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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國亂世之金戈鐵馬

10 宋武崩 不忘北伐

十六國亂世之金戈鐵馬 南朝著作郎 8072 2020-12-19 09:00:00

  自從劉裕遇刺之后,身體狀態(tài)大不如前,特別是天陰之時傷口處疼痛難忍,每日處理政事常感疲憊不堪,如此狀況怎么還能馳馬縱橫、北伐胡虜,劉裕常常因此暗自神傷。而每況愈下的身體,也讓劉裕覺得自己人生的終點就要到來了,任何一位帝王都免不了要考慮的大事不斷地襲上他的心頭,自己百年之后繼任者能否守成基業(yè),能否繼承自己的雄心壯志?

  雖然劉裕繼位之初,即冊封長子劉義符為太子,但是對于這位太子,劉裕心中是充滿疑慮的。劉義符出生之時,自己已是不惑之年,而且權(quán)傾朝野,長女劉興娣也已及笄,身為家中第一個男孩,養(yǎng)在京口的劉義符不但受到生母張夫人的寵溺,更是被妻子臧愛親以及其他夫人乃至姐姐視如珍寶。劉義符雖然十分聰明,臂力驚人,年少時就善于騎射,通曉音律,但因為自幼嬌養(yǎng)失教,后來又沉溺犬馬,隱然成了一個紈绔子弟。讓他繼承自己的基業(yè),劉裕心中常常感到不安。

  次子劉義真儀貌俊美、神情秀徹,而劉義真年少時的貪婪與放縱導(dǎo)致當年關(guān)中得而復(fù)失,數(shù)萬士卒以及數(shù)名上將慘死,雖然當時他還年幼,但是在天下文武心中的實在是難堪大任之人。

  三子劉義隆天資和敏、文武雙全,頗有人君之狀;四子劉義康武藝超群、博文強記、而又禮賢下士、為人率性頗似自己當年。

  其他諸子都還年幼,只此四子誰人才能繼承自己的基業(yè)和意志,始終困擾著劉裕。

  一日朝會結(jié)束,劉裕唉聲嘆氣,傅亮等三人知道天子定有心事,于是并未離宮,他們知道按照慣例,退朝后的劉裕還要到御書房批閱奏折,于是三人徑直前往御書房外等候。

  劉裕見到三人在此,也不意外,微微言道:“愛卿們不待召見,自行前來見朕,有何要事啊?”。

  傅亮行禮言道:“臣等朝會時,看見陛下似有心事,心中甚感不安,于是擅自前來,希望可以為陛下分憂!”。

  劉裕知道三人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也不想隱瞞,沉默良久,嘆息一聲道:“諸卿以為太子如何?”。

  三人瞬間會意,全都大驚失色!廢立太子雖然是國之大事,但又是天子家事,評論太子自然事關(guān)重大,惶恐的三人半天不敢言語。

  劉裕見三人不敢說話,誠懇的說道:“諸卿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不似外人,有話但說無妨!”。

  沉默片刻后,謝晦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言道:“儲君之事是陛下家事,為人臣者本不該商議。但陛下待我等如肱骨,臣敢不冒死應(yīng)答。太子符天資聰穎、騎射過人,但行為放蕩,好狎群小,去年陛下遇刺重傷不能視事期間,朝廷內(nèi)外皆悲傷恭謹,唯獨太子符無人管束,更好游狎。陛下養(yǎng)傷于內(nèi)殿,太子卻日日游舟湖上、笙歌妙舞、管弦悠揚,直到日落。臣等每每見之無不痛心!”,言罷叩首,激動的接著說道:“陛下雖然英年正盛,但百年之后的基業(yè)一定要交于德才兼?zhèn)渲?,如此才能使社稷昌??!”?p>  劉裕聽完長久不語,劉義符在其重傷期間的行為他也是多有耳聞的。傅、徐二人也都表現(xiàn)出惶恐之狀,很為謝晦捏一把汗。

  良久之后,劉裕面無表情的緩緩言道:“謝愛卿以為廬陵王能堪大任嗎?”,廬陵王指的自然是劉裕次子劉義真。

  謝晦似乎也感覺自己有所僭越,只得恭謹應(yīng)道:“廬陵王儀表堂堂、神情秀徹,臣愿意為陛下考察其才德?!薄?p>  三人退出御書房后,傅亮對謝晦言道:“謝公忠義直言,令人欽佩,但恐有挑撥陛下父子之嫌,亮著實是為公捏了一把汗?!?。

  謝晦搖頭苦笑,徐羨之卻乘機言道:“陛下命謝公你考察廬陵王,必有其深意,但徐某素知廬陵王其人,早年關(guān)中之失暫且不論,現(xiàn)今他整日與太子衛(wèi)率謝靈運、員外常侍顏延之、慧琳道等人喝酒作樂。聽說某次酒后狂言說“如果能成就大志,就任命謝靈運、顏延之為左右丞相,慧琳道為天下兵馬大都督”。此等有違人臣之言,其德行也可想而知!”。

  謝晦微微點頭,不日即以勞軍為由假意路過歷陽拜訪劉義真。謝晦的到來,廬陵王司馬范晏猜到了來意,趕忙對劉義真說道:“京師不時傳來消息,陛下有廢儲之意,謝晦乃是陛下心腹之臣,他今日拜訪,定是替陛下考察殿下的,殿下應(yīng)當以晚輩身份對其熱情款待,并表現(xiàn)出德才兼?zhèn)渲疇??!薄?p>  劉義真會意,就以自己的王妃為陳郡謝氏之女為由,尊謝晦為妻舅,對其款待十分隆重。但數(shù)杯美酒下肚,便原形畢露,言語之中輕浮無狀,數(shù)次忍不住詢問陛下與太子之間的關(guān)系如何。謝晦皆含糊其辭,不做回答。

  回到建康后,謝晦直言不諱的對劉裕言道“廬陵王德行不如才行!”,同時又并建議陛下考察宜都王劉義隆、彭城王劉義康。

  一日,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范泰來到御書房求見劉裕。范泰為前朝老臣,又是當世大儒,長期作為國子監(jiān)祭酒考核仕子,在朝中地位超然。范泰腿腳有疾,劉裕早就恩賜其免于參拜,此時劉裕見他前來,更是起身相迎,以示對其尊重。

  誰知范泰一進御書房,就滿臉憤懣的高聲言道:“是誰人挑撥陛下父子關(guān)系,攛掇陛下廢長立幼,此人該殺!”。

  劉裕聞言滿臉尷尬的言道:“范公何出此言,朕并無此心??!”。

  范泰不理劉裕的尷尬,正聲道:“陛下不必隱瞞老臣,前日謝晦前往歷陽是為何事?現(xiàn)在朝中滿是流言,陛下難道不知廢長立幼乃是取禍之道,陛下難道忘了趙武靈王之禍嗎?再說太子生性聰慧,雖有小疵,并無大錯,況且太子年輕,只需良臣勸導(dǎo),他日必為一代明主!”。

  范泰的話讓劉裕又驚又喜,趕忙言道:“范公之言,實在振聾發(fā)聵,朕今日起再無慮也!”。

  范泰見劉裕言及于此,躬身行禮道:“陛下圣明,但謝晦之流居心叵測,挑撥陛下父子之情,應(yīng)當嚴懲!”。

  劉裕聞言,連忙言道:“范公多慮了,謝尚書對朕的忠心也無可置疑,朕自有考量!”。

  自此之后,廢儲之事就此作罷。為了安撫劉義真,劉裕加封其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jié)、侍中、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諸軍事、并任南豫州刺史。而對于謝晦,劉裕雖然沒有訓(xùn)斥,但心中似乎有了些許不滿與警惕。

  永初三年初,劉裕已近六十歲,加之劍傷不能痊愈,身體每況愈下,常常不能視事。這日,太常辛駢獻上一瓶紅丸,聲稱是深山修道的神仙所煉之仙丹。劉裕服用之后,突然元氣大增,精力旺盛猶如年輕十年。但御醫(yī)研看此丸后,對劉裕言道:“此丸乃融合數(shù)十味大補之藥材,人若食之,可暫時透支元氣,但長此服用極傷精元!”。

  劉裕聞言嘆息道:“北征胡虜、收復(fù)失地,若能再與朕五年陽壽,心愿足矣!”。

  時不可待,劉裕精力恢復(fù)不久即召開御前軍事會議,商討北伐之事。檀道濟、沈林子、胡藩、王弘、向彌等將皆受招趕回建康參加。劉裕言道:“如今國中新政皆以落實,百姓殷富、兵源充足,朝廷的府庫充盈,又聞北魏與胡夏之間年年交戰(zhàn),此時正是北伐良機?!?。

  眾將紛紛贊同,個個摩拳擦掌。劉裕見狀十分欣喜,片刻后又嘆息道:“當年朕北伐中原,平定關(guān)中之后,本欲就地厲兵秣馬,然后聯(lián)合已經(jīng)稱臣的西涼夾擊北涼與西秦;再與西涼一道滅掉胡夏;然后聯(lián)絡(luò)遼東的北燕,三軍齊發(fā)討伐北魏。朕預(yù)料不出五年天下必然一統(tǒng)。然而先是劉道合棄世,朝中混亂,朕不得不回師穩(wěn)定朝局。而后關(guān)中內(nèi)亂,被胡夏乘機襲取,可惜朕數(shù)位肱骨上將皆喪生此役,北伐由此未盡全功!”。劉裕面露惋惜之色,隨后繼續(xù)言道:“其后南朝多事,叛亂多起,朕上受天命、下奉民望,不得已即位稱帝,然而朕時時刻刻未忘北伐之事。收復(fù)故土、救蒼生于水火是朕畢生之宿愿,諸卿務(wù)必與朕同心,奮勇向前,一戰(zhàn)而功成!”。眾將齊刷刷的跪滿殿中,山呼“奮勇向前,一戰(zhàn)功成!”。

  劉裕與眾將商討之后,考慮到北魏正受到胡夏與柔然的兩面進攻,已是焦頭爛額,于是決議大軍先集中彭城,再渡過淮河匯合王仲德的大軍,然后兵分四路,一路由檀道濟率領(lǐng)自泗水出,再渡過黃河北進;一路由向彌率領(lǐng)水軍乘坐青州戰(zhàn)船渡海直擊北魏冀東;一路由胡藩率領(lǐng)先到洛陽,然后北上渡過黃河;另一路有沈林子率領(lǐng)從滑臺渡河。再令王弘鎮(zhèn)守江州、宜都王劉義隆鎮(zhèn)守荊州、廬陵王劉義真鎮(zhèn)守豫南、加謝晦為領(lǐng)軍將軍會同傅亮、徐羨之等輔佐太子劉義符暫領(lǐng)朝政,自己御駕親征駐軍洛陽。同時遣使渡海溝通北燕,令其在遼東對北魏施加壓力。布置妥當后,眾將接令退出,謝晦等人留之未走。

  謝晦言道:“北伐大軍出師在即,為何陛下似有憂色?”。

  劉裕嘆息道:“想當年義熙北伐之時,我北府大軍人才濟濟,何其雄壯,如今大部分將領(lǐng)都已故去,剩下的也不復(fù)當年英姿,有的已經(jīng)垂垂老矣,怎能不叫朕神傷呢?”。

  謝晦等人聞言也露出憂傷之色,隨即安慰道:“眾將雖老,但智謀仍在,陛下不必太過憂慮!”。

  劉裕依舊嘆息道:“朕麾下眾將,可堪帥才者唯有王鎮(zhèn)惡、朱齡石二人,王鎮(zhèn)惡長于謀略、遇事果敢而又甚得軍心;朱齡石生性沉穩(wěn)、不驕不躁但又善于抓住戰(zhàn)機,只可惜此二人都已往生?!保瑒⒃K剖腔貞浲掳憬又f道:“朱超石、沈田子、傅弘之皆是難得的大將之才,只可惜也都不在了;劉敬宣勇武過人但稍遜謀略,不過憑其威望鎮(zhèn)守要沖,則天下無人敢犯,可惜卻死于非命;檀道濟雖然是難得的大將之才,但是遇事容易沖動,比起王鎮(zhèn)惡還要稍遜一籌;沈林子武藝超群、生性豪邁,每每作戰(zhàn)皆沖鋒在前,頗似朕年輕之時,只可惜還是稍遜謀略;王仲德頗有智謀、進退有度,只可惜已然年邁;胡藩、向彌等人可作先鋒,但無法獨擔(dān)大任,朕令其各統(tǒng)帥一路大軍也是無奈之選。如果王鎮(zhèn)惡、朱齡石等人還在,朕何慮之有!”。謝晦等三人皆是心腹之臣,劉裕也不怕在他們面前實言相告。

  謝、傅、徐三人聽完劉裕的一番肺腑之言,不禁深深佩服陛下的知人之明,同時也對此次北伐感到憂慮。

  劉裕明知此次北伐上將不足,但是想到自己時日無多,只能做這殊死一搏!其實謝晦不但善于理政,用兵謀略也頗有一套,當年義熙北伐時,謝晦跟隨劉裕左右,常常獻出良謀,從此得到劉裕器重并引為心腹。不過由于謝晦極其自負,別人的意見,他都會出言反駁,就連劉穆之從健康送來的策略,他也會提出不同意見,此舉深為劉穆之所不滿,當年劉裕本打算上奏朝廷要任命謝晦為侍中,也因為劉穆之的反對而未成。劉裕本來打算此次北伐要帶謝晦于左右的,但考慮到國內(nèi)軍政后勤事關(guān)重要,需要謝晦、傅亮、徐羨之三人共同理政才行,于是作罷,畢竟此三人加起來也不及劉穆之之才。

  永初三年三月,宋帝劉裕站在建康宣武門的城樓上,左右兩側(cè)站滿文武百官,太子即諸位留京的皇子也立在皇帝身旁。城樓之下二十萬宋國精銳正在等待著皇帝的檢閱。

  這是一場閱兵也是一次北伐的誓師,城下大軍軍容齊整、旌旗鮮明,二十萬大軍密密麻麻而又井然有序的分成上百個方陣。騎兵、步兵、戰(zhàn)車、弩隊,俯瞰之下堅甲利刃、勁弩長戈,實在是星旗電戟、馬壯人強,正可謂“鐵馬金戈城樓下,如火如荼長江邊”。

  檀道濟、沈林子、向彌、胡藩等諸多將領(lǐng)策馬列于軍陣之前,此時數(shù)十萬大軍見到劉裕來到城頭,興奮的喊著“萬歲,萬歲,萬歲......”,吶喊之聲震天動地。

  看著城下二十萬雄偉將士,劉裕心中也豪情驟生,日前對于北伐還憂心忡忡,如今卻信心十足,他不禁對身旁大臣說道:“如此雄壯之師怎愁北伐大業(yè)不成!”......

  就在這時征討都督檀道濟躍馬來到城下,向城上的劉裕抱拳行禮,高呼道:“天子六軍已整裝待發(fā),只等陛下一聲令下,便可開赴疆場!”。

  劉裕十分滿意,命人下城賜予檀道濟虎符、節(jié)杖,令其即刻進軍。檀道濟騎在馬上對著天子再行一禮,然后策馬轉(zhuǎn)身來到軍前,一舉節(jié)杖,高呼道“全軍出發(fā)!”。

  二十萬大軍,高呼口號“北伐,北伐,北伐...”,大軍井然有序的向江邊進發(fā),然后分批次登上戰(zhàn)船,水陸并進朝彭城開去。

  劉裕轉(zhuǎn)身對太子苻囑咐道:“朕此次御駕親征必然耗時良久,朝中由你監(jiān)國,你定要戒驕戒躁、遠小人而近賢臣,謝領(lǐng)軍、傅尚書、徐司空都是朕的肱骨,皆有經(jīng)世之才,你遇事一定要虛心請教,不可擅做主張!”。劉義符聞言,跪在地上唯唯稱諾。

  劉裕又對謝晦等三人囑托道:“三位愛卿,朕走后,國中之事就托付給你們了,有卿等輔政,朕十分放心,太子需要諸卿耐心教導(dǎo),如有他不矩之行,速使人報之于朕。”,謝、傅、徐三人連忙跪倒行禮道:“臣等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太子監(jiān)國,絕不付陛下重托!”......

  劉裕隨著胡藩的大軍一起緩緩朝彭城進發(fā),其他三路大軍早已匯集在彭城之外。就在彭城遙遙可見之時,坐在御輦中的劉裕突然感覺頭暈?zāi)垦?、冷汗直流,連忙招侍從遞上紅丸,就在他拿著紅丸往嘴里放的過程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竟然顫抖的如此厲害,幾乎連一顆小小的藥丸也無法拿穩(wěn)。

  紅丸服下之后片刻,劉裕感覺身體似有所緩解之時,突然顱內(nèi)一陣劇烈抽痛,然后頓感天昏地暗,身體往后倒去......

  原來此藥丸大為透支人體元氣,此刻劉裕已是真元耗盡,如強弩之末,再無回天之力了!

  皇帝劉裕嘴角歪斜、口中流涎,昏迷不醒,御醫(yī)們也都是搖頭嘆息,暗示天子時日無多,御駕親征再無可能,北伐之事就此擱置,劉裕躺在御輦之中在眾將士的拱衛(wèi)之下回到了建康。

  隨著御醫(yī)們極盡全力的診治,劉裕的狀況略有好轉(zhuǎn),但是仍不能下床行走,每日清醒時間不過一二個時辰。

  傅亮等人也明了,陛下已然油盡燈枯,悲痛之余便開始準備后事。一日劉裕清醒過來,突然問道:“為何許久不見沈林子呢?”。

  原來得知劉裕突然病倒,并且時日無多,沈林子悲痛欲絕,在護送陛下回建康途中突然胸口劇痛,溘然而死,時年三十六歲。眾臣皆知劉裕身平最喜愛的部將就是沈林子,并常對人言沈林子極像年輕時的自己。如今陛下病重,眾人更是不敢把沈林子之死告訴陛下。劉裕讓人招沈林子前來,傅亮每每模仿其筆跡,回復(fù)劉裕軍務(wù)繁忙,不日就來相見,彌留中的劉裕竟然沒能察覺。

  一月后,劉裕的狀況越來越差,每日清醒的時間不到一個時辰。這日,御榻邊上跪著滿眼通紅的太子劉義符,劉裕拉著太子的手用微顫的聲音說道:“朕已經(jīng)時日無多,然而北方還陷于胡虜之手,待朕死后,你一定要好自為之,內(nèi)修國政、外御強敵,你自幼聰慧,定能繼承朕的基業(yè),千萬不能忘了北伐大業(yè)??!”,短短幾句話很艱難的從口中說出,劉裕沉重的喘息了數(shù)聲接著道:“檀道濟雖是不世之將才,極善謀略,但其人沒有大的志向,不用擔(dān)心;傅亮、徐羨之受朕撥于微末,定會忠心于朕的繼承者,也不用太多憂慮;謝晦身有大才,隨朕征戰(zhàn)屢獻良謀,你要好好用他,只是...只是其人十分自負,如果不能好好駕馭,將來恐有事端?!薄?p>  劉義符只顧哭泣,也不知道父皇的話聽進去了多少,連忙悲聲說道:“父皇的話,孩兒一定謹記于心,父皇好好休息,來日定然能夠康復(fù),孩兒還要時刻受教于父皇膝下?!?。

  劉裕閉目微微搖了搖頭,然后揮手令劉義符退出,再招殿外的謝晦、傅亮、徐羨之、檀道濟四人覲見。

  四人跪在劉裕身旁,個個淚如雨下。劉裕沉重的喘息著,似乎用盡全力般托付道:“朕原本打算率之以仁義,鼓之以威武,超大江而跨黃河,撫九州而復(fù)舊土,然而朕自知已經(jīng)油盡燈枯,唯有這天下朕不能放心,卿等四人皆有不世出的大才,太子年少,等他登基卿等四位即是輔政大臣,檀卿領(lǐng)兵在外、謝卿等擔(dān)任輔政在內(nèi),有你們四人輔佐新皇,朕就安心了!”。

  謝、檀、傅、徐四人連忙悲傷的叩首道:“陛下放心,臣等立誓效忠幼主,并竭盡所能守護好陛下的基業(yè)!”。

  劉裕聞言十分欣慰,但此時他已沒有力氣再說話了,于是閉上眼睛,微微揮手屏退了眾人。

  昏昏沉沉的劉裕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美麗的身影,這是多么恬靜、端莊的女子,“夫君,憐兒來看你了,夫君你為何如此操勞,叫人好生心疼啊!”。話說完了,這美麗的身影卻緩緩的離開了的殿中。

  “憐兒,你去哪里,你不要走,朕一次又一次食言于你,你知道朕有多心疼嗎,你不要再離開朕了!”,劉裕不知哪來的力氣,拼命的呼喊著。

  忽然間殿門處走近兩位英武將軍,劉裕一看,竟然是何無忌與劉毅兩位兄弟。劉裕大喜道:“二位賢弟,你們終于來看朕了,朕想你們想的好苦??!”。

  何無忌與劉毅對視了一下,齊聲說道:“大哥,如今你貴為天子,難道還能記得當年我們結(jié)拜之誼嗎?”。

  劉??嘈Φ溃骸皟晌恍值苡謥砣⌒Γ瑸樾诌€是當年那個大哥,朕的天下也是你們的天下!”。

  劉毅聞言,突然冷笑道:“是嗎,當年大哥兵臨城下,滅我劉毅一族的時候,可曾記得我這個兄弟呢?”。劉毅說完,何無忌也怒道:“我們兄弟三人不是說好誓同生死,共扶晉室的嗎,為何如今這天下卻變成你的天下了?”。

  劉裕心中焦急,連忙解釋道:“二位兄弟有所不知,朕有苦衷...”,話沒有說完,劉毅、何無忌二人卻頭也不回的攜手而去。

  這時一位青衣儒袍的文士出現(xiàn)在劉裕面前,“主公,你還好嗎,臣來看您了!”。

  劉裕定睛一看,這不是劉穆之還是何人,連忙欣喜萬分的說道:“道合,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還好如今你回來了,朕的江山社稷再無憂矣!”。

  突然劉穆之身旁又出現(xiàn)一位一身戎裝,英氣逼人的將軍,“主公,您不想北伐了嗎,為何還躺在這御榻之上,六軍將士正在殿外摩拳擦掌等著您御駕親征呢!”。

  劉裕一看,此人正是王鎮(zhèn)惡,立刻興奮的說道:“鎮(zhèn)惡,朕怎么會忘了北伐呢,如今你回來了,北伐大業(yè)必然功成,快扶朕起來,朕要御駕親征!”。

  劉裕伸出手去抓王鎮(zhèn)惡的手臂,可是一觸之下,鎧甲竟然化成錦袍,定睛一看,眼前兩人居然是晉安帝司馬德宗與晉恭帝司馬德文。只聽司馬德文憤恨的說道:“劉寄奴你如此狠心,朕的江山都拱手相讓于你了,為何還不肯放過我?”。司馬德宗接口道:“司馬家族何罪之有,你為何老幼婦孺一個都不肯放過,朕要向你索命!”,說罷兩人向劉裕撲了過來,劉裕大吃一驚,頓時驚醒過來,原來這只是一場夢,劉裕即羞愧又悲傷,一口鮮血噴出,再次暈厥過去。

  永初三年五月二十一日,建康皇宮西殿內(nèi),皇子嬪妃、公卿大臣圍跪在御榻旁,悲傷氣氛甚濃。劉裕此時已經(jīng)昏迷三日三夜,期間滴水未進,而他微張的口中呼吸卻愈發(fā)的急促,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要歸天。就在這眾人哭哭啼啼聲中,劉裕急促的呼吸突然緩慢下來,接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胸口再無起伏。

  跪在榻旁的黃門中長侍見到劉裕已無呼吸,連忙用他尖尖的嗓子悲痛的喊道“陛下駕.....”。

  話未說完,劉裕突然坐起,只看他睜大雙眼,手指北方,大聲吼道:“北伐,北伐,北伐!”。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駭?shù)勉对诋攬?,一時間無人言語也無人哭泣,不一會兒,劉裕指向北方的手臂垂了下來,身體向后倒去...不知誰先說了一句“陛下...陛下...駕崩了...”,接著慟哭之聲響徹宮廷!

  宋武帝劉裕駕崩了,享年六十歲,此時距他稱帝并建立劉宋王朝不到三年。劉裕一介平民出身,年少時游俠京口,而后寄托風(fēng)云,除孫恩、滅桓玄、亡南燕、剿盧循、平譙楚、收河南、克關(guān)中,敗北魏,平定劉毅、司馬休之作亂,一身征戰(zhàn)四十余年,終成帝王霸業(yè)!稱帝后,他加強集權(quán)、抑制兼并、實施土斷、整頓吏治、重用寒士、振興教育、訪民疾苦、輕徭薄賦、廢除苛法、改善社會狀況,基本終結(jié)了門閥專政的時代,奠定了南朝“寒人掌機要”的政治格局。他對江南經(jīng)濟的發(fā)展,漢文化的保護與發(fā)揚有重大貢獻,并開創(chuàng)了江左六朝疆域最遼闊的時期,為之后的“元嘉之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被后世史家譽之為“定亂代興之君”。

  然而他鏟除前朝宗室,首開惡端之舉也頗受后世詬病。有人說他“徒歩仗劍,蕩殘除兇。沉毅才略,一時之雄。震主功高,終膺寶歷。清儉嚴正,可謂君德?!?,有人說他“自劉淵稱亂以來,祖逖、庾翼、桓溫、謝安經(jīng)營百年而無能及此。后乎此者,二蕭、陳氏無尺土之展,而浸以削亡。然則永嘉以降,僅延中國生人之氣者,唯劉氏耳。漢之后,唐之前,唯宋氏猶可以為中國主也?!?。

  也有人說他“晉氏衰弱已極,即以瑯邪一區(qū)處之,如漢獻故事,亦自無患,何必更使兵人逾垣而入弒之也……連弒二無罪之君,以自種毒,故裕子義符即位,未幾復(fù)為傅亮所弒,子孫繼立,自相屠夷,無遺孑者?!薄?p>  還有人說他“二十四史中,人主得國之正,功業(yè)之高,漢高而外,當推宋武,不得以混壹之異,而有所軒輊也?!?。

  功過自有后人評,然而總有人會設(shè)想,如果義熙北伐平定關(guān)中后,劉穆之不死,劉裕沒有率師南歸,當年能否統(tǒng)一天下;劉裕稱帝三年不到即亡故,如果多活五年、十年,天下能否一統(tǒng)?

  雖然歷史沒有如果,但是依筆者來看,平定關(guān)中之后,軍心思歸,即使劉穆之不死,短期內(nèi)也很難再有作為。然而如果當初劉裕能安排得當,長安沒有動亂,關(guān)中未必會失。而后以關(guān)中、河南為基地,多倚重當?shù)睾缽娏x士,就地招募兵源,加以訓(xùn)練。等到劉裕稱帝,南方穩(wěn)定,天若假時,先分化利誘北方割據(jù)政權(quán),再以河南、關(guān)中為跳板,然后御駕親征則大業(yè)必成,天下將會提前一百五十年歸于一統(tǒng)!

  不管怎么說,劉裕傳奇的一生以及赫赫功業(yè)是三千年所罕見的,他被譽為“千古一帝!”也毫不為過,就像辛棄疾詞中所寫“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南朝著作郎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一代雄主,千古一帝劉裕駕崩了!他的一生波瀾壯闊,極富傳奇色彩!劉裕的故事雖然說完了,但本書還沒有完,還有很多精彩絕倫的故事讓筆者慢慢為您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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