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子與木梵帶著林晚七人急速趕往神女峰。一路上不斷收到了各路消息,武林四大門派與魔道六大勢力的人馬已悉數(shù)到達,一時間,局勢緊張,亂斗一觸即發(fā)。
青衣子與木梵乃是結(jié)義多年的兄弟,情義深厚,又各為一宗高手,此番他二人共同負責(zé)此事,可見分量之重??赡У酪环剑两裰皇莻鞒鲠寶g谷主應(yīng)紅袖主持大局的消息,各股勢力跟隨的領(lǐng)袖,儼然是還未至神女峰的極天鴻。青衣子二人對此事甚是不解,可怎么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要我說,這件事本來就有古怪。魔道自上任天辰教主谷思遠接手以來,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妖潮府作亂時還一度與我們聯(lián)手。此后雖說也打過幾次,但說句實話……事端確實是由雙方共同挑起的。”木梵皺著眉頭,“可這次也太稀里糊涂了吧?神女閣從不招惹別人,魔道這回是吃錯藥了嗎?”
“恒玄之不是會莫名生事的人。”青衣子搖頭道,“若魔道真的是無事生非,必然過不了恒玄之這一關(guān)??扇缃窨磥?,這件事顯然已經(jīng)得到了他的默許,甚至他本人也參與其中。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嗨,要是恒玄之來了,咱哥倆就真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蹦捐蟀缌藗€鬼臉,朝著一旁的林晚說道,“林師侄,記得給我們燒紙錢啊!”
林晚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隊人隨之都哈哈大笑起來,趕路的疲勞也一掃而空。
這日午間,一行人總算是趕到了神女峰附近。見晚間就能抵達,青衣子帶眾人進了一家酒肆,準(zhǔn)備用過午飯再走。
林晚將馬交給小廝,正想進店,后面卻有一個男子喊道:“姑娘,你東西掉了!”她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藍衣男子正舉著一個小瓷瓶朝她揮手。林晚微惑,下意識檢查起隨身帶的藥物來,那個男子卻似是等不及一般,徑直將瓷瓶遞了過來。林晚意識到不對勁兒,剛要揮手制止,那瓷瓶就被遞到了她前面——
忽而,一只墨色長袖卷了過來,將那瓷瓶遠遠甩出,摔落在草叢間。林晚與那男子同時回頭,只見一個黑袍男子領(lǐng)著一個同樣身穿黑袍的少年靜靜站在左近,他收回衣袖,緩緩走到了兩人身邊。他們二人一個沉穩(wěn)內(nèi)斂,一個清秀俊逸,不知是一對父子還是師徒。見到那黑袍男子,藍衣男子的膝蓋一下子就軟了,險些趴在地上,只是迫于他的目光不敢動彈。黑袍少年拉著男子衣袖,對林晚施施然一笑:“這位姐姐,小心暗箭傷人吶?!彼浑p珀色眼眸朝草叢間一轉(zhuǎn),拾起一塊石頭,將一條從瓷瓶中爬出的蜈蚣砸成了肉泥。
林晚一陣心驚肉跳,朝那男子深行一禮:“多謝前輩相救!”
“以你的功夫,這些蟲豸不是問題。不過江湖險惡,可不知道下次會出現(xiàn)些什么……”男子輕聲一嘆,“以后行走江湖氣切莫意,也讓你師父省點心罷?!?p> 林晚正欲開口,又聽少年笑道:“你的眼睛和我的真像,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呢,若是有緣,以后或許還能相見,姐姐可擔(dān)待著點。”她只覺黑影在面前一閃,這兩人帶著那個藍衣男子一起消失在人流之中,面前只余車水馬龍,再也尋不到蹤跡。
她遲疑許久,琥珀雙眸涌出層出不窮的疑惑來,直到蘇清心喚她,她才回過神來,匆匆進了店。青衣子等人已點好了飯菜,正準(zhǔn)備一飽口腹之欲。林晚想起剛才的事情,沉聲道:“稍等片刻?!北娙寺勓砸徽?,見林晚自藥箱中抽出一枚銀針,俱是恍然大悟,青衣子和木梵不由得贊許地點了點頭。她不動聲色的試過了飯菜茶水,均未有異常;心思一動,順手檢查起了碗筷,果然看到筷子尖隱隱泛著一層青光。她輕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師伯,這店中有魔道的人,筷子被下了毒?!?p> 青衣子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輕聲道:“什么毒?”
“此處耳目眾多,他們不敢在這里動手,應(yīng)該會下麻藥,延時發(fā)作,到無人處再下套?!绷滞硪嗍堑吐暤?。
“煩勞師侄解毒,咱們來個將計就計?!鼻嘁伦幽抗庖晦D(zhuǎn),計上心頭,輕笑道。
林晚頷首,起身斟茶,左手拂住茶壺蓋,默不作聲向內(nèi)放了一顆太玄天心丹。太玄天心丹是凌竟閣一大奇藥,可解百毒、愈內(nèi)傷,暢氣血,等到藥丸完全融于茶中,林晚才斟給眾人。接著眾人談笑風(fēng)生,一如往常,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來。
此時,不遠處卻是另一番光景,適才的藍衣男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伏在黑袍男子面前,支支吾吾道:“恒教主,小人不知,不知……”
恒玄之也不看他,負手眺望著神女峰,淡淡道:“即是不知,就不必同他人提起。恒玄之還是行蹤不定,知道了嗎?”
“是,是!”
“林晚是武林后輩之首,你覺得是光明正大地與她一決高下好,還是讓天下人恥笑我魔道下了戰(zhàn)書又不敢應(yīng)戰(zhàn),以詭計暗算更好?想清楚了,走吧?!?p> 那藍衣男子慌忙謝罪,抱頭鼠竄。恒玄之身后,林暮走了過來,厭道:“這群見不得人的家伙,魔道的名聲全壞在他們手里了!師父,我可不信他們會就此收手?!?p> 恒玄之拍了拍他的肩,輕笑道:“靈跡澗不服氣很久了,自然不會聽我的話;剛才那家伙膽小如鼠,也自然不會把發(fā)生的一切告訴別人?!?p> “那怎么辦?”
“放心吧,我已經(jīng)提醒過了,林晚要是再不能察覺什么,小天也不會在信中三番五次那樣著重提起她。靈跡澗是用毒的行家,最大的克星就是凌竟閣,她自己能解決的……走吧,小天到了,去接他?!?p> “啊?鴻哥哥可算來了!我要讓他好好講講七賢大會的事!”
日光推移,林晚一行出了酒肆,愈行愈遠。行至江邊一處人跡罕至的蕭瑟山路,青衣子見此處古怪,向陸云生使了個眼色。陸云生會意,勒馬伏鞍道:“哎呦,我的手腳突然好酸,怎么回事?”
蘇清心見狀會心一笑,忙道:“陸師兄,你怎么了……哎呀!”她徑直摔了下來,背部落地,順勢打了個滾,埋住自己面容。
不過多時,九人紛紛倒地,不醒人事。忽聞一聲唿哨,兩邊山林中立時跳出十幾個蒙面男女,一個蒙面男子小心翼翼的仗劍上前查看,喜道:“成了,叫長老他們過來吧!”
另一個男子點頭,向半空射出一枚響箭。不一會兒,另一路人馬趕至此處,這路人馬與蒙面男女一樣穿著藍衣,為首的漢子臉上有一條刀疤,頸間隱隱露出半個蝎子紋身。見到來人,眾蒙面男女一齊行禮:“參見長老!”為首的蒙面男子道:“鄭長老,我們要不要向上面……”
“混賬東西,這天大的功勞多少人都紅著眼想搶,你還要把這塊肥肉送到他們嘴邊?”鄭長老罵道,“把兩個老東西手腳筋挑了,給小東西們下點毒,留到開戰(zhàn)時拉出來亮相!”
那蒙面男子唯唯諾諾點了點頭,不知從哪兒取出一只黑蝎子向林晚懷中放去。林晚見時機已到,左手一指點出,正中男子膻中穴,旋而翻身躍起,將他踢倒在地。她一劍削飛那蝎子,笑道:“二位師伯,再不起來,可要遭殃了!”
木梵一躍而起,勃然大怒:“好歹毒的東西,先吃我一掌!”
眾蒙面男女還未反應(yīng)過來,卻見先前“中毒不醒”九人剎那間一躍而起,拳腳兵刃盡數(shù)招呼了過來。眼刀橫飛,劍光繚亂,江邊霎時響起一片哀嚎。
到了晚間,一行人押著始作俑者鄭長老抵達神女峰。鄭長老旋即被神出鬼沒的墓府墓者帶走——墓府便是盟中特設(shè)的刑罰部門,內(nèi)掌武林法典,外懲魔道奸惡,由于過于神出鬼沒,一向為江湖中人所懼。處理完了此事,眾墓者便再度潛去,林晚一行則前去與大部隊會合。
“林師侄,前面就是我神女峰的寒江索渡。魔道若是從山下來犯,只能走此處或山門的天生橋。”神女閣掌門文璃師太與林晚并行在江邊山道上,介紹道,“寒江索渡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魔道主力匯至天生橋,我們需要去那里坐鎮(zhèn),此地便交給師侄了?!?p> 林晚頷首,問道:“師太,明日魔道動向如何?”
文璃憂心忡忡道:“此次魔道兵分三路,據(jù)探子回報,主力天辰教與九嶷匯至天生橋,其余各派中,靈跡澗與罡炎宗主攻此地,釋歡谷與千葉派留守。明日一戰(zhàn),我們雖有地利人和,但魔道一向詭計多端,也不知會有何變故?!彼龂@了口氣,無奈道,“神女閣百年基業(yè)如此不易,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們,真是無妄之災(zāi)啊?!?p> “師太且寬心,我倒是覺得魔道此次不像是真要攻打神女峰?!绷滞硭妓髌?,將近日心中疑惑說了出來,“此事事出無因,就算魔道存心挑釁,為何要選在我們的勢力范圍內(nèi)?天辰教與太山宗、九嶷與我們皆是鄰郡,若想作戰(zhàn),選在此地實為下下之策,倒不如選在我們雙方勢力的交界處?!?p> 文璃聞言一怔,驚疑不定。又聞林晚道:“況且神女閣與巫峽派比鄰而居,但神女峰易守難攻,極難攻克,為何他們放棄巫峽派而取神女閣?兩者同為十宗首之一,若是為了立威,進攻哪一個所產(chǎn)生的效果都是一樣的?!?p> “師侄是說……他們的目標(biāo)其實不在于我們,而是我們腳下的神女峰?”文璃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只是猜測,再等幾日,真相必定水落石出?!绷滞淼Σ徽Z。
兩人不久后就各自回了住處。林晚心中迅速梳理著戰(zhàn)局,看來明日魔道中最為棘手的極天鴻、林暮與應(yīng)千千三人都暫時不會與她交手,那么當(dāng)下迫在眉睫的,就是靈跡澗與罡炎宗的新秀了。
她撫劍輕笑兩聲,這兩宗弟子總不可能比極天鴻那混賬還難纏吧。
明月升空,神女峰看似寧靜,實則暗流洶涌。
清晨,黎明再度撕破黑夜,艷陽高照,天色大好。
此刻,山的另一邊。烏壓壓的人馬已經(jīng)覆蓋了原本青翠的山林。林暮看著極天鴻瀟灑立于松頂,口吟劍訣心法,不由得再次羨慕的牙癢癢,恨不得一把把這開屏的孔雀給薅下來;無奈許多女弟子的眼睛早已直了,他可不想得了眾師妹的白眼,便緩步踏至僻靜處,準(zhǔn)備在開戰(zhàn)前做一番休息,忽然聽得身旁有低低呼聲:“少主?!?p> 林暮大驚,因為這聲音他最是熟悉不過,他失聲驚呼:“皎皎?”
身旁樹后閃出一抹碧綠,一個年紀(jì)不過十四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她長相清秀可人,但左眼之下有一抹鮮紅的傷疤,令人不禁嘆息。
“少……少主?!别吹搅帜阂桓背泽@詫異,繼而面有怒容的臉龐,不禁大為驚慌,兩只小手絞在一起。
“你怎么來了?”林暮慍怒道,“這里有多危險,你知道嗎?我讓你留在天律城你為什么不聽?出了差池怎么辦?”
皎皎眼眶一紅,靈動的大眼睛中水霧閃動;“我只是擔(dān)心少主出事啊,我雖然沒有少主那么厲害,但也是能幫上忙的……明明最近各位護法都同意帶著我做事了!”說到最后,皎皎的眼淚已流了出來。
“皎皎別哭?!绷帜阂灰娮约倚∈膛餮蹨I,不禁大為自責(zé),忙上前拭干她的淚水,“是我不好,我是怕你出什么事,受傷了怎么辦?”
“少主教給我的武功,我都在很認(rèn)真地在學(xué)!”皎皎聞言,忙從腰間抽出兩柄分水蛾眉刺,她右手一劃,身旁樹枝應(yīng)聲墜地,“應(yīng)千千大人說了,我是可以來的!”
“你個傻丫頭。”林暮無奈彈了彈皎皎的腦袋,“算了,你跟我來吧?!?p> “太好了!”見到自家少主應(yīng)允,皎皎破涕為笑,狡黠的一抹眼淚,歡呼著跳了起來。林暮見狀,清雋的臉色也露出了笑容,拉起皎皎的手向外走去。皎皎是他九歲時朱厭護法送他的侍女,因為小女孩本姓為越,師父就給她取了皎皎的名字,以諧“明月皎皎”之意。但林暮自幼痛失親人,本就孤寂,此時見到一個同樣家破人亡的同齡人,不由得大起憐惜之情,就將她看做自己的妹妹傳授武功。皎皎天賦雖不及他,但也天資聰穎,五年下來已小有建樹。
樹頂上,極天鴻感到日漸升起的陽光,俊美雙目睜開,眨眼間已飄至樹下:“是時候了?!彼p手一轉(zhuǎn),拔出清秋雙劍。
萬里無云,震天號角毫無預(yù)兆地響徹神女峰。
“準(zhǔn)備,他們要來了。”另一邊,林晚聽到號角聲,精神為之一振。她迅捷拔出水華劍,身后,陸云生和蘇清心也相繼戒備。
很快,大批人影出現(xiàn)在寒江索渡對岸,當(dāng)首一人衣著華貴卻面容陰翳?!澳切⊙绢^,你就是昨日辱我靈跡澗鄭長老的小賊嗎?”那男子手中長槍頓地,大聲質(zhì)問。
“在下凌竟閣林晚,不知閣下何人?”林晚見狀,冷然反問。
“我乃靈跡澗首座大弟子魏瀾!”男子冷笑道,“你們武林聯(lián)盟當(dāng)真不長進,竟輪到你這個小丫頭去當(dāng)七絕之首。說,昨晚你們動了什么手腳?”
“魏公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人家韓退之就曾說過,‘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林師妹年紀(jì)雖小了些,功夫可見不得比你我差。”一旁,陸云生搶上,笑道,“更何況我們在酒肆本無事,是你們的人來惹是生非,林師妹可是凌竟閣蘇閣主大弟子,區(qū)區(qū)毒物怎難得倒她?于是我們傍晚行路時發(fā)現(xiàn)你靈跡澗古怪,就略施小計,在得意之余喪盡天良的順手把鄭長老等人給胖揍了一頓,怎么?有什么不妥嗎?”說到最后,陸云生嘴角嘲諷之意已顯露無余。
“哈哈……哈……”蘇清心強忍著發(fā)出一陣壓抑的笑聲,整個人伏在林晚背上,捶手不已。
“對了,在下點蒼宮陸云生,也參與了暴打鄭長老的隊伍?!标懺粕绦ρa充道,這下,就連素來淡定的林晚也忍俊不禁,展顏一笑。這嘲諷笑容的殺傷力實在太強,立刻就把魏瀾當(dāng)炮仗炸上了天,他暴怒不已,手中長槍重重頓地,劈開數(shù)條裂縫:“不知好歹的小子!別欺人太甚!”
“魏公子又說笑了,我們純屬自衛(wèi),并敘述事實罷了,怎么欺人太甚了?我這個小丫頭無知,還請指教?!碧K清心見狀,上前繼續(xù)嘲道。
“你們……有膽下來一戰(zhàn),躲在上面耍嘴皮子干什么?”魏瀾怒吼道,“姓林的丫頭,下來與我一戰(zhàn)!”
“你恐怕還不夠格?!标懺粕?,“我來陪你過幾招!”
“陸師兄且慢?!绷滞碛沂忠粩r,朗聲道“罡焱宗的二位,不出來嗎?”
“你倒是好眼力?!比巳褐校幻t袍男子和一名紅裙女子緩步走出。
“在下罡焱宗炎飛,這位是師妹炎仙雨?!奔t袍男子走出,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招呼,眼中忌憚之色大盛。
“小清,你對陣炎仙雨,炎飛就交給陸師兄吧?!绷滞淼吐晣诟?,將最為棘手的魏瀾留給了自己。
“那人是靈跡澗弟子,身上只怕有什么毒物,師妹小心。”陸云生不放心叮囑一句,兩人相視點頭。
三道身影自城壘飛下,鐵索錚錚作響,三人已是落地。
“請?!绷滞磔p挽一個劍訣,看向魏瀾。
魏瀾冷哼一聲,猱身竄上。一場大戰(zhàn)已是在所難免。
天生橋,此刻也是劍拔弩張之勢。
一身黑袍的林暮似笑非笑看著眼前三人,手中千面璇璣扇輕輕揮動,翩若游龍。
“讓我去吧。”方軻思忖再三,沉聲道,“程師弟,現(xiàn)在極天鴻那妖賊還未現(xiàn)身,你不可輕易上場?!?p> 一旁,程冥月秀眉微蹙:“這小子古怪甚多,你要當(dāng)心?!?p> 程冥陽聞言,也頓首道:“好,那我等著極天鴻現(xiàn)身?!?p> 方軻輕嘯一聲,嘯歌劍脫鞘而出。林暮看清來者,不禁一哂:“你們是當(dāng)真瞧不起我啊,好歹也派個下任七絕前三出來吧?”
“小子,你沒資格!”方軻冷笑一聲,挺身竄上銀色劍光大盛。
林暮扇子一收,穩(wěn)穩(wěn)的接下他的劍,挑了挑眉,評價道:“心比天高,可惜眼高手低,沒意思。”他扇柄一滑入袖,竟是赤手空拳的接上了鋒利的劍光。
另一邊,寒江索渡之上,碧藍劍鋒飛舞,風(fēng)聲大作,令人恍惚,好似身處鐵馬冰河之戰(zhàn)場。林晚橫陳水華,三千青絲飄灑,動靜如畫;場內(nèi)劍影重重,卻詭異般的不聞半絲破空聲。
“這是天影九式第四式‘關(guān)河夢斷’,劍鋒收發(fā)無聲,恍若夢覺,然而處處皆是劍鋒,如江河滔滔般無隙不入?!蹦捐笳嫒肆⒂诔菈局?,饒有興趣的點評,“林師侄當(dāng)日同程師侄爭那下任七絕魁首時,未用此式,以致于連我也小看了她的修為。
“關(guān)河夢斷殺伐過盛,稍有不慎就易傷及對方?!蔽牧熖种杏穹鹬闈L動以掩飾內(nèi)心的焦急,隨口附和道:“同門比武,自是不宜動用。”
鐵鏈響動不止,兩人足踏在細細的鏈上,四周江風(fēng)大作,吹得人一陣恍惚,那兩道人影似乎下一刻就會被卷出去一樣。魏瀾舞起長槍護住周身要害,心中又驚又怒;而林晚的攻擊卻是一招接一招,連綿不絕,令其無所適從。
而此刻,林晚心中也在暗自籌劃,身處大庭廣眾之下,師父從不外傳的“清音劍”雖然厲害,可若是現(xiàn)下用了出來,將來對陣極天鴻時就少了一手底牌;而自己有著《九字天玄》純正的清寒內(nèi)力為基,星隴虛劍最是合適不過,可對方身上只怕藏有劇毒,若毒物隨內(nèi)力反濺入體,那就大為不妙……她心中一動,左手翻轉(zhuǎn),藍光一閃,三枚寒髓針已打了出去。
魏瀾冷哼一聲,左手護腕一動,五枚摧心釘激射而出,釘頭瑩光閃動,顯然涂有劇毒。魏瀾右手同時一抖,槍尾突然噴出一股極淡的煙氣,沖向林晚;林晚猝不及防,被滿頭滿臉的霧氣籠罩,身形一頓。這一變故太過突然,雙方觀戰(zhàn)者都是或驚或喜的叫了出來。然而,不等他眼中得意浮現(xiàn),忽見一陣青光噴薄而出,他背后一陣劇痛,不禁大聲叫了出來。
只見他身后一道人影含著青光點出,寒髓針準(zhǔn)確無誤地刺入了他的神淵穴,魏瀾強忍劇痛,內(nèi)力催動,狼狽至極地后退十幾步,一跤從鐵索上摔了下來,跌坐于地上。
林晚輕盈立在鐵索上,手中青光隱去。她隨意掃了一眼魏瀾,譏諷之意大盛;袖袍一揮,摧心釘?shù)湓诘兀伴w下用如此劇毒,當(dāng)真好卑劣的手段?!?p> “這……怎么回事?”文璃師太一時語塞,看向木梵真人。
“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九字天玄》的‘青光洗煙塵’功法,催動時出神入化,可抵毒物入侵,兼有不小的傷害?!蹦捐笳嫒顺烈髌?,“林師侄出暗器,是為了引魏瀾出毒時剛愎大意,趁他不備用青光洗煙塵防住毒針毒霧,同時用凌竟閣那‘含光逐影’的輕功搶到了魏瀾身側(cè),賞了他一掌,順便借力移至他背后,又刺了他一針。不過青光洗煙塵過于深奧,林師侄畢竟年紀(jì)小,修習(xí)不深,不然可以直接逼毒氣反噬對方。”
文璃抿了抿唇,又看著林晚,嘆道:“蘇瑤瑟收了個好徒弟?!绷滞砘厣硪卉S,踏上城壘,然而沒待她休息幾時,忽見遠處一道人影極速奔來。
“程師姐?”林晚一驚,霍然起身。
程冥月足下飛奔,見林晚看向自己,大喜道:“林師妹!快去天生橋!”
“天生橋怎么了?”林晚與兩位長輩都是驚問道。
“那邊對手實力過強,我們難以抵擋!”程冥月急道,“可恨魔道只派我們的同輩出戰(zhàn),青衣子師伯長了輩分,動不了手,只能無計可施了!”
“是極天鴻和林暮?”文璃師太立刻醒悟。“不好!”
林晚看了場中兀自打斗的蘇清心和陸云生,雙目微動:“我這就去天生橋!”話音剛落,她的身影已不見蹤跡。
天生橋上。程冥陽手中狂迅左刺右橫,卻仍是擋不住清秋雙劍無法預(yù)料的詭異攻勢;眼見雙劍一次比一次來得迅猛,他內(nèi)心也是驚疑不定。
“能在我手中撐六十回合,你倒是很不錯。”極天鴻一臉?biāo)魅粺o味的神情,雙瞳古井無波,“不過該結(jié)束了?!彼沂珠L劍猛刺程冥陽小腹,左手短劍則直取程冥陽面門,秋水雪刃閃動,劍花如同被石頭擊碎的雪浪。
“好一招‘雪浪擊石碎’!”魔道眾人中,喝彩連連。眼見程冥陽已苦戰(zhàn)不支,忽的一陣厲風(fēng)吹過。剎那間,一片碧藍光幕閃動,有如夜曇初綻,清秋劍光被盡數(shù)逼回。
劍光散去,一道白衣人影就那樣毫無征兆地站在了場中。
魔道眾人吆喝聲戛然而止,眾人都呆呆望向那個將攻勢盡數(shù)化解的神秘來者,只見來人左手青光游動,右手長劍湛然,靜立蝶影之中,顧盼遺光,飄逸出塵。一時間天生橋鴉雀無聲,兩方弟子紛紛停止了爭斗,目瞪口呆望著這一切。
極天鴻也是一怔,旋而唇角微彎,雙目爆發(fā)出一種極興奮的光彩來,朗笑道:“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丫頭?!?p> “有緣無緣尚無定論,讓我們千里迢迢跑這一趟,還得謝謝你那封信?!绷滞砻碱^輕蹙,“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解簫人今日似乎心情不佳啊,莫非……”極天鴻邁上幾步,身子微微前傾,笑道:“莫非是太久未聞鄙人之樂,以至于不知肉味了?”
林晚冷哼一聲,一甩袖將他抽回原處:“自作多情!”
兩人對視片刻,一者漫不經(jīng)心,一者清冷不悅,眸中都是激起了千層浪。然而,最終依舊相對無言。
半晌,林晚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我不想與你說笑,要么交手,要么下去?!?
寄觀
炮灰與大boss的一大區(qū)別:炮灰一搓火就變成量子二踢腳,所以只能做炮灰;大boss都很會茍,邊茍邊埋一地地雷把主角和炮灰通通炸上天,世界核平。 以及,謝謝大家的收藏和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