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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華

79 青春其一

山河流華 寄觀 6814 2021-04-18 16:33:46

  城樓上,林晚與晉楚律不約而同停止了說笑,側耳細聽。

  “走了?”林晚問道。

  “終于走了?!睍x楚律悠然一笑,“南榮解憂果然會帶他來這里,她倒是沒想到我們這一招計中計。如此一舉,總算是讓這女人消停了?!?p>  兩人一齊笑了起來。忽而,晉楚律眨了眨眼,輕輕一笑,道:“今日從郡守府出來時,北天權對我說了一番話。目的嘛……想讓我向樂正府提親?!?p>  “什么?”林晚險些跳了起來,臉頰立刻變得通紅,“他,他……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你怎么說的?”

  “我告訴他,長煊郡主已有意中人,我無意橫刀奪愛,讓他不必再提?!睍x楚律笑道,但那笑容中精心掩飾的落寞仍是被林晚發(fā)覺了。她心中作痛:“可你怎么辦?”

  “我?我想了很久……有些苦處一個人擔著就行,不必讓另一個人也因此痛苦終生?!睍x楚律淡淡一笑,“但思來想去,總是心有不甘?!?p>  林晚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聲吐出了那個名字:“應千千?”

  晉楚律側過頭去,良久,慢慢道:“……或許吧?!?p>  到底意難平。

  烈風又吹了許久,直到寂靜被打破。晉楚律回過頭,轉言道:“還是先說正事吧,阿婉。當務之急,是北天權?!?p>  “我懷疑那個出現(xiàn)在長白宮誘我回國的死士,就是他的手下?!绷滞眍h首,“北天權對這場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估計他會借機讓手下的安息內(nèi)線興風作浪?!?p>  晉楚律桃花眸子微瞇,流出一星殺意:“我只知道皇甫炫是他的走狗,如果只有皇甫家,那掀不起什么風浪,他在安息皇室也應該有內(nèi)線?!?p>  “安息皇室的蛀蟲,八九不離十是瀾親王柔然考。他與想害我的樂正秋懷是姻親,又將大火一力舉薦到斛律將軍帳下,本就可疑;而陛下只有他一個兄弟,子女又尚未至而立之年,算起來,也只有他最有覬覦皇位之嫌。我現(xiàn)在抓不到他的把柄,但只要他們有異動,就必定會有露出破綻的那一天。”林晚道,“話說回來,那侍郎皇甫奇最近似乎有些動作……”

  “待到柔然考動手之時,北天權也不會放任我多活幾日了?!睍x楚律冷笑數(shù)聲,“如按他的意圖,近則到娶你入門,遠則到太一天宮開啟,他必會斷我晉楚一氏的全部血脈。”他說著,眼底也抹上了暗色,“我曾以為他雖四處設局,終是為了金帳的未來,甘愿受他驅使??烧l知……終究認錯了人?!钡芸?,他又搖了搖頭,重新平靜下來。

  林晚雙眉緊鎖,思索后道:“如今十二星次中,有幾人聽你號令?若是你與他反目,青嵐館勢必分裂。你雖有衛(wèi)宸軍,但軍士的明槍終究不敵暗箭。”

  “十二星次中,降婁早逝,只余十一人。娵訾、析木、鶉火、鶉尾、大梁與微兒都可由我直接調配,但心腹只有娵訾和微兒兩人;析木與鶉火光風霽月,應該不會與鼠輩同流合污,但若北天權強迫,也不知鶉火是否會屈服于父親壓迫;鶉尾與大梁,一人是金帳國師,一人還是個孩子,武功不高,只有一身喬裝改扮之法,他二人一向明哲保身,到時不必過慮;而剩下的鶉首、實沈、大火與壽星四人,則只聽從北天權的號令,那鶉首與實沈在十二星次中名列第一與第四,都是棘手之人?!睍x楚律仔細分析了一番,“北天權與元難的力量,并不比我方要強,若真要以死相拼,勝負難說;更何況元難手下人心不齊,就說商忘川……”他的話音忽然一止,側頭暴報喝一聲“誰?”同時,林晚也迅速拔劍出鞘。

  陰影處,一道修長人影走了出來。商忘川噙著輕笑,悠悠然道:“我還未站穩(wěn),就讓你們給發(fā)覺了。如今的江湖,當真是要改朝換代了?!?p>  林晚和晉楚律對視一眼,都是暗自叫苦一聲。這個人當真是個煞星,不過只是順帶著提了一下他的名字,人怎么還真的出現(xiàn)了?不過好在他們發(fā)覺得早,沒讓商忘川得知自己的計劃。晉楚律拔出青重,冷然道:“墓府的手什么時候伸出華夏了?商忘川,多管閑事也要有個度?!?p>  “我倒是發(fā)現(xiàn)你們身邊有趣的緊,不似墓府死氣沉沉。獨居久了,偶爾出來尋些樂趣,有何不妥?”商忘川閑閑笑道。

  林晚二人見他竟以這些日子來的殺伐動蕩為樂,心頭都是一陣無名火起,但此時城中人多眼雜,動起手來不僅容易傷及無辜,而且也怕生出事端。兩人想到此處,不約而同壓下了火氣,緩緩收劍。林晚不耐煩道:“有何貴干?”

  商忘川笑道:“今日郡守府里,我見小師妹穿著甲胄,袍邊帶血就入了筵席,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沒想到幾日不見,小師妹倒是學會嚇人了。不過這樣可不夠,不如我來教你?”

  “不勞費心?!绷滞硪豢诨亟^,又聽他道,“小師妹不學學如何運轉灼華嗎?要是任由它沉寂在體內(nèi),后果可是不堪設想的?!?p>  晉楚律聞言,心中一緊,脫口而出:“有什么后果?”林晚向他安慰一笑,轉頭道:“空口無憑,我為何要信?”

  “小師妹自幼修習寒功,體溫趨冷本應屬常態(tài),可是以往也未曾出現(xiàn)對熱氣不適的情況吧?”望著商忘川的詭魅輕笑,林晚呼吸驟停,心中一震。又聽他道,“我見小師妹這幾日行軍只穿銀甲,不披裘衣,本以為是你體質異于常人所致;可小師妹忽然把你隨身攜帶的浮沉珠收起,帳內(nèi)從不生炭火,今日才進宴廳時又那么不適應廳內(nèi)暖意……小師妹,你不奇怪嗎?”

  見林晚怔立不動,晉楚律一驚,伸手觸了觸她的素手,這一碰非同小可:他只覺像是觸到了數(shù)九寒冬的冰凌一般,一股刺骨寒意順著手心直鉆到肩頭,讓他禁不住打了數(shù)個哆嗦。商忘川見狀,面色微嘲道:“雍王殿下,不該碰的就別亂動手腳。你要是這樣握著一盞茶時間,寒氣侵心,至少要染上一旬的風寒?!?p>  “你說明白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晉楚律面上的血色霎時消了大半,又急又怒,厲聲質問。林晚抬頭看向商忘川,平靜道:“是灼華?”

  “你的身體不喜歡它,它不高興,自然要做些小動作讓你關注它?!鄙掏ㄐσ饕鞯溃靶熋?,灼華的脾氣不小,再冷落它的話,你和它只會同歸于盡。”

  林晚心念閃動,徹底明白了當初元難救她的險惡用心:他不僅要讓自己與巫神煞生體扯上關聯(lián),更是要逼她自愿去修習這等毒功!不練,就是死路一條;練了,必然要依賴于他,受他所制。她厭惡之情大盛,就見商忘川前行數(shù)步,站在了她面前:“小師妹可是在想,怕自己會因此功受制于師父?我想,師父恐怕正等著你去求他呢?!?p>  “用不著你幸災樂禍!”林晚沒好氣后退了幾步,“我自己會想辦法,你師父就不必費心了?!?p>  “《九字天玄》與巫神煞生體本為同源,正因如此,灼華才能忍受這么久而不發(fā)作,可《九字天玄》救不了你一世,不過……”商忘川步步緊逼,忽而俯首,在她耳畔輕輕道,“不用怕,我教你?!?p>  還未等林晚回過神來,晉楚律已兩三步上前,護住林晚,質問道:“這樣做,又是為了什么?有趣?”

  商忘川滿意頷首:“雍王殿下,我家小師妹現(xiàn)在可用不著你來保護,她強得很。若是會用灼華,殺盡你晉楚一氏都不在話下?!?p>  “你……”晉楚律當即發(fā)作,林晚攔下了他道:“別中了他的激將法,不可隨意與巫神煞生體交手!”她看向商忘川,微有疑惑,“你到底有何目的,為什么逆元難之意行事?”

  “我的答案,你應該早就猜到了?!鄙掏p手抱在胸前,愜意靠著城墻,“總是被他人管著,心中自然壓抑。我不想被他禁錮一生,在這方面,我們倒是目的一致。小師妹,現(xiàn)在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我的這點心思,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林晚盯著他,兩人互相注視了許久,商忘川仿佛事不關己,林晚則是面容肅然。她終是深深呼出一口氣,道:“姑且相信你吧?!?p>  “小師妹既然答應了,那我今晚再拜訪些許時間,總是不成問題吧?”商忘川笑容愈發(fā)燦爛,見林晚默許而晉楚律欲言又止,他滿意一笑,轉身離去。

  “阿婉,虎狼之輩不可輕信?!睍x楚律憂心忡忡。

  “如今只能先相信他了?!绷滞韲@氣道,“不過他說的也對,在擺脫元難這方面,我們確實有共同利益。至少,這是個在未來決戰(zhàn)中減去一個強敵的機會?!彼D顏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心里坦坦蕩蕩,沒有惡念,那巫神煞生體自然害我不得。我都想好了,將來大事一了,整頓好武林事務,我就把我就把什么郡主、盟主、家主全推了,就在帝子洲和凌竟峰安心修行,四海逍遙去!”

  晉楚律忍不住輕笑起來,點頭道:“阿婉,我們都相信你?!彼樕闲χ?,心里卻一陣苦澀。解決了太一天宮,她自然可以功成身退,可江湖又能風平浪靜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新的事端一出,她又怎能終老山林?

  她畢生所愿,不過武林清平,世間安樂,可縱然她能修補武林與魔道的裂痕,讓各大門派不再互相征戰(zhàn),又怎能修補人心的貪婪所制造的裂痕?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她將一生都背負著沉重的責任。

  “阿婉啊……”晉楚律心中長嘆,久久難安。他轉移了話題,道,“你適才不是說皇甫奇有異動嗎?趁萬俟堂主還在,我們現(xiàn)在就去查,抓住什么把柄,直接交給他就行。我想只需提醒一二,萬俟堂主自然能發(fā)現(xiàn)柔然考與皇甫家的陰謀?!?p>  神都,青嵐館屬地內(nèi)。

  大火緩緩穿行在復雜的亭臺樓閣間,身后跟著兩人,乃是北沉風和娵訾。兩人都有些迷茫和疑惑,對視一眼,北沉風開口問道:“大火兄,你說要讓我們招待一位貴客,敢問那位貴客是何人?”

  “莫急,馬上就到了。”大火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他帶著二人轉到一處隱蔽的小樓前,笑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傳達一下館主的意思,鶉火老弟、娵訾妹妹,若是今日之事,讓任何外人知曉,不僅二位的性命堪憂,析木和極天鴻的日子也會所剩無幾?!?p>  北沉風和娵訾同時大驚,北沉風慍道:“什么意思?若有什么秘密任務,又何必連累眠兄與極公子?大火兄,恕我直言,你不覺得現(xiàn)在的青嵐館越來越背離初心了嗎?”

  大火嘿嘿笑著,并不作聲,拉開了小樓緊閉的門戶。他帶著二人穿過一扇屏風,上了小樓的二層。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小房間里,那位神秘的貴客終于現(xiàn)了真容。那是個小女孩兒,不過總角之年。聽到響聲,她害怕得嗚咽一聲,蜷縮在房間的一角,若不是身上數(shù)條沉重的鐐銬,她應該會慌不擇路,直接從窗中跳下。娵訾看著那小女孩兒,越看越覺得眼熟,她思索片刻,驚呼:“樂正真小姐?”

  那小孩兒正是樂正真。她聽到有人呼喚,顫抖著抬頭看了看,見到來人竟是與自己有過幾面之緣的楚家姑娘楚娵訾,她記得楚家的公子楚玄枵是姑姑極為要好的朋友,精神大振,嗚嗚哭了起來:“楚姐姐!姐姐救我,嗚嗚嗚……”

  娵訾三兩步?jīng)_上將她緊緊攬在懷中,樂正真抱緊了她,哭得聲嘶力竭,沒注意到她沉得可怕的面色。娵訾慢慢回過頭,冷聲道:“你們想害誰?長煊郡主嗎?”

  “這就不是你的事了。二位,樂正小姐的起居就拜托你們了,館中一時調不出人手,只能麻煩你們二位,還請……”大火面帶微笑,話未說完,就見北沉風滿面煞氣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大火驚呆了,絲毫沒想到要躲,被北沉風一腳踹倒在地。

  北沉風不住冷笑,厲聲道:“我總算明白你們要干什么了。大梁還是個孩子,只懂得變裝,武功低微,平日一直是我和眠兄照顧。我們一走,她孤立無援,只能任由你們擺布,是不是?你們逼她變成樂正真的樣子,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留在樂正府,再把樂正真這個無辜的孩子帶回來囚禁,是不是?你們讓我回來,卻把眠兄留在華夏,以他的性命為籌碼要挾我,再以我的性命去強迫他,是不是?你們真是擅長這一套啊……我和眠兄,娵訾與極公子,樂正真和樂正家,所有人都受制于你們!下一步是不是就該雍王殿下了?然后是不是就該是金帳、是天下了?”

  “大火,我對北天權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不是越兒,我根本不會拿他當?shù)?!青嵐館的死活我也不想管,到時候大不了帶著眠兄和越兒,我們?nèi)齻€人一走了之,天下為家!好,你們滿意了?”他的面容因心中傷痛而扭曲,“這么多年了,我現(xiàn)在給你們這個答案??丛陴B(yǎng)育之恩上,我不會同他翻臉。太一天宮一事一了,我就帶著眠兄和越兒走,讓他們再也不用受人逼迫!”

  室中沉寂了半晌,連樂正真也被嚇住了,不敢再抽泣。大火艱難地咳出一口被北沉風打出的鮮血,笑道:“公子是不是忘了,小姐的存在是個秘密,連你最要好的眠兄都不知道?這么吼出來,你就不怕小姐遭到無妄之災?”

  “你……還在要挾我們?”北沉風大怒,抬腳向他胸口踩去。大火一個翻身躲開,獰笑道:“你可別忘了她還身敵營!那好,看在這么多年交情上,我給你個機會——去把小姐帶回來,免得樂正家遭殃時波及到她!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南榮眠的性命在鶉首老大手里呢,樂正家若是知道了什么事……”

  “滾!”北沉風一腳把他踹出了房門。他深深吐納幾次,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怒不可遏,回身看向娵訾,“娵訾,有些事我一直瞞著你們,希望……”

  娵訾一邊輕輕安撫著樂正真,一邊恬然一笑:“沒什么,館主膝下還有一女的流言也傳了不止一兩年了,我多少還能猜出些什么。風兄,說到底,我們都是在渴求館外的自由罷了?!?p>  北沉風點點頭,蹲下來看了看樂正真,樂正真十分怕他,畏畏縮縮收起了腦袋。北沉風遲疑一下,在她背上安撫了幾下,輕輕道:“越兒被他們送走時,也是這個年紀?!?p>  樂正真感到這個陌生人似乎并不兇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北沉風粲然一笑,他輕輕抱了抱樂正真,順勢將頭探到了娵訾耳邊,嘴唇輕輕開了一條縫,快速道:“他們在盯著我,你不要離開這里,想辦法傳信給外面。雍王殿下在華夏有位釋歡谷的朋友,我在出關時見過一面,給了她地圖和入館令牌。她應該快到這里了,讓她幫個忙?!?p>  他的聲音極輕極低,就連樂正真也沒聽見。待娵訾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放開了樂正真,站起身來道:“我去接個人,這孩子麻煩你照顧了?!?p>  娵訾目送他走出去,從懷中取出幾枚銀指套戴在手上,鋒利的指尖挑開了樂正真身上鐐銬的鎖孔。她幫樂正真脫下鐐銬,柔聲道:“這幾天不要急,先待在這里。剛才那個哥哥是好人,我們會保護你的?!睒氛纥c點頭,小聲道:“楚姐姐,那些人想害你和那個哥哥,也想害我姑姑,害我家人,對不對?”

  不待娵訾回答,樂正真立刻站直了小身板,一把抹去眼淚,眼中竟是不符合年紀的堅毅:“真兒從小就知道,樂正家的兒女哪怕斷頭流血,也絕不屈服!楚姐姐,到時候我若連累家族,自會……會……”她一揚頭,朗聲道,“自會自我了斷!”

  “孩子……”娵訾一把抱住了她,淚水不由自主流了下來。她凝視著樂正真,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她抱起樂正真,推開窗子,讓她沐浴在冬日的暖陽中,然后輕輕道,“那些人想殺我易如反掌,但他們不敢輕易動你。我這一生死后只有兩憾,其一就是怕這銀華靈瞳自我而絕?!?p>  樂正真認真看著她,很聰明地沒有追問另一個遺憾是什么。

  “自今天起,我會把銀華靈瞳修習的全部功法悉數(shù)教給你。這門功夫入門不難,重在以積年累月的磨煉找到自己的路子……真兒,我相信你能學會它的?!?p>  雖然不諳世事,但樂正真還是隱隱感到了這話中的決絕之意。她從娵訾身上下來,恭恭敬敬跪拜在地,道:“弟子樂正真,見過師父!”

  稚嫩的孩子一夜之間長大了,成了振翅高飛的銀鶴中嶄新的一員。

  娵訾點點頭,與她一起坐了下來,眼眶卻濕潤了。

  我的第一個愿望,有著落了。另一個呢?

  一個遺憾,誤了青春,終而忘了青春,成了遺愿。

  就在此時,似是回應她的思緒般,一只潔白的鴿子,拍拍翅膀,在路過的一群鳥兒中落了隊,落到了窗欞邊。白鴿腳上的信筒,赫然印著九嶷的標志。

  九嶷所訓信鴿靈異非常,除了骨干成員或是與九嶷關系匪淺的人物,它們并無其他主人。

  娵訾下意識向下望去,見到幾個館中的侍女正站在隱蔽處嬉笑,在她們中,一個女子似有所感,輕輕抬頭與她對視了一眼。

  應千千揚眉一笑,目光迅速滑開,跟著侍女們離開了小樓,卻遺下了一只信鴿。娵訾看著那只信鴿,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轉身回到屋中。

  與此同時,南榮子欣終于下了決心,咬牙答應了承擔安息、金帳兩國一半軍費的要求,但同時她也向安息提出了和親請求。柔然啟和柔然洛明都沒有反對,這門親事不日就要正式訂下了。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翌日,軍營中,林暮收到一只九嶷信鴿的來信,寫信的是娵訾,傳信的是應千千。

  “皎皎,姐姐現(xiàn)在根本抽不開身,但我不能對自己的侄女坐視不顧?!绷帜喊参康溃拔抑皇侨ヌ揭惶?,如果情況危急,我不會貿(mào)然動手的?!?p>  越皎皎淚流滿面,眼中盡是呼之欲出的焦慮,她緊緊拉著林暮,不讓他離開身邊一步,急切道:“少主,我求求你了,不要去……求求你了……”

  林暮嘆了口氣道:“皎皎,我意已決。你等我的消息,好嗎?”

  “少主,非去不可嗎?”越皎皎狠狠擦了擦淚水。

  “嗯,非去不……,你要干什么?”林暮面色一變,伸手截下了她向他頸后扎去的一根細針。越皎皎嚇了一跳,可又迅速咬了咬牙,閃身攻向他??闪帜旱奈涔Ρ人吡嗽S多,不過幾招就抓住了她的手,接著左手一探,將她的細針和袖內(nèi)藏的針筒一起繳了,沉聲道:“皎皎,你今天很奇怪?!?p>  “少主,我……”越皎皎低著頭,卻不知為何說不出話。

  “你想做什么?給我下麻藥?”林暮細細嗅了嗅那針,長嘆一聲,“皎皎,我的性子你最清楚。別攔我了,好嗎?”

  越皎皎依舊沒吭聲。沉默許久,她看向他:“少主,你要是不帶著我一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p>  林暮被她突然變化的神色嚇了一跳。他搖了搖頭,艱難地嘆了一聲,同意了她的請求。

  兩人悄悄離去后不久,另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軍營中。他四處悄然奔走,似乎在焦急地尋覓什么人。當他來到軍營中心時,看了一眼帥帳,猶豫片刻,沒有進去尋找。

  驀的,他背后有一個男子輕笑道:“來了不喝杯茶,未免顯得我們未盡待客之道。為何不留下呢?”

  北沉風僵了一僵,慢慢轉過頭去。商忘川似笑非笑站在他身后三步處,稍遠一些的地方,林晚靜靜看著他。

  “北公子,我們身邊果然有青嵐館的人。那人對你很重要,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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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內(nèi)鬼陸續(xù)上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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