庾堂伏法朝野皆驚,一時之間世家大族們個個膽戰(zhàn)心驚,不再敢公然反抗,而僑民們見豪族大閥嫡系子孫都被處死了,更是不敢不配合了?!巴翑唷蓖菩械淖枇Υ蟠鬁p小。但是世族和僑民的怨恨之氣倒是越來越重了。
這日,御書房內內閣群臣匯報土斷進展之時,謝晦突然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陛下推行土斷,雖是福及萬世之法,臣惶恐死罪,不得不諫言,陛下如此剛硬的推行此法,雖然可以成一時之效,但是世族離心,僑民怨恨,恐非朝廷之福?。 ?。
謝晦說完,在場大臣也大多一副深有所感的表情,而劉裕卻一臉沉默,略有些怒意,司農張偉見此反駁道:“土斷之法乃是利國利民之舉,如不雷厲風行如何能夠貫徹到底,謝尚書如此疑慮,難道是受到家族的壓力嗎?”。謝晦聞言一怔,不答張偉之言,只對劉裕叩首道:“臣對陛下忠心,日月可鑒,我陳留謝氏一族早年已然凋零,幸奈陛下垂青,才稍有復興,族中子弟皆感念陛下,臣之所言,皆是為社稷考慮!”。
劉裕原本推行“土斷”也是為了解決僑舊間的矛盾,增加國家稅役,同時鏟除世族門閥地方上的賴以生存的土壤,并不是打算完全消滅世族,畢竟世族中也有許多良才,是朝廷耐以生存的重要力量。就連此間眾臣之中也大多都是世族出身。
于是劉裕緩緩點頭道:“謝愛卿不必自辨,卿的忠心朕當然明了,朕也在想土斷之法如果一味鐵腕推行,并不一定能取得預想的成效,眾卿有何意見,但說無妨!”。
一番討論后,劉??紤]到世族僑民的阻力,更重要的是宋國軍事核心北府軍的切身利益,于是做出了讓步。劉裕下令構成北府軍核心力量的“徐、兗、青”三州居晉陵者,不在土斷之列。這樣既能在特定的地區(qū)保留世族特權不會盡失,也給該地僑民原有的優(yōu)撫,同時能夠讓其他大部分地區(qū)保證土斷正常實施,這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世族門閥的整體力量,同時也分化他們,減少了推行新政的阻力。
從此土斷之法在晉陵之外徹底的得到實行,國中實現(xiàn)了“財阜國豐”,世家大族的力量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雖然他們還能出入朝堂,任職地方,但是已無昔日的權勢。國內僑舊矛盾得以緩和,百姓負擔大為減輕,這改善了社會政治狀況,重建了中央政府的權威。不過也是因為有所妥協(xié),在劉裕去世后,乃至整個南朝后世,世族門閥的巨大影響始終無法得到完全的消除,直到后來唐朝實行開科取士才徹底終結,當然這是后話,順便一提而已。
“土斷”之法基本成功,門閥勢力大為削弱,劉裕終于可以改革吏治。要改革吏治,首先需要有提拔人才之法,最直接的就是推行教育。劉裕本身雖是行伍出身,文化程度并沒有多高,但他非常重視教育。永初三年正月,劉裕下詔稱“今王略遠屆,華域載清,仰風之士,日月以冀。便宜博延胄子,陶獎童蒙,選備儒官,弘振國學。主者考詳舊典,以時施行”。開始為朝廷儲備可用之才。
晉朝之時,吏治腐敗,朝廷內外大臣很多都是皇族或世族出身,其中有不少“驕縱貪侈,不恤政事”,劉裕秉政之后對此一律查處,革職甚至治罪者甚多。立國初年各州郡送來的秀才、孝廉,多是濫竽充數(shù)之輩。劉裕于主張用考試的辦法加以甄別,裁撤無能無德之輩。
劉裕本身就出身寒族,就算先祖曾是漢室宗親,但到他那輩充其量也只是個沒落的低端世族。在民間的少年時代,以及行伍數(shù)十年間,讓劉裕深深了解,寒門間英才濟濟但卻郁郁不得志的現(xiàn)實。改變這種景象是劉裕長期以來的目標。如今稱帝了,為了社稷昌盛,國家可以長治久安,重用寒族的急迫性更加凸顯出來。
說到世族壟斷朝野,就不得不提歷史上的取仕制度。先秦時期實行封建制,天子冊封諸侯,諸侯再把土地封賜給大夫,以此而下。官員皆是王族或功臣以及功臣的后代世襲。直到戰(zhàn)國亂世,列國急需人才,才紛紛求賢若渴,于是身懷才能的士族階層應運而生!
漢朝時,國家穩(wěn)定,推行察舉取仕,自上而下為查,自下而上為舉。朝廷取仕多依賴地方上推舉,并且以孝、廉、賢、良為取仕標椎。但是發(fā)展到后來,所謂推舉孝廉、賢良的途徑都被權貴霸占,于是民間有童謠諷刺道“舉孝廉父別居,查秀才不知書?!?,這使得尸位素餐之徒遍布朝堂,碌碌無為之輩身居高位,如此擁躉的官僚系統(tǒng)極大的阻礙了朝廷的正常運轉和社會進步。特別是漢末三國烽火連天,各方勢力對人才的渴望尤為明顯,察舉制已經(jīng)無法適應當時的需求。
于是三國時期的魏國尚書令陳群上奏魏王曹丕,建立九品中正制。所謂九品中正就是設立中正官,考察人才,進行分級,一共設為九級,不同級別的人才擔任不同的官職。而所謂中正,就是掌管對某一地區(qū)人物進行品評的負責人,也就是中正官。中正官又有大小之分,州設大中正官,掌管州中數(shù)郡人物之品評,各郡則另設小中正官。中正官最初由各郡長官推舉產(chǎn)生,晉以后,改由朝廷三公中的司徒選授。其中郡的小中正官可由州中的大中正官推舉,但仍需經(jīng)司徒任命。在一般情況下,州郡的大小中正官是由司徒舉薦的現(xiàn)任中央官員兼任,有時,司徒或吏部尚書還直接兼任州的大中正官。這是為了保證中央對選舉的直接控制,避免他人對中正事務的干擾。大小中正官還都有數(shù)名為“訪問”的屬員。此取仕方法一直在魏晉時期延續(xù),哪怕北方胡虜建立的政權也有采用此方法者,不過漢代的察舉制魏晉時也沒有完全的廢除。
九品中正制設立之初一方面解決了選拔官吏并無標準的問題,使當時一時間吏治澄清,人才得以脫穎而出。另一方面緩解了中央政府與世家大族的緊張關系,為晉朝實現(xiàn)全國的統(tǒng)一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才德標準逐漸被忽視,家族背景則越來越重要,甚至成為九品中正制的主要標準,中正官全部被世家大族把持,九品士子特別是上品的士子只能從世族門閥中產(chǎn)生,庶族出仕的通道基本喪失,到西晉時終于形成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局面。九品中正制不僅成為維護和鞏固門閥統(tǒng)治的重要工具,而且本身就是構成門閥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
而劉裕則是要改變這由來已久,以門第決定品級的狀況,通過土斷之后,門閥勢力削弱,劉裕自上而下重新任命中正官,并對這九品中正制關鍵的中正官要求嚴格,必須是品行純良,大公無私之人擔任,同時下詔不論門第對于品級一律平等對待。雖然九品中正制的弊端并沒有完全消除,但是劉宋初年的吏治著實煥然一新,一大批寒族出身而身有大才的人得以出仕為官、甚至位居廟堂。
劉裕稱帝起即大刀闊斧的改革,并且不惜雷厲風行鐵腕推行,兩晉以來的腐敗風氣為之煥然一新,國內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yè),而瞞報戶口情況的改善,也使得軍隊兵源增加,軍力為之強盛,這一時期歷史上稱為“寧民綏治”。
就在劉裕大刀闊斧改革內政之時,另一個隱患開始浮出水面!
南朝著作郎
劉裕的新政以及一系列改革為之后南朝的組織機構奠定了基礎,然而另一個隱患卻浮出了水面,劉裕該如何做呢,一場腥風血雨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