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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繡春刀

第四章 賢婿

雨下繡春刀 侯白 2203 2021-04-07 07:10:22

  李信完全繼承了前世的良好的生活習(xí)慣,天微亮就準(zhǔn)時起床,將自己收拾利索后,開始活動筋骨。

  若非對揚州城不熟悉,早就繞著集市跑開了。

  晨跑,是李信從少年時,難得堅持下來的良好習(xí)慣。

  沒過多久,香香如往常一樣,過來喊他前去用早飯。

  等他來到膳廳,只見蘇母跟蘇蘇坐在那,卻不見蘇老爺跟蘇寧。

  正當(dāng)李信略感疑惑之際,蘇寧這小子在丫鬟的攙扶下,一瘸一拐走了過來。

  看到這小子這副模樣,李信嘴角微勾,露出一個淺笑,真是自作自受,換做自個兒攤上這么一個逆子,何止是將他揍得半死,必定毫不猶豫將他重新塞回娘胎,回爐重造。

  昨天下午坐在長廊的臺階上,百無聊賴地聽著香香跟他說起蘇家的一些瑣碎趣事,忽然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從門外傳來。

  片刻后,一個熊孩子抱著頭跟小旋風(fēng)似的,一陣狼嚎跑了進來,隨后又見蘇明遠手里揮著一根竹條,凌空發(fā)出肅殺聲,追著蘇寧就一頓抽。

  頓時蘇府上下一陣雞飛狗跳,蘇明遠就像是戰(zhàn)場上的老殺才,將痛哭喊娘的蘇寧當(dāng)成了仇敵,大有一刀將其斬于馬下的陣勢。

  直接是抽紅了眼,最后連同將勸阻的蘇母也抽了一頓。

  看的李信看得是一陣心驚,最后更是一陣長嘆,拖娘下水,活生生的坑娘啊。

  而事情是這樣的,昨日蘇寧見老爹帶著管家出了門,前來授課的夫子因為有要事在身,給他布置了一些功課也隨后離去,這小犢子見沒人約束,就偷偷跑了出去。

  在街頭跟著一些同齡孩子玩著正歡,忽然發(fā)現(xiàn)蘇明遠提前回府,黑著臉朝他走來。

  蘇寧這下就急了,讓老爹逮著他在念書的時候偷跑出來,還不抽死他,于是想到夫子前幾天的教誨,成事者,當(dāng)臨危不亂,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于是小袖一甩,小短腿一邁,走到蘇明遠的面前,小下巴仰天四十五度,強自鎮(zhèn)定的率先開了口。

  “叔,你找誰?”

  蘇明遠雙目圓睜,這一聲叔讓他愣住了,回過神就怒火攻心,直接暴走。

  奶奶的,你倒是幫你娘給你老子扣了一頂好綠帽子……

  不抽死你,你還不知道你爹是誰。

  然后就在大街上,上演了老子追殺逆子的一幕,讓路邊無數(shù)人瞠目咋舌。

  蘇寧被揍的很慘,鼻青臉腫,坐在飯桌上,垂著頭,吃了兩口粥拿了一個饅頭,又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期間一言不發(fā),直到小小身影在眾人的注視下,漸行漸遠。

  蘇母瞧見兒子這副模樣,心疼的都快哭出來了,也丟下碗筷跟了出去。

  李信轉(zhuǎn)過目光,與身邊的蘇蘇一陣相視,隨后又看了看飯桌,忽然很不厚道的笑了。

  有趣的一家人。

  如果將這幾天,時常在背后議論他的那個四旬廚娘的肚兜塞進老丈人的枕頭下,會不會變的更有趣?

  算了,男人要心胸寬闊,要厚道……

  ……

  蘇明遠一夜未歸,直到次日傍晚他才回到蘇府。

  身后仍然跟著老管家,不過在蘇明遠的臉上再也不見往日的苦悶,滿臉愁容化作春風(fēng),像是一頭獲取到交配權(quán)的野豬,一舉一動都帶著興奮。

  顯然在他銷聲匿跡的一天一夜中發(fā)生了不得的大事,扭轉(zhuǎn)了他的人生觀或者事業(yè)觀,不然不可能讓一個即將奔四的老大叔走路帶風(fēng)。

  興奮的還有老管家,一臉笑容都壓抑不住,一張褶子臉都擠成了菊花。

  府中上下,見到老爺和老管家如此模樣,不由都側(cè)目愕然,要不是了解自家老爺?shù)男匀∠?,都懷疑這兩人一天一夜是不是短袖取歡,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李信看得也有些發(fā)愣,蘇明遠似乎也有所察覺,目光望向長廊,看到坐在臺階上的李信,神色變得復(fù)雜起來。

  換做一天前,他也會跟眾人一樣,將李信當(dāng)成失魂癥患者,只知道仰頭望天,但經(jīng)過昨夜蘇蘇帶給他的三張紙,跟管家的連夜嘗試,事后他發(fā)現(xiàn)李信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樣。

  在他木訥沉默的表情下掩飾著大智慧。

  蘇家無法解開的困境在他眼里卻算不上什么,三張紙不僅將蘇家從困境拉出,還將其推上一個新的高度,女兒招來的女婿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昨夜在作坊時,將煤面按照相應(yīng)的比例混合黃泥之類的東西,成功制作出成品蜂窩煤,經(jīng)過測試,可燃度并不亞于開采出來的煤塊,旋即就在心底琢磨起李信。

  仔細一想,豁然發(fā)現(xiàn)他對這個上門女婿知之甚少,甚至祖籍何處,家境如何等等,都一無所知。

  唯獨知道的,就是他接了女兒的繡球,被周家人打成重傷,從而患了腦疾,忘記了很多事,初愈后整個人都木木訥訥的傻坐在院子里。

  蘇明遠快步朝著李信走了過去,臉上的笑容透露著和善,帶著感激率先開了口,“賢婿啊?!?p>  這一聲賢婿讓李信一愣,也讓府上的一眾下人眼睛陡然睜大,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什么情況?

  沒聽錯吧?

  老爺居然對失魂癥的姑爺喊賢婿。

  頓時周圍的下人目光齊齊盯向滿臉笑容的蘇明遠,又看向正從臺階上站起身的姑爺,在底下開始交頭接耳。

  “老爺不會是被生意壓昏了頭,犯渾了吧?!?p>  “有可能,不然怎么會對失魂癥的姑爺喊賢婿,太詭異了”

  “縣尊大人跟周家聯(lián)手打壓咱家的買賣,據(jù)說老爺愁的幾夜都沒合眼,十之八九是神經(jīng)錯亂了,我看錯不了?!?p>  眾人看著自家老爺與姑爺?shù)吐暯徽勚?,臉上的笑容比進門前還要燦爛,最后更是一同坐在臺階上。

  這一反常的舉動讓眾人坐實了心底的猜測,老爺壓力過大,犯抽了。

  同樣犯抽的還有老管家,滿臉皺紋的老臉上也是露出難以掩蓋的笑意,湊在蘇明遠的面前,在一干下人的驚駭中問道:“老爺,今年該收多少斤煤面?”

  蘇明遠的笑容中帶著一份傲然,中氣十足的說道:“將市面上的全拿下?!?p>  “全……全拿下?”

  老管家聞言一愣,事先雖有料到老爺這次會大肆收購,可也沒想到老爺?shù)氖止P這么大。

  要知道石煤供貨商的背后可是有著豐富的資源,那老爺?shù)囊馑际恰?p>  老管家跟隨蘇明遠混跡商途十多載,見識各種大風(fēng)大浪的老管家也不由動容了。

  難道老爺是想通過煤面的加工,然后銷售至江南各州府?

  老管家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肅然的點著頭,心中對蘇明遠愈發(fā)恭敬了,老爺這份魄力,并不是每位商人都具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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