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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華

44 鬼蜮其二

山河流華 寄觀 9367 2021-01-24 21:48:25

  “???!”

  “咳……咳咳……”

  “該死,這什么鬼機關(guān)!”

  “??!你踩到我了!”

  “極天鴻,你干了什么好事?”

  “晉楚律,你閉嘴!咳……好多灰……”

  一片混亂過后,三人才恢復(fù)了鎮(zhèn)靜,警惕背靠著背拔劍環(huán)視四周。適才不知極天鴻誤動了什么機關(guān),三人竟一齊落下了地面。這地底陰暗潮濕,又有極多浮塵,三人緩了許久,方能勉強看清眼前事物。

  三人所處之地不似尋常密室,而是陰森可怖,更像一處地牢。極天鴻剛踏出兩步,林晚眼中已是金光微現(xiàn),清叱:“小心機關(guān)!”她話音剛落,兩側(cè)石壁上已有數(shù)把利刃徑直射向極天鴻。他慌忙暴退身形,閃開利刃,怒道:“該死!這太山宗都搗鼓了什么東西?。≈\財害命嗎?”

  “元易要是知道你死在這兒,只怕高興得要發(fā)瘋?!睍x楚律不由得冷嘲熱諷,忽而他桃花眸子一動,輕聲道,“有聲音!”

  果然,一陣微弱的爬動聲隱約傳來,又忽而止聲。三人側(cè)耳細聽良久,未見回聲。極天鴻方小聲繼續(xù)適才話題:“不錯,小爺我要死在這兒,七賢派和昆侖派非要把我給千刀萬剮了。不過要是晚丫頭也命斷此處,只怕元易就得樂極生悲了?!彼m壓低了嗓音,但在這詭異靜謐的地牢里,卻分外清晰。

  “夠了,干正事。”林晚出言制止,“雖說我們現(xiàn)在可以回去,但此處如此隱秘,說不定有我們要找的東西,我們進去看看吧?!?p>  “大小姐,你還真是藝高人膽大?!睍x楚律似笑非笑感嘆一句,細細觀察墻上機關(guān):“此處機關(guān)排列極不整齊,應(yīng)該有一條特定的道路不會受到襲擊。”他俯下身子觸了觸地磚,道,“說來奇怪,此處應(yīng)為一個水牢,可地磚上卻有如此多的浮塵……”猛然他眼神一住,道,“這片區(qū)域地磚潮濕,未見灰塵?!?p>  林晚與極天鴻一左一右湊了上來。林晚眼中金光不斷閃現(xiàn),點頭道:“不錯,其它磚石下都有一觸即發(fā)的機關(guān),此處卻沒有?!睒O天鴻已了然,迅速踏上:“我武功較你們稍高一籌,我來開路吧。”他如履薄冰地踏上那塊磚石,又細看片刻,轉(zhuǎn)足踏上了左前方一塊石磚,機關(guān)并未被觸動,一時間,三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晉楚律殿后,林晚居中,三人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約莫走了一炷香功夫,三人總算到了盡頭。極天鴻暢然一笑,道:“這太山宗的禁地也不過如此嘛,元易,那家伙又能奈我如何?”他拂了拂袖,四下環(huán)視后道,“既然進來了,我們就四處找找吧?!?p>  “也不可耽擱太長時間,不然師父或是程師兄尋過來就不好了……”林晚略有擔(dān)憂。忽而,她只覺一陣惡心,猛咳幾聲,徑直向后倒去。她身后的晉楚律眼疾手快扶住她,疑道:“怎么了?”

  “好……好惡心啊……”林晚額上竟有豆大汗珠滲出。她急忙調(diào)勻內(nèi)息,盤坐于地。極天鴻扣住她脈搏,奇道:“并未有中毒跡象……不會是你體內(nèi)寐風(fēng)發(fā)作了?”

  林晚微微搖頭道:“寐風(fēng)發(fā)作與此不同,只是覺得此處氣息很讓人……惡心……”她喘息片刻,站起身來。一旁極天鴻忽而臉色一變,重重跪倒在地,連聲咳嗽不止,他緊捂心口,面色微苦:“怎么回事……”

  “你們怎么……都這樣?”晉楚律未覺絲毫不適,一頭霧水。極天鴻跪坐調(diào)息,他體內(nèi)鹓雛卻掠了出來,道:“沒錯……這是很強的巫氣,和我連日感應(yīng)到的一樣,但與靈跡澗修煉的《靈陰毒經(jīng)》相比要厲害太多,你們是我和獬豸的宿主,斷不可久留!”它還未言畢,林晚已驚道:“‘巫神煞生體’!是‘巫神煞生體’!”

  “什么?”

  忽而,一陣奇怪聲響又自不遠處傳來,晉楚律青重直指那個方向,冷喝道:“是誰?”

  一片沉寂,再無聲響。晉楚律正想前去,林晚已一把將他拉了回來,輕聲道:“不可,此處多半與‘巫神煞生體’關(guān)系不淺,不可妄動!”她側(cè)耳細聽片刻,搖頭道,“并無呼吸聲……”

  “我們先出去,下次把娵訾叫上,用她的靈瞳將此處看個究竟?!睒O天鴻當(dāng)機立斷,“走!”

  晉楚律見林、極而二人面色均極為蒼白,點了點頭道:“你們先走,我斷后,記得標記一下那株古樹下的機關(guān)?!?p>  三人迅速起身,步履匆匆,不多時已先后攀出地牢,閉合機關(guān)。地牢之中,更加陰暗冰冷。

  黑暗之處,似有邪異笑聲不斷傳來。

  “哈哈哈……有意思的三個小家伙……”

  “呵,竟能推斷出是‘巫神煞生體’,小姑娘,很有能耐啊……”

  “你們是什么人呢?有意思……”

  再說林晚三人,攀上地面后,林、極二人頓覺好受了許多。極天鴻心中惡狠狠道:“下次幽那家伙再出來,我定要問個清楚,鹓雛,記得幫忙?!?p>  “你還是先看看晚丫頭吧?!丙g雛憂心忡忡,“獬豸要醒了,快把她帶到?jīng)]人的地方。”

  極天鴻恍然大悟,思索片刻道:“晉楚律,你去找娵訾和晉楚微。”言畢,她徑直拉上林晚,飛奔而去。林晚緊緊按住右腕,道:“快點……越來越燙了!”沒奔出多遠,她一聲輕呼,已昏厥于地。極天鴻慌忙抱起她,繼續(xù)狂奔。

  眼見此處已是深山老林,極天鴻方駐足停步,晃了晃林晚:“晚丫頭,怎么樣了?”他未晃多久,只覺眼前金光飛揚,威懾萬物,繼而……

  “轟!”

  “哎呦!”

  一片狼藉。

  金光之中,極天鴻筆直飛出,重重摔在一棵樹上。他俊美的臉頰,此刻已再度被一個完美的巴掌印覆蓋著。

  “死獬豸!你又打他干嗎?”鹓雛大驚失色,直沖上前。金光緩緩消散,通體玄墨、高大威武的獬豸正站在林晚身前,面上表情微有難堪:“我一醒就看見這小子晃著阿晚,還以為他想干什么壞事,所以……”

  “所以就一巴掌把我給扇飛了!”極天鴻怒氣沖沖從樹上滑下來,氣鼓鼓道,“睡了這么久,一醒來就打人??!”

  “誤會……”獬豸面露尷尬,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那個……我把浮沉珠還你吧,阿晚。“

  極天鴻依舊微有怒氣,忽而他身子一抖,眼眸睜閉間已又變成了紫色。幽玩味一笑:“睡了這么久,舍得醒了?”

  “能讓你親自來迎接,我可是受寵若驚啊,幽?!扁初裘嫔矔r轉(zhuǎn)冷,反譏道。它將浮沉珠戴回林晚頸中,敵視著幽。

  “你誤會了,本君是來找她的。”幽不屑一笑,徑直走到林晚面前,“小美人,需要本君幫忙嗎?”

  林晚微有不解,思索片刻已然明了:“你說的是那水牢中的巫氣?你有辦法讓我們不受它的影響?”

  幽不置可否,繼而輕聲在林晚耳畔言語數(shù)句,面色神秘不已。

  晚間,商均峰在暮色籠罩下逐漸歸于靜謐。白日里十宗首掌門一番沖突,落得許多不愉快,空山與蘇瑤瑟更是拂袖而去。元易也因此微有不悅,勒令眾宗大敵當(dāng)前,不得內(nèi)斗,氣氛才略有緩解。

  蘇瑤瑟怏怏不樂,林晚對此也有些擔(dān)憂。但眼下弄清太山宗水牢之秘迫在眉睫,她也只得暫緩其他任務(wù)。待夜色完全陰暗下來,林晚、極天鴻、晉楚律兄妹、娵訾五人就神不知鬼不覺離開居所,徑直向水牢入口處潛行而去。

  夜幕疏落,星光璀璨。有鹓雛和獬豸的指引,五人沒費多少力氣就抵達了銀杏林中。獬豸二獸先行將神力盡數(shù)收攏,掠回林、極二人體內(nèi),以免他們再度受牢中巫氣的影響。他們小心翼翼啟動機關(guān)后,晉楚微留在上面觀望,林晚四人則再度攀下了水牢。這次他們已是輕車熟路,很快就行到了機關(guān)道路的盡頭,此時光線愈加昏暗,幾難視物。晉楚律輕咳幾聲,道:“娵訾,用銀華靈瞳吧?!?p>  “是,殿下?!眾埚c了點頭,雙眸所修煉的獨特內(nèi)功迅速流轉(zhuǎn)起來,她的眼中有幾抹銀光閃過,環(huán)視間已盡數(shù)洞穿黑暗。

  “水牢很大,前面不遠有牢室,我看不透?!庇^察良久,娵訾才向三人匯報所見情況。林晚點頭道:“既是如此,我們就……”猛而,她的話語因突然出現(xiàn)的機關(guān)聲而中斷——機括聲大作,繼而牢內(nèi)伸手不見五指。

  水牢的出口,竟被關(guān)閉了!

  此時地面卻又是另一番情形。晉楚微氣急敗壞而又焦急萬分:“喂!你怎么把它關(guān)上了!下面有人??!”她手中洗梧脫鞘而出,已欲攻上。

  她的對面,卻是一個身著云紋縐紗蒼袍,足踏出云履,綰著玉虛簪,右手執(zhí)一支青紫長簫,左手帶著兩枚指刃的少年。這少年略顯稚氣,目光卻是遠超同齡人的平靜,正是空山。

  空山不急不緩掃視了一眼穿著一襲鵝黃衫子的晉楚微,淡然道:“公主殿下以為換了身衣服,我就認不出你是金帳人了?”

  晉楚微的表情立時如同見了鬼一般:“我……我沒見過你啊……哼!你想怎樣?本公主可不是好欺負的!”末了,她一抖手中洗梧,“你快點讓開,本公主劍下不斬?zé)o名小兒!”

  “我乃長白宮主空山,并非無名小兒?!笨丈嚼淅涞?,反而又上前了幾步。晉楚微聞言一怔,不可思議驚道:“你就是空山?才十五歲的掌門?你比我還小兩歲呢!你……哎!”她堪堪側(cè)身閃過空山的掌風(fēng),“你干什么?。 ?p>  空山依舊面如止水:“你既是金帳公主,定在此干了什么見不得人之事?!?p>  “你……你小子說什么!”晉楚微受了這莫須有的指責(zé),立時柳眉倒豎,“本公主這么可愛,你憑什么這么說?”

  “沒理由?!?p>  “你你……哎呀!氣死我了!看劍!”

  “……”

  “你還真敢打我?看劍!看劍!”

  “……”

  “你讓開,再不讓開下面會出事的!”

  “……”

  晉楚微忍無可忍,含憤刺出數(shù)劍:“你能給!我!句!話!嗎?”著實是每一劍都帶著一個無限憤恨的字眼。這小子還小她兩歲,可一點也不會和人交際,這當(dāng)真是惹惱了她。

  “哦?下面是什么?有人嗎?”空山似是如夢初醒,依舊一臉平靜,似是并未意識到地底下如果有人的嚴重后果。

  “……”晉楚微抓狂無語,一劍挑開空山閃來的長簫,“怎么沒有!我告訴你,晚姐在下面!出了事你長白宮怎么給凌竟閣交待?”

  空山身形這才停了下來:“她在下面?哦,那你開吧?!毖援叄故侨魺o其事地退到了一邊,仿佛自己適才只是喝了一杯茶一般簡單。

  “啊!我受不了你了!”晉楚微已氣得渾身發(fā)顫。頭一次遇到這種沒心沒肺沒情商的家伙,她竟也不知如何對待。來不及剜空山一眼,晉楚微趕忙將洗梧插入機關(guān)口,再度打開牢門。她還未出一口氣,就見空山又走到了自己面前,舉起長簫。

  “你……”

  電光石火間,銀杏林又是一陣金戈之聲。

  晉楚微雖然氣得想一劍劈了這小子,可在與他交手后不久,她的內(nèi)心也逐漸生出了眾多驚駭,空山那支似玉非玉、似竹非竹的青紫長簫不僅神出鬼沒,而且他雖出招緩慢,舉手投足間卻無一不有綿長內(nèi)息相護,更兼招數(shù)穩(wěn)重,似是在極短的一瞬間就已深思熟慮,可以一眼洞穿破綻。這個少年雖稚,卻是睿智機敏與沉穩(wěn)保守并長,實力竟在晉楚微之上。

  晉楚微自知不是這早熟少年的對手,所幸她武功奇幻,兼采諸家,變化多端,饒是空山一時也難以破解。晉楚微邊與空山拆招邊尋思他的底細,她推測一番,冷不丁問道:“你是安息人,對不對?”

  “你說是,那就是?!?p>  “你是玄祭堂還是六寒天的人?”

  “你猜。”

  “你是不是四大家族的人?身手不凡,不只是長白宮弟子吧?”

  “……”

  “喂,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懶得理你?!笨丈嚼淅涞?。

  晉楚微再度憤怒不已:“好!好??!本公主今晚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你!”

  空山心中一笑,今晚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他手中長簫舞如長風(fēng),與晉楚微再度纏斗不絕。

  再說水牢之內(nèi),牢門突閉,林晚四人都是目瞪口呆。極天鴻最先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是上面來人了,我們先往里面去?!辈欢鄷r,四人已躡手躡腳行至了不遠處的牢室內(nèi)。此時只有娵訾行走如常,林晚三人卻不得不摸著墻壁前行。

  很快,四人就進入了牢室。娵訾環(huán)視幾圈,道:“這室中鐵索枷鏈俱全,而且極為嚴密,毫無失修,此處定是關(guān)押著什么厲害角色?!?p>  林晚登時想到了白日在牢中聽到的奇怪響聲,她沉思片刻,惑道:“若此處關(guān)押的是魔道中人,應(yīng)該會被送到我們盟中最為隱秘的墓府禁地看守,而且此處既與‘巫神煞生體’有關(guān),只怕與玉梅峰和妖潮府脫不了干系。”

  “不過現(xiàn)下最奇怪的是,為何此處竟無人影……”極天鴻沉吟片刻,“我們仔細搜查墻壁與地面,看下有無機關(guān)?!?p>  這室內(nèi)昏暗難辨,幾人雖不能以目視物,雙手的靈敏性卻也因此大幅提升。極天鴻一面觸壁,一面沉思。良久,他忽道:“娵訾,這牢內(nèi)可有通風(fēng)孔?”

  娵訾聞言四處尋找,很快就有了發(fā)現(xiàn):“小哥哥,在你身前墻壁和適才我們進入的門邊各有一個,”

  “水牢的水窗呢?此處水流并非死水,應(yīng)有水道與外界相連?!睒O天鴻心神明朗,續(xù)道。

  娵訾又是一番尋找:“有,在你的右手邊墻下?!彼捯舨怕?,晉楚律已忍不住詢問:“極天鴻,你問這么多干什么?”

  “我知道的東西,可比你要多得多?!睒O天鴻極為自戀地甩了甩一頭長發(fā),這才續(xù)道,“若有密室,自然不會與牢門、通風(fēng)口與水窗三處相連。此處極為潮濕,如果有密室,應(yīng)該在我們的……”他修長手指向上一指,“……上面?!?p>  “不錯,四面墻壁皆與外界相通,牢底又陰暗盈水,若有玄機,也只能是在上面了?!绷滞硪嗍腔腥淮笪颉P行殡y,“但這樣……”她的話語卻再度被機括聲打斷——水牢大門再度打開。

  四人還未來得及長出一口氣,就聽見上面隱隱約約傳來短兵相接的打斗聲。晉楚律疾呼一聲:“微兒!”急匆匆沖了出去,連屢屢撞在墻上的疼痛也不顧。娵訾亦是驚呼折身,隨晉楚律沖了出去。

  極天鴻動作一滯,旋而繼續(xù)在牢頂摸索著,他和林晚上上上下下將牢頂搜了個遍,沒發(fā)現(xiàn)半點異常。極天鴻用力十成力將牢頂打出一條裂隙,里面竟有水滲出。

  “水?上面不是密室?”極天鴻一怔。

  “也有可能是另一個水牢,但……”林晚蹙了蹙眉,“你一掌都能打裂的水牢,若是巫神煞生體在此,豈不早就逃出來了嗎?”

  “難道說我們猜錯了,這里有的不是巫神煞生體,而是和靈跡澗一樣與它有關(guān)的東西?”極天鴻一頭霧水。

  聽見上方打斗越來越激烈,此處又毫無線索,林晚一咬牙道:“先撤。”

  極天鴻頷首道:“我們走。”他一手拉著林晚,一手以長劍開路,也向牢外沖去。

  隨著四人離去,牢門再度關(guān)閉。這水牢之內(nèi),再度變成了一汪幽深詭奇的止水。

  待林、極二人沖上地面關(guān)閉牢門,晉楚律卻已替下大汗淋漓的晉楚微,正在與空山纏斗??丈轿涔Ρ静患皶x楚律,加上適才已耗了不少內(nèi)力,不久就被壓入下風(fēng)。林晚看清來人,忙挺劍沖上,以“化蝶一夢”之勢將兩人格攔開來:“住手!”

  空山輕盈躍出幾步,淡淡道:“林師姐,你的朋友可當(dāng)真有來頭?!?p>  晉楚律亦是戒備地望著空山:“你適才所用并非長白宮武學(xué),你是安息人吧?”

  “師弟誤會了?!绷滞硇闹邪到胁幻睿拔遗c友人只是來此處探查些東西,并無他意,還請師弟不要為難他們。”

  “凌竟閣與長白宮一向交好,我自不會為難師姐。只是金帳人詭計多端,師姐小心?!笨丈捷p施一禮,又道,“師姐若是有空,聚英盛會后可否來我長白天池一會?”

  林晚一怔,不明所以,但依舊笑道:“好,我回去稟報家?guī)?,再做定奪?!?p>  “既是如此,在下告辭?!笨丈巾樖謱㈤L簫插回腰間,步履輕捷,已然離去。晉楚微忙喊道:“喂,小道士!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你是不是四大家族的人?”

  無人回應(yīng),只有夜風(fēng)拂過樹梢的沙沙聲。晉楚微一時竟微有悵然。

  “這小道士不愧是長白宮宮主,年紀雖稚,心性與天賦卻無一不是上上品。”娵訾輕嘆道,“只是他既能認出公主殿下,又在華夏,只怕與六寒天脫不了干系?!?p>  “他叫空山吧……”晉楚律沉吟不語,良久,他忽道:“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館務(wù)在身,暫不同行了?!毖援叄嗍茄杆匐x去。

  “算了算了,走吧,回去睡覺?!睒O天鴻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率先朝林外走去。

  林晚心懷重重疑慮,卻也無可奈何,輕嘆一聲,隨極天鴻與娵訾、晉楚微一道離去。

  另一邊,晉楚律步伐疾如閃電,毫無聲息地跟在空山身后不遠處,打算一探這少年宮主的底細。忽而,他于樹梢見隱約看到對面山坡上有火光閃現(xiàn),卻不過幾瞬就消失,好像進入了一個山洞內(nèi)。他遲疑片刻,悄悄改了方向,直奔那山洞而去。

  有精湛的玄虛游內(nèi)力相持,晉楚律無論是行走還是呼吸都無半點聲響。這門潛行之術(shù)是北天權(quán)自他幼時就訓(xùn)練他的奇術(shù)之一,雖說比不上玄祭堂夜麟仙葉衡的身手,但以他現(xiàn)下水平,就算是北天權(quán)和萬俟鉞這樣獨步天下的一代宗師,在二十步之外也察覺不到潛行的他。晉楚律潛行到洞口不遠處,側(cè)身隱藏在一塊山石之后,右手握緊了青重的劍柄,側(cè)耳細聽。

  只聞洞中隱隱約約傳來一男一女的交談聲。晉楚律聽了幾句,面色就有些古怪,因為那男子的聲音,與數(shù)日前他們在太歌谷所遇的“尼達謁”竟是一模一樣。

  男子打了個哈欠,道:“適才我去看了莞淺和小清,她們都很好。只是晚丫頭不知道和朋友們跑到哪兒去了?!彼皳溥辍币恍?,“晚丫頭這性子倒著實像你?!?p>  “得了吧,我哪兒有她那么容易輕信別人,惹人操心!”女子笑罵一聲,“老頭子,聚英盛會也快結(jié)束了,之后打算去哪兒?”

  “你一開始鬧著要回凌竟閣,現(xiàn)下又不想回去了?”男子哈哈大笑,“既是如此,我也十幾年沒去釋歡谷了,那兒這會可花開滿谷呢,去看看怎么樣?”

  女子悠然一笑:“甚好,釋歡谷東北就是天辰教的天律城,那時我們也可順道去看看阿天,十幾年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

  “不早了,睡吧睡吧,明早還得趕路呢?!?p>  不久后,山洞內(nèi)就傳出了低沉的鼾聲。

  晉楚律一動不動伏在山石之后,內(nèi)心卻是洶涌澎湃。以他的心思,又怎會推斷不出這二人是誰?

  怪不得那玄衣男子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連敗他們五人,還能一眼辨出玄虛游與銀華靈瞳這些外人知之甚少的奇術(shù)。原來,他竟是聞名遐邇的昔日江湖武圣,愛武成癡的魔道之首——谷思遠!

  “至于那日我未認出他,只怕是莫孤心給他易了容,莫非……他已經(jīng)猜出我的身份?”晉楚律心下思索良久,忽而起身,折返住處,他匆匆收拾了一番,再度離去,只是在案上留下一紙信箋,“館務(wù)有急,勿念,日后再會?!?p>  “不過……這事情還是要告訴師父,畢竟‘巫神煞生體’和太山宗……怎么會……”

  此時,商均峰后山銀杏林中。

  一襲黃衫忽而閃過,接著林中再度有機括聲傳來。

  元英一手持炬,一手提籃,迅捷進了牢中。她轉(zhuǎn)進牢室,輕輕在牢頂敲了三下,“大師兄,是我?!?p>  隨著一陣滑動聲,室頂?shù)氖搴鋈簧倭艘粔K。一個高大的身影落在室內(nèi),正是元難。他拂了拂身上灰塵,笑道:“呵,今天這里可真夠熱鬧的?!?p>  “難道此處除了木梵師兄每日送來飲食外,還會有外人?”元英驚道,“莫非掌門師兄他……”

  “放心,他和木梵什么也不知道?!痹y笑著揉了揉元英的秀發(fā),“是幾個從未見過的小家伙,白日里是二男一女,適才又多了一個女子做幫手?!?p>  “是什么人?這幾日峰上正在開聚英盛會,多宗都有弟子來……”元英憂心忡忡,“他們發(fā)現(xiàn)你了嗎?”

  元難自負大笑道:“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就算他們猜出此地有密室,也會被我們所布的障眼法誤導(dǎo),將矛頭指向靈跡澗。不過我倒是記住了一個男子的名字……他叫極天鴻?!?p>  “極天鴻?怎么會……”元英一怔,旋而驚道,“是林晚?難道說與她同行的楚玄枵或是樂正遠是極天鴻?兩男兩女……難道說陸云生和蘇清心也……還是那楚家的三人……”

  “阿英,這極天鴻是誰?林晚又是何人?”元難若有所思。這些年來他一心恢復(fù)功力,對于江湖后起之秀也不甚關(guān)注。

  元英點頭解釋道:“這極天鴻乃是九嶷少主,江逝座下弟子,乃是如今華夏江湖后輩第一人,他雖年僅二十二三歲,卻已名震江湖,不僅魔道,就連我盟中諸位弟子也難以與之爭鋒。若所能與他平分秋色之人,那就只有凌竟閣的林晚了……”

  “凌竟閣?蘇瑤瑟的弟子?”元難立時也來了興趣。

  “不錯,她是蘇瑤瑟座下大弟子,也是凌竟閣未來的掌門人,更是如今七絕之首?!痹㈡告笖⒌?,“林晚師侄雖武功要輸極天鴻一籌,但她卻于兵法造詣極高,身為圣燁帝客卿,曾救過圣燁帝父子,統(tǒng)領(lǐng)六軍獲得了邊州之役的勝利,而且……她還有另一重身份——安息貴族樂正婉,位封郡主?!?p>  “這么厲害,有意思……”元難玩味一笑,“阿英,聽你適才口氣,這林晚與極天鴻之間關(guān)系不淺?。俊?p>  元英思索片刻,方道:“只怕他們二人……私定終身?!?p>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元難仰天長笑許久,繼而道,“阿英,盯緊林晚,我想……她會是一枚和她師父一樣有用的棋子……”

  “凌竟閣……”元難眼神愈發(fā)狂熱,“這只是第一步……”他忽而想起一事,又道,“林晚不是什么尋常角色,你要小心。因為她今日初來之時,就認出此地與‘巫神煞生體’有關(guān)了……”

  “什么?這……”

  再探水牢無果,林晚連夜叫醒了蘇瑤瑟。她心知自己因巫氣識出巫神煞生體之事難以向他人說明,只是旁敲側(cè)擊了一番。蘇瑤瑟何其聰慧,當(dāng)即出了一身冷汗,備好火石帶上林晚匆匆奔赴水牢。

  蘇瑤瑟本就懷疑元英隱瞞了些不為人知的真相,沒想到林晚竟陰差陽錯發(fā)現(xiàn)了水牢,她思索片刻,就懷疑此地關(guān)押的正是元難,既驚且慮。師徒二人接著火光照耀進到了水牢深處,可四處搜尋良久,始終未能找到密室的入口。

  雖然如此,蘇瑤瑟仍不氣餒,在這水牢四周仔細觀察起來。忽而林晚輕聲道:“師父,這里不太對勁。”蘇瑤瑟聞聲而去,見林晚指著石壁一角,那里有幾處不太尋常的裂縫,大都浸在了水中,只有小半部分露了出來。

  “這是人力所致??峙隆蓖蝗唬K瑤瑟在一處裂縫中發(fā)現(xiàn)了半個殘缺的鋼環(huán)。她心念一動,立刻俯身向腳邊積水里摸索,果然在墻邊發(fā)現(xiàn)了數(shù)條斷成兩半的鋼鏈,“有人曾弄斷了這里的枷鎖,也不知是否逃了出去?!?p>  林晚端詳片刻,疑道:“這是精鋼混了玄鐵制成的,看起來還很新,怎么會被人赤手空拳給……”

  “是被毒物腐蝕的?!碧K瑤瑟博聞強記,不多時已認出了蹤跡,“靈跡澗的《靈陰毒經(jīng)》?!?p>  “難道被關(guān)在這里的,是靈跡澗的人?”林晚頓時十分失落,本以為找了巫神煞生體的蛛絲馬跡,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仍是在捕風(fēng)捉影。

  蘇瑤瑟凝眉細思:“”尚不能下定論,但若是巫神煞生體被關(guān)在此處……只怕功力雖不能恢復(fù),逃跑卻是綽綽有余,那太山宗早該天翻地覆了。

  “這里的人消失,會不會是因為我們?nèi)税滋煊|動了機關(guān)?被人發(fā)現(xiàn)將其轉(zhuǎn)移了?”林晚有些失,思索道。

  “多半如此。我們不能和太山宗撕破臉,這個地方……只當(dāng)全不知曉吧?!碧K瑤瑟下了定奪,“我會讓師姐帶人去查靈跡澗近十年的動向,希望能發(fā)現(xiàn)什么。太山宗這邊……我們?nèi)耸痔伲塾⑹淠辉诩?,又不能久留……?p>  林晚忽而想起一個人,道:“商均峰人手眾多,冶伯伯的六寒天在此處應(yīng)有眼線,不請他幫忙關(guān)注一二?”

  “也好,晚兒,辛苦你了。”蘇瑤瑟頷首,將鋼鏈放回原位,“我們走。”

  “事不宜遲,我回去就傳書。”林晚跟上師父,兩人迅捷地出了水牢,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后山。

  一片黑暗中,機括聲忽而響起,元英手持夜明珠自牢頂躍下,奇道:“大師兄,你是怎么料到這一切的?”

  元難得意地笑了數(shù)聲,攬住了她:“蘇瑤瑟不知我是死是活,也不知何一梅是否還將巫神煞生體傳給了其他人;但林晚已兩度來此,她自然也會生疑,前來看看……好在我站靈跡澗學(xué)了幾手,瞞過了她。這女人眼光毒辣的緊,要不是他們對外宣稱我已伏誅,沒了動靜十幾年,想瞞過她簡直是難比登天!不過……”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被誤導(dǎo)了,至于六寒天,自然也查不出什么來?!痹O有默契地接道,“不過也是時候暗示一下兩位師兄了,這水牢再像這樣不隱蔽的話,大師兄應(yīng)該會很頭疼吧?”

  “現(xiàn)在一切已成定局,不出一月,我們就能坐收漁利了?!痹y獰笑不已,“好不容易讓邱不疑、頌月子幾人起意去殺江逝,我不信魔道能咽得下這口氣。到時候雙方開戰(zhàn),幾大掌門卻因重傷無法揚名立萬……,哼,自會有人來哭著來求我們!”

  “大師兄,那‘身毒’”之術(shù),真能讓廢人重回舊日修為?”元英奇道,“雖說它確實能讓人進境神速,但……”

  “阿英,放心好了。為了這一天,我們可是吃了數(shù)不盡的苦頭。嘿嘿嘿,大勢已定,任誰,也別想阻止這一天的到來!哈哈哈哈哈……”

  次日清晨。

  晉楚微怏怏不樂擺弄著哥哥留下的信箋,對他這種不辭而別的行徑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林晚幾人固然也有些愕然,但能讓晉楚律連夜離去的事情,必然是什么十萬火急之事。因而四人商議一番,就決定先行應(yīng)邀前往長白宮。而蘇瑤瑟卻要帶著江清心、陸云生二人同舒秦一道前往天律城,向恒玄之詢問姬恒天的下落。不待盛會結(jié)束,他們已是兵分兩路,匆匆離開了商均峰。

  空山命門人后行回宮,自己卻與林晚四人一道向北前往長白山。晉楚微對此更是不滿,一路對空山冷嘲熱諷,空山時而回擊,時而懶得理她,內(nèi)心對這嬌蠻小公主也著實多了一絲無奈。

  終于,在七月來臨之時,兩隊人馬各自到達了目的地。而晉楚律一路追蹤,也在不知不覺間踏進了釋歡谷的地界……

寄觀

不好意思今天電腦出問題了···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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