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巧遇,林大智首先想到的不是什么奇妙的緣分。她思考的是,為什么會這么巧,他也剛剛好出現(xiàn)在這里。
巧合太多的話,就不會是偶然了。
林大智迅速展開了她的推理。既然她的車票是前臺的小姑娘幫忙訂的,那么小姑娘自然也能幫鄭曦閔訂車票。小姑娘知道林大智乘坐的大巴的時間,自然也能幫鄭曦閔訂同一時間的大巴。
假如林大智的推理是正確的,鄭曦閔故意利用自己的美色誘騙了小姑娘,讓她給他訂了同一時間,同一大巴的票。那么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這整個事件,在邏輯上缺少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也就是說,鄭曦閔跟著林大智,是圖她什么呢?
林大智回頭看了一眼鄭曦閔,他坐在大巴的倒數(shù)第二排,靠著窗的位置。而林大智坐在中間靠前的位置。按照大巴按順序售賣座位的規(guī)律,他確實比林大智訂的要晚一些。
鄭曦閔今天戴了一頂灰色的漁夫帽,頭正歪向窗外,閉著眼睛,耳朵里塞著耳機。他的旁邊,坐了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大嬸。大嬸面目慈祥,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的同伙。
車緩緩開動,林大智扣好了安全帶,靠在椅背上。大腦仍在分析著:如果那個小帥哥真的對她有所企圖,那么他的動機是什么呢?
圖錢還是圖色呢?
林大智拿出手機拍了張自拍,仔細的瞧了瞧照片里的自己。美顏濾鏡下的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想當年,追求她的人就算沒有排到國外,也能從南排到北好嗎?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就算他長的帥,在她的心里,也就是個小孩。不過好像還是跑偏了,重點應該是她比他大了十二歲呀!小狼狗愛上大姐姐的這種狗血設定,就算是小說,也只能出現(xiàn)在別人的小說里!
如果是圖錢的話,林大智可不是什么有錢人,她只是一個中年失業(yè),懷才不遇,為了生活被迫放棄理想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如果世界是海洋,那么像她這種人,就是一抓一大把的海草。
難道他是那種人?
林大智眉頭緊鎖,想到了昨天一起吃火鍋,吃完飯要結賬的時候,他看著賬單猶豫了半天不吭聲。直到林大智說一人付一半的時候,他才勉強點了點頭。
難道他是那種利用自己長的好看,打著窮游的旗號在旅行途中蹭吃蹭喝的那種人?如果他真是那種人,那他可在自己這里占不到一丁點兒的便宜。林大智心想。想著想著,她就靠在座椅上睡著了。一覺醒來,窗外的景致已經(jīng)變了。
林大智貼著車窗玻璃,看著窗外。大地被陽光覆蓋,厚重的云朵層次分明。天空湛藍,如同涂上了藍色的顏料。公路旁邊的建筑不再是高樓大廈,而是帶著民族特色的民居。富有民族的色彩讓眼前的世界充滿了無限遐想。遠處的山頂露出了些許白色,那是壯麗的雪山。
林大智忽然打了個寒顫。車內的溫度明顯下降了。
差不多到了該吃午飯的時間,大巴??吭诹寺愤?。司機師傅的聲音厚重高亢,自帶喇叭功效,不用大聲喊,也足以叫醒車上每一個正在熟睡中的人?!霸谶@里休息二十分鐘,可以上廁所,可以去吃飯。記得二十分鐘后準時發(fā)車啊?!?p> 車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下了車。人涌進了路邊的房子里。林大智也下了車,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下筋骨。涼風吹過來,她拉緊了襯衣,環(huán)住雙臂。
飯菜的香味引誘著林大智走進了路邊的房子,房子里面空間很大,擺著很多桌椅,就像公司的食堂。穿著棉襖的本地人賣著快餐。林大智餓著肚子,可胃偏偏在跟她作對,讓她對那些食物提不起絲毫的欲望。
“聞著倒是挺香的?!?p> 她走出了房子,見車底放行李的門被打開了,她就走過去,費力的將自己的背包拖出來,在里面找了件沖鋒衣套在了身上。這件沖鋒衣被她稱為“坐車專用服”。愛漂亮的她,只有坐車的時候才會穿這件衣服。
幾小時的車程讓她的胃有點難受,但她還是覺的應該吃點什么,還有幾小時的車程,不吃東西的話會更難受。像她這種年紀,已經(jīng)對自己身體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狀況有所了解。如果此時能吃碗熱乎乎的泡面的話,她的身心都會感到很舒服。于是,她看向了旁邊的小商店。
一分鐘后,她拿著泡面走進了食堂。看到了和火車上一模一樣的燒水桶,等到指示燈變綠了,她撕開泡面,接上了熱水。
沒有那種燙手的感覺,但也只能這樣了。畢竟出門在外,只能將就。
在等待面泡好的這個時間段里,她看到鄭曦閔下了車,從車底拖出了他的紅色行李箱。打開后拿出了休閑外套和一把折疊燒水壺。
林大智驚呆了,眼睛一直盯著那把燒水壺。燒水壺移動到了小賣部,然后又到了小賣部里的那個本地女人的手中,女人拿著燒水壺消失了幾分鐘,然后又回到了它主人的手中。
燒水壺和泡面一起,離她越來越近。鄭曦閔一手拿著燒水壺,一手拿著泡面,坐在了她的隔壁桌。
開水倒進了泡面里,熱氣騰騰的白氣一直上升,接著消失在了空氣里。
林大智覺的,鄭曦閔一定是故意那樣做的。因為此時的她特別想吃上一口燙嘴的泡面。
果然不出所料,鄭曦閔看著她,冷冷的說了句:“你要嗎?”
旁邊沒有其他的人,所以林大智很肯定鄭曦閔是在跟她說話。
林大智假裝沒有聽到,沒有理他。她的安全意識很高,并不想讓其他人認為他們是認識的。她看過一些新聞,有壞人故意裝成跟受害者很熟的樣子,使周圍的人以為他們是朋友。這樣的話,壞人就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人帶走。因為即使發(fā)生爭吵,受害者向人們求救,人們也只會當作是家務事,不會多管閑事的。
但事情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兩個看起來和鄭曦閔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跑了過來,她們說了幾句話,燒水壺就到了小姑娘的手中。沒過多久,燒水壺回來了。小姑娘也和鄭曦閔坐在了同一桌。
“海拔高的地方燒的水都不開,還好你帶了熱水壺?!币粋€小姑娘說。
“熱乎乎的泡面,簡直就是美味啊?!绷硪粋€小姑娘說。
“還好遇到你了。”
“還好你帶了熱水壺?!?p> 兩個小姑娘都長的挺好看的,笑的聲音也好聽,打扮的也很時尚。她們主動熱情的跟鄭曦閔搭話,但鄭曦閔依舊是在青旅時的那副樣子,不怎么說話。
人家吃著熱乎乎的面,林大智只能氣呼呼的拿叉子戳了戳她碗里硬邦邦的泡面,勉強吞進了肚子里。
二十分鐘很快就到了。司機師傅又開啟了喇叭模式:“上車了,上車了啊,要走了?!?p> 林大智磨蹭到了最后才上了車,她一眼就看到了剛才跟鄭曦閔借燒水壺的小姑娘從前排坐到了后排。原來坐在鄭曦閔旁邊的大嬸,則坐到了前排,和另一個小姑娘坐在了一起。
這才是觀眾愛看的劇情發(fā)展嘛。林大智閉上了眼睛,安心的睡著了。
大巴奔跑了一天,終于將一車的乘客們安全送到了目的地。黑夜掩蓋住了外面的風景。居住在這里的人們也開始了他們的夜生活。燈光照著的街道上,匯聚著不少游客。
林大智下了車,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別人先取他們的行李。
鄭曦閔已經(jīng)拿到了他的行李箱,他站在離車的不遠處。兩個小姑娘分別站在他的兩邊,把她夾在了中間,被美女簇擁著,他本該高興的。但他的表情就好像他被人劫持了一樣,十分的不情愿。
站在右邊的小姑娘說:“你跟我們一起吧。我們住的客棧就在附近,據(jù)說住的全都是年輕人。我們晚上可以一起玩狼人殺。”
“我不會?!编嶊亻h說。
小姑娘明顯愣了愣,但很快又說:“沒事,我可以教你啊。”
“我對那個沒興趣。”
“那斗地主也可以呀,正好三個人玩。”
“我也不玩斗地主?!编嶊亻h往下拉了拉他的帽子,眼睛盯著前方。
站在右邊的小姑娘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站在左邊的小姑娘卻氣呼呼的走過去,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強行往馬路的方向拽?!鞍パ剑覀冏甙?,你看不出來嗎?人家根本就不想跟我們一起?!?p> 兩個小姑娘一起氣呼呼的走了。
鄭曦閔看起來倒是松了一口氣,就好像劫匪終于大發(fā)善心,放過他了。
林大智看完了熱鬧,才想起來她的背包還在車里。取出了背包,盯著包看了幾秒,她又拿這個包沒辦法了。四處看了看,車上的其他旅客已經(jīng)走了。只剩下了鄭曦閔站在那里。沒辦法,她只能找他幫忙了。
“小鄭,幫我個忙吧?!绷执笾遣坏貌宦冻隽艘粋€微笑。
鄭曦閔看著她,待在原地沒動。
“喂?!绷执笾怯趾傲艘宦?。
鄭曦閔這才動了動,意識到她是在喊他。他邁開大長腿,走了過去。雙手托著包,將包舉了起來。
林大智背著包,說了聲謝謝,連他的臉都沒看,就快速的溜了。當然,快速這個詞,是林大智以為的速度。實際上,背著三十斤背包的女人,能快到哪里去呢?一個杵著拐杖的老爺爺都比她走的快。
一路上,林大智都能聽到行李箱的輪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鄭曦閔跟在她的后面。要不是街上行人很多,林大智一定會去找路邊那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小伙子談談。
導航在一座藏式房屋前結束了,林大智走進了這座燈光明亮的屋子,順利到達了客棧。而行李箱滾動的聲音也隨之跟了進來。
林大智終于忍不住回頭,用一種疑惑審判的眼光看著鄭曦閔。
鄭曦閔睜著他那無辜的大眼睛,說了聲:“可真巧,你也是那個前臺推薦的吧。”
林大智一肚子的火,可她又不能發(fā)泄出來。她住的這個客棧,確實是成都青旅前臺的小姑娘推薦的。
“你們是一起的?”客棧的前臺是個戴眼鏡的大叔。
“不是。”
“不是?!?p> 兩種聲音在同一時間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倆很有默契。
“那就是兩間房?!贝餮坨R的大叔開心的說。“正好最后兩間了。”
林大智辦理完入住后,趕緊背著包回了房間?;氐椒块g,她特意檢查了房門的鎖,看到有鎖扣才放下心來。
稍作收拾,估摸著鄭曦閔也該辦完入住了,她回到了前臺,跟前臺大叔打聽了一下去稻城亞丁景區(qū)的事情。大叔給了她一張紙,上面寫著很詳細的攻略和一些注意事項,以及需要提前準備的物品。
時間越來越晚,林大智不敢出門了,就點了外賣。吃完飯,她洗了個澡。做好了第二天游景區(qū)的計劃。一切準備妥當,她打開了電熱毯,躺在了床上。
昨天還在成都的青旅吹空調,今天就在稻城的客棧睡電熱毯。林大智恍如做夢一般。
希望一覺醒來,不要再碰上那個小孩了。
林大智睡前禱告。
袁梨里
可憐的小男主,竟然被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