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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華

52 銷魂其三

山河流華 寄觀 6112 2021-02-09 16:20:33

  娵訾尋到極天鴻是在初夜。他一動不動坐在白浪麓的潭畔,衣衫浸著淋漓暗紅。不過幾息時間,她就被他神情嚇住了,她勸說許久,依舊無果,匆匆離去。

  極天鴻一夜無眠。

  夜盡天明,他的白衣已盡數(shù)被重露沾濕。露水與他右袖上妖殷的血跡融為一體,緩緩在他心底烙下一道又一道劍創(chuàng)。

  他就這樣,任右臂深深的劍傷滲出血色,任熱血逐漸變得冰冷,任自己的白衣被浸成血紅。

  他不肯包扎那道劍傷,無論娵訾如何勸說,他始終一言不發(fā)。

  因為,這是她留下的。

  那個看似絕情的丫頭,他苦笑一聲。他怎會不知她心中何思?他恃才傲物,對武林魔道不屑一顧,可她……他幽幽一嘆。

  這道傷,除了她,再也沒人治得了。而他,也不愿讓他人為他治好這道傷。

  身后隱約有腳步聲傳來。極天鴻微微蹙眉,輕聲道:“娵訾,你怎么還沒睡?”

  身后那人遲疑半晌,方道:“娵訾姑娘確實很擔(dān)心,所以讓我來勸你。我剛到神女峰,她就懇求我來此了?!币灰u棠衣微現(xiàn),正是南阡艾。

  “師母……”極天鴻目光一怔,旋而再度失落起來。

  “逝哥有事脫不開身,但又很記掛你,所以我先來了?!蹦馅浒p輕站在他身側(cè),“小天,你打算把這劍傷留到什么時候?”

  極天鴻不答,依舊凝望著遠方。

  南阡艾傷感慨嘆幾刻,搖頭道:“為何我凌竟閣的弟子……都如此命運多舛啊……可是,小天,你現(xiàn)在這樣于事何補?凌竟閣已處風(fēng)雨之境,你若如此固執(zhí)己見,還會傷你,傷她幾分?你又怎么保護她?你也知道,她是真心對你的?!?p>  “年輕人,誰沒做過什么傻事呢?”

  極天鴻悵然不語,只是輕輕搖頭。

  “再想想吧,想明白了,就來找我處理傷口。”南阡艾悄然轉(zhuǎn)身,再無一言。

  蝴蝶不傳千里夢,子規(guī)叫斷三更月。

  月盡天明情未盡,悲怨心事已成灰。

  晉楚律接到娵訾的消息是在日出之時。得知白浪麓之變,他未顧得上吃飯,匆匆叫上晉楚微和空山,四處尋找林晚。直到昨夜守橋的武林弟子告知他們林晚昨日孤身一人回凌竟峰了,三人才緩了些許心神。晉楚律讓晉楚微二人先回去歇息,獨自一人靜坐沉思。

  必須要去凌竟峰了,他暗自心道。忽而他聽到身后有細微的呼吸聲,警覺轉(zhuǎn)身,拔出青重。

  他身后卻是極天鴻,兩人相視無言。

  “我不在的時候,你照顧好她?!睒O天鴻沉默許久,只是輕輕囑咐一句。

  晉楚律冷冷道:“我自然愿意,可你又何嘗不知道……她愛的是你,不是我。”

  極天鴻略有閃爍,右臂傳來一陣刺痛,他撫了撫右袖。晉楚律卻敏銳覺察到了什么:“你的右臂怎么了?昨日在白浪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不必知道?!睒O天鴻身形一僵,面容恢復(fù)了冷峻,“我要回九嶷了,你保重。”

  “阿婉離去到現(xiàn)在毫無音訊,你就這樣丟下她?”晉楚律怒火陡起,目光越發(fā)寒冷。

  極天鴻卻未再多言,閃身間已不見蹤影,只是留下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話,“你有辦法……讓她肯再見我嗎……”

  在兩人看不見的隱秘之地,也有兩人在低聲交談。

  “怎么辦?”莫孤心左右為難。

  “管不了,管不好,不如不管?!惫人歼h攤開雙掌,“順其自然最好。”

  “那莞淺和阿天……”莫孤心依舊憂心忡忡。

  谷思遠苦笑一聲,拂了拂她的發(fā)梢:“老太婆,關(guān)心則亂,我們所能做的,是啟明星,而不是安全網(wǎng)。”

  晉楚律匆匆趕往凌竟峰,而對于陪伴極天鴻的娵訾以及和空山日益親近的晉楚微,他也并未多加阻攔。自從傾慕林晚后,他越來越意識到之前所作所為的惡劣,如今他雖不能放下對女子的成見,但也不會像以往一樣對女子冷酷無情,因為他心靈的冰原,已悄然在她的目光中融化。

  趕到宜煌郡,晉楚律終于打探到了林晚的消息,不只是他,整個江湖都流傳林晚和極天鴻為了對方的安危而勞燕分飛。對此慶幸著有之,唏噓者有之,嘲諷者有之,暗自中傷者有之,憐惜憂嘆者亦有之。林晚將于七月之初在凌竟閣落辰頂繼任凌竟閣主。對此元英一方面賀喜,派人將掌門竹符送至凌竟閣;一方面又不忘叮囑她身為掌門,需事事謹慎,最后命她兩月之內(nèi)不必出峰,安心整頓本閣。元英之意雖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聰慧如林晚,又如何看不出來,她是在試圖掌控自己,乃至整個凌竟閣。

  此時,太山宗商均峰上,元難如常日般細細觀看一幅華夏地圖,那地圖被許多顏色和小旗所占據(jù)。他的手指在江南良余郡那塊青色區(qū)域上流連許久,目光一冷,雙指將那區(qū)域內(nèi)一面青旗折斷。

  “大師兄?!痹⑼崎_房門,輕盈走近,“川兒回信,一切聽從大師兄調(diào)遣?!?p>  元難露出一抹笑容,從地圖旁桌上拾起一面黑旗,向華夏西南連綿群山中的灰色區(qū)域插下。在這地圖上,對應(yīng)著靈跡澗、玉梅峰、點蒼宮和七賢派的地方,都已插上了黑棋。

  “郭絕塵和蘇瑤瑟情況如何?”他觀賞片刻,問道。

  “昆侖派已投誠,蘇瑤瑟正在去安息的路上??磥?,她是當(dāng)真打算將凌竟閣交給林晚了?!痹u了搖頭,“可惜,沒能利用好她。”

  “無妨,我們都沒預(yù)料到恒玄之的真實身份,這事自然不可強求。但現(xiàn)在林晚與凌竟閣已是砧上魚肉,不足為慮?!痹y冷笑幾聲,忽而他右手突然抬起,對準了窗外,“出來吧!”此言一出,元英當(dāng)即拔出了月涌劍。

  “元難閣下,若說林晚不足為慮,那可真是大錯特錯了?!贝白泳従彵蝗送崎_,一灰發(fā)長髯,雙瞳幽藍的男子出現(xiàn)在兩人視野中,從外貌判斷他,他已年近耳順。

  “你是……”元難心神一動,按下元英利劍,“您可是壽星兄?”

  男子微笑一躬,頷首道:“閣下不必客氣,當(dāng)年洞庭一別已多年未見,沒想到閣下還記得在下。只是閣下須知,長煊郡主,可比您想象的要更難對付。不過恰巧,她也是在下的敵手?!?p>  “壽星兄之意,是說青嵐館想要與我合作?”元難登時頓悟,直截了當(dāng)問道。

  壽星又是躬身一笑:“正是,不過……郡主的命,希望閣下能留給我們。當(dāng)然,館主說了,如果閣下在利用完郡主后,能將她送回金帳,我青嵐館會派出十二星次排名前三的高手相助?!?p>  元難的眼皮跳了跳,按下心頭喜悅。當(dāng)年他在尋找傳說中的江湖圣地——太一古墓時結(jié)識了壽星,因此了解到青嵐館這個神秘的勢力。要知十二星次身為青嵐館頂尖高手,自然實力不俗,而排名前三的強者……

  “成交?!痹y的語氣立時變得十分友善,“現(xiàn)在我還需利用她掌控凌竟閣,事成之后,人自然會送到青嵐館。”

  “閣下放心,什么時候送郡主來館,館主自會有安排。閣下現(xiàn)在想要援手的話,我與實沈兄弟自會出手相助,不過還有一事,請閣下相助?!眽坌窃掍h一轉(zhuǎn),“郡主友人楚氏三兄妹與我青嵐館關(guān)系匪淺,尤其是楚玄枵公子,希望閣下不要對他過于吝嗇?!?p>  “楚玄枵……玄枵?玄枵、娵訾、星紀……原來如此?!痹y心領(lǐng)神會,看了一眼仍然一頭霧水的元英,意識到壽星此舉是不想讓她知曉內(nèi)情。他點頭道:“我知道了,壽星兄放心。眼下無事,壽星兄不如小住一陣?”

  壽星拈須一笑:“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閣下款待了?!?p>  地圖上,被黑旗占據(jù)的地盤已越來越大,而可怖的,是無論是武林、魔道還是異派,對此竟無半分覺察……

  無端崖,氣氛則是略有沉重。

  “攔下了析木、大火、鶉火三人,可惜壽星的地遁太過厲害,讓他和實沈溜了?!比~衡微有懊惱一嘆。在其身側(cè),另一名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頷首道:“沒想到北天權(quán)竟如此不惜血本,要將十二星次中的八人都派去華夏?!彼侨~衡的雙胞胎兄長,晝麟仙葉桓。

  萬俟鉞全無惱意,恬淡若輕風(fēng)一般:“是我們小看了他對太一天宮的渴求,不過無需焦慮,北海古鐲還在我們手中。更何況,青嵐館內(nèi)部也并非鐵板一塊,北天權(quán)和晉楚律名為師徒,暗中卻是矛盾重重,早晚會有內(nèi)斗。”

  和林初月一怔,不解問道:“堂主,何以見得?”

  “晉楚律雖心狠手辣,卻并非野心勃勃,妄圖重建北云帝國??伤俏粠煾浮饚ふ嬲木鳎瑓s是……”萬俟鉞冷笑一聲,“他想將太一天宮據(jù)為己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們靜觀其變即可。華夏的事,小冶和空山自會解決?!?p>  “那長煊郡主她……”穆云輕與葉衡異口同聲問道。穆云輕續(xù)道,“郡主的安危怎么辦?”

  “華夏有句古話,置之死地而后生?!比f俟鉞悠然一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總要自己去走的……”

  凌竟峰的凌霄花又開了,滿山的清香??闪柘龌ㄏ碌囊寥?,卻既無少時的含苞稚嫩,亦無一年前的無憂無慮。

  凌竟峰很靜。莫孤心遠在神女峰,南阡艾去了帝子澤,蘇瑤瑟前往安息,就連江清心和陸云生也被林晚拒之門外。一時間,這峰上似乎只剩下林晚一個人了。

  幽靜,靜得讓人心寒。

  獬豸無力地趴在林晚房外,抱著一肚子的苦水無可奈何。林晚現(xiàn)在誰的勸也聽不進去,甚至把苦口婆心的它給攆了出來?,F(xiàn)在,它已無計可施了

  忽而,它他眼神一動,就見到兩道身影快速朝這邊行來,卻是江清心與晉楚律。江清心在距門外不遠處站定,悄聲道:“姐姐狀態(tài)很糟,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你……”

  “我會小心行事的?!睍x楚律輕聲回答,走到門前。他猶豫片刻,忽聞到一股從門縫里傳出的酒香,這下他可是大驚失色,毫不顧慮,推門而入。

  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面襲來,晉楚律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晚半臥在地,白裙散亂,面容蒼白,手中握著玲瓏玉杯。本來滴酒不沾的她卻一壺接一壺將自己灌醉,最終倒在一片狼藉的桌前,昏昏沉沉。晉楚律又急又氣又心疼,一個箭步搶了進來,將林晚扶進自己懷中:“你怎么敢……你瘋了嗎?”

  “我寧愿瘋了。”林晚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雖然面頰如炭火般滾燙,心神卻如同平日,“我寧愿……寧愿……”她緊咬雙唇,眼中清淚終是沒能滑落。

  “為什么……為什么我還沒醉?”她搖搖晃晃拿起酒壺,還未斟上一杯,酒壺已被晉楚律劈手奪過,“樂正婉!”他緊緊扳住她的雙腕,林晚一個失神,向側(cè)滑倒,又被晉楚律擁入懷中。

  晉楚律將她按在臂彎間,感到她的體溫傳來,他的耳尖立刻冒紅。林晚固然花容失色,但手足綿軟,未能掙脫他,惱道:“放開我……”她未言畢,就被晉楚律按坐于地,琥珀雙眸與桃花雙眸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凝視。

  “阿婉……不要這樣,不要作踐自己好嗎?”晉楚律激動之下有些語無倫次,眼角的水霧卻抑制不住地涌起,“不要這樣……”他像是在懇求,林晚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她驚住了,一動不動。

  “阿婉,我喜歡你。你知道你這樣,我有多……”晉楚律眼眸緩緩溢出晶瑩淚珠,他的眼眶,許久都未濕潤了,如今,卻是淚落成行。她第一次見他落淚,雙唇微張,驚怔交加。

  “不要這樣,我愛你,別讓我傷心……別讓他傷心……”晉楚律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兩行清淚泫然而下。那個有著“弱冠王公,鐵血修羅”之稱的男子,金帳堂堂皇儲,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助。“好好做你自己,好不好?”

  話到唇邊,只余嘆息。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對視良久,兩人的失態(tài)才緩緩?fù)嗜?。晉楚律默默放開林晚,面容又恢復(fù)了柔和:“阿婉……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林晚怔怔盯著桌上殘酒,良久未語。先前被她趕走的獬豸此時亦從門外探了探頭,擔(dān)憂地注視著她。許久,林晚方抱緊了雙膝,輕聲道:“我讓他回九嶷……再也別來見我……”

  晉楚律的心倏而一緊,繼而作痛不已:“是因為元英嗎?”

  “不?!绷滞頂蒯斀罔F。“若讓我為繼任閣主而離開他,還不如讓我……可……”她沉默半晌,輕輕道,“是我趕他走的?!?p>  “他不肯,我……刺了他一劍?!?p>  晉楚律顯然沒想到那日白浪麓會發(fā)生如此之事,他憐惜注視著林晚,聲有苦澀,“你何苦如此?”

  “既然注定要分開,與其被迫分離,不如讓我一人承擔(dān)這一切?!绷滞韺㈩^慢慢埋進單薄的臂彎,“畢竟,我還有安息可以度過余生,可他除了九嶷……我不能讓他為我而背叛魔道……”

  久久的沉寂。

  “阿婉,現(xiàn)在……不要想這些了?!睍x楚律輕輕拂了拂林晚的秀發(fā),柔聲道,“既是如此……我?guī)慊匕蚕?,好嗎?永遠不再理會這里的所有人,所有事,好嗎?”

  林晚埋在臂彎里的面容顫抖不已,她哽咽許久,終是搖頭。

  她還有太多的事要做,商均峰水牢與“巫神煞生體”的關(guān)系還未查清,凌竟閣至今還無人主持,她與空山還沒能解開北海古鐲二十六字銘文的玄機。如果現(xiàn)下放棄這一切,她……

  不,這些雖是重點,但她還是,舍不得他吧……

  就算那一劍刺出時她的手顫抖不已,就算那一劍刺中的是右臂而非胸膛,就算她因此心神大亂昏昏沉沉,可……只要能讓他死心,讓他安全地回到九嶷,繼續(xù)做魔道萬人景仰的第一天才,那她,已別無所求。

  輕輕抬起頭,林晚搖晃著站起身來。晉楚律迅速將他扶好:“阿婉,我們要去哪里?”

  林晚一笑,卻是反問:“晉楚律,這是我欠你的第幾個人情?”

  晉楚律一愣,旋而微笑:“已經(jīng)是第五個了?!?p>  “這么多啊……”林晚輕嘆,“既是如此,我的繼任儀式就更要請你了呢?!?p>  “如此,甚好?!睍x楚律溫柔一笑,扶著她向內(nèi)室床榻走去。

  阿婉,如今……還需要人情嗎?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我既已許下平生,這人間萬千風(fēng)景,從此……匪我思存。

  獬豸見林晚終于不再借酒澆愁,也是微微出了一口氣,它輕踏進屋門,欲言又止,只是默默跟著扶著林晚的晉楚律離開了狼藉的桌旁。

  屋外,江清心等了許久,方見晉楚律走了出來。她忙不迭地問道:“怎么樣了?”

  “準備在落辰頂?shù)膬x式吧?!睍x楚律應(yīng)道,“她好多了。”

  江清心這才放下心來。她暗自打量著晉楚律,忍不住問道:“楚公子,你和姐姐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晉楚律有些悵然,片刻后,他淡然一笑:“姑娘可曾去過巫山?對我而言,阿婉正如巫山之云。”

  江清心張了張唇,詫異不已看向他。晉楚律幽幽一嘆,黯然離去。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姐姐,他對你……”

  三日后,凌竟閣九十余門人盡數(shù)聚于落辰頂,此外還有晉楚律兄妹、陸云生與空山四位別派中人。落宸頂為凌竟峰峰頂,也是凌竟閣的圣地。凌竟峰自下而上共有鏡華門、碧石潭、青竹源、倚篁苑、蒼術(shù)梁、棲松園、疊彩池與落宸頂八大主體,各有勝景。而相對于山門鏡華門與門內(nèi)弟子居住習(xí)武的其他六地,落宸頂平素極少有人涉足?,F(xiàn)在,此處卻是匯集了近百人,所有人整整齊齊圍在峰頂漢白玉臺四周,玉臺之上,立著兩道人影。

  江清心手捧錦盒,莊嚴行至臺心林晚面前,轉(zhuǎn)過身來,朗聲道:“凌竟閣江清心奉閣主蘇瑤瑟之命,現(xiàn)傳凌竟閣閣主之位與弟子林晚!”她高舉錦盒,盒中竹紋玉符折出溫潤光芒,“見玉符如見閣主,凌竟閣弟子,行禮!”言畢,她率先盈盈跪于臺上,繼而,所有凌竟弟子一齊跪伏于地,長叩三次,而晉楚律四人也恭敬地躬身行禮。禮畢,臺下凌竟弟子一齊道:“見過掌門!”江清心起身將錦盒捧至林晚身前,俯身道:“見過掌門師姐,請掌門師姐受符?!?p>  林晚頷首,雙手捧起那枚象征醫(yī)家至尊的玉符,玉符雕琢細膩,其上,四字篆書分外醒目——醫(yī)道仁心,她手指劃過玉符上系的五色絲絳,將她戴于頸上。玉符與浮沉珠相撞,發(fā)出輕響清脆的鳴聲。

  此時此刻,林晚正式成為了江湖名門,醫(yī)道至尊——凌竟閣的新任閣主。這一年,她恰好二十歲。

  “自今日起,凌竟閣一切如常,行醫(yī)濟世,不得遲緩。”林晚一字一頓,肅穆道,“禮畢,回去吧?!?p>  “就這么簡單?”晉楚微大為驚異,悄悄扯了扯哥哥的衣袖,“換掌門這么大的事,幾句話就完了?”

  “就這么簡單,晉楚律頷首,”凌竟閣從未在乎過身外之物,只求懸壺濟世。醫(yī)道仁心,令人景仰。“

  易主的凌竟閣一如往昔,繼續(xù)著作為醫(yī)家人的使命。

  繼任儀式完畢后,江清心將當(dāng)初蘇瑤瑟在前往太行前留給林晚的密信交還給她。林晚看了密信后,神色卻是罕見的變了許多,又找到空山,兩人在一處密議良久,不知所議為何。不過幾日,江清心與陸云生就在林晚授意下向天律城去了,而空山也獨自一人前去洞庭湖。晉楚微繞著晉楚律死纏爛打了許久,方得到晉楚律同意,快馬加鞭向空山追去。而林晚卻因元英之令被禁足凌竟峰,與晉楚律一同留下。

  不過,她自是不會白白消磨這段時光??闪滞頉]料到的卻是,白浪麓之事產(chǎn)生的后果,還遠遠沒有終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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