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北境大亂將至

　　　　遠離了雪川長城是非之地，秦衣本想徑直回帝都。

　　這一次極北之行，未免有些過于驚心動魄。

　　鴻觴跟在他的身邊。

　　沒了馬車，很多能證明他們身份的印證、還有盤纏路費等，全都丟在了馬車上。

　　回蘭摧城千里迢迢。

　　在住不起客店、雇不起馬車、買不起馬的窘境下，二人一時間迷失了方向。

　　好在秦衣隨身的行囊中還有一些干糧。

　　一路之上靠著風(fēng)餐露宿、打獵捕魚，饑一頓飽一頓。

　　總歸沒餓死在半道上。

　　歷經(jīng)數(shù)日輾轉(zhuǎn)，終于從極北的一派風(fēng)雪山林中走了出來，雄偉高聳的燕渠關(guān)出現(xiàn)在眼前。

　　秦衣和鴻觴對視一眼。

　　秦衣掐指一算，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已經(jīng)是他們離京的十六天了。

　　燕渠關(guān)的關(guān)卡守備一向非常松。

　　因為出入極北的大多都是道教中人，沒有什么防范的必要。

　　可不知出了什么情況，守衛(wèi)在燕渠關(guān)外的甲衛(wèi)，足足比他們出關(guān)之時增多了一倍還不止。

　　而且對身份的審查非常嚴格。

　　沒有路引和身份憑證的人，根本就不讓過。

　　秦衣二人丟了路引，差點被攔在關(guān)外。

　　還好當(dāng)日鴻觴出關(guān)之時，曾與守關(guān)的苑騰苑伯瑞將軍打過招呼。

　　給苑騰看過天子令牌。

　　苑騰知道他們出身蘭摧，是天子身邊的人，這才免了審查，成功進了燕渠關(guān)。

　　苑騰還特意提供了馬車和盤纏路費。

　　這邊境造的馬車，肯定不如御用的馬車舒適。

　　看上去就簡陋不少。

　　相比御用馬車的金碧輝煌，這輛馬車略顯破舊。

　　并不是二馬并乘，而是一馬馬車。

　　但，有就比沒有好。

　　秦衣對此千恩萬謝。

　　“苑將軍贈車之情，我等謹記?！?p>　　苑騰向著鴻觴二人深施一禮。

　　“不敢當(dāng)，二位貴人能來我極北這偏僻之地，是我等之榮幸?！?p>　　“說來也巧，若是二位貴人晚來一日，只怕就見不到苑某了。”

　　秦衣和鴻觴二人來這里到底是干啥的，具體是什么來頭，苑騰其實也不甚了解。

　　只是看著鴻觴面皮光滑，不長胡須，說起話來相比常人尖細一些。

　　所以猜測可能是宮中的某些“無根”人。

　　但有些事也不好多問。

　　思慮再三，最終以“貴人”相稱。

　　秦衣眼睛微微一瞇。

　　他是開客店的。

　　一些消息他就算沒有刻意打聽，但在平日里一些客官交相談?wù)撝g，也能聽出個大概。

　　北境最近并不安穩(wěn)。

　　大齊草原常年犯進邊境，打家劫舍。

　　今年鬧得尤其的歡騰。

　　在他們抵達北境之時，北境的氛圍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緊張。

　　他還以為那些傳聞只是謠言。

　　可這才短短幾天時間，守備調(diào)整變動的命令就已經(jīng)下達到了大靖最北方的燕渠關(guān)。

　　這就證明北境的形式惡化了。

　　鴻觴常年跟隨天子，別看現(xiàn)在只是個車把式。

　　但在靖東王之亂時期，他其實是在情信司當(dāng)差，主管陛下身邊的情信傳達。

　　地位甚至不亞于陳角。

　　對于這類事關(guān)兩國之爭的消息十分敏感。

　　聽到苑騰這么一說，他眉頭一皺。

　　先是側(cè)頭看了秦衣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問道。

　　“莫非是……葉司丞抵達北境了？”

　　苑騰點點頭。

　　“不錯，司丞大人已于三日之前抵達北境?！?p>　　“并當(dāng)即發(fā)布召令，北境十州之地所有萬夫長及以上軍級之軍將交接手頭一切軍務(wù)，趕往濟州大畔城候令。”

　　這雖是軍報，可他卻并沒有隱瞞。

　　一來這只是最低等的軍報，隱秘性并不高。

　　二來，他感覺對方有知道這些消息的資格。

　　鴻觴盯著他。

　　“你區(qū)區(qū)燕渠關(guān)守將，手下只有三千守軍。”

　　“軍級應(yīng)是從六品鎮(zhèn)關(guān)守衛(wèi)千戶司，未至萬夫長，為何也要聽此召令？”

　　千戶司，俗稱千戶，千夫長。

　　而所謂萬夫長，指的是正四品萬戶都司。

　　苑騰的位階差之甚遠，本應(yīng)該繼續(xù)老老實實的待在燕渠關(guān)守關(guān)。

　　這一瞬間，鴻觴給苑騰的感覺，就仿佛是來自于上位者的威壓。

　　令他下意識以一名下屬的身份回答說。

　　“司丞大人除卻召集萬戶級軍將以外，還特單獨召令末將，似有其他事宜安排?！?p>　　“具體如何，末將不知?！?p>　　秦衣掃了鴻觴一眼，心下一動。

　　這位御用車官，對軍中之事還有了解？

　　鴻觴猶豫了一下。

　　“情信司燕渠站何在？”

　　情信司，乃是專門為帝王家網(wǎng)羅情報線報的部門。

　　在大靖王朝上下各地都有分站。

　　分站有三級之分。

　　最低等的是快馬站。

　　由小官騎乘快馬傳遞線報，中途有驛站接應(yīng)。

　　數(shù)量極多。

　　基本上邊境的每一座城池都有一座快馬站，也都有相對應(yīng)的接應(yīng)驛站。

　　是最原始的傳信手段。

　　第二等是飛妖站。

　　顧名思義，由飛行靈妖來擔(dān)任傳遞線報的小官，速度相較快馬站要快得多。

　　但飛妖站的數(shù)量遠遠少于快馬站。

　　最高等的就是傳訊站。

　　由傳訊靈妖在各傳訊站之間，直接以妖法傳遞訊息。

　　只是傳訊靈妖的妖術(shù)施展環(huán)境比較苛刻。

　　而且傳訊信息量非常有限，傳訊靈妖的也數(shù)量極少。

　　所以整個大靖王朝的傳訊站也只有五個。

　　大靖二十九州，可以分為五個部分。

　　中土三州，也就是以蘭摧城為核心的三州之地。

　　北境十州，西境四州，南境荊襄二州和東境十州。

　　五大傳訊站分別是：

　　蘭摧傳訊站，設(shè)立在蘭摧情信司總部之內(nèi)。

　　育繁傳訊站，位于中土三州最靠近南境的洪州育繁城。

　　潁河傳訊站，位于西境潁州潁河城。

　　抵江傳訊站，位于東境蘭川州抵江城。

　　以及位于北境的貞州鴻運城的鴻運傳訊站。

　　各有一到兩位傳訊靈妖負責(zé)，直接傳遞訊息回蘭摧。

　　往常最為緊急的邊境急報，傳信的路線一般都是：

　　通過快馬站接信。

　　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最近的飛妖站。

　　再由飛妖站趕至傳訊站。

　　傳訊站直接傳訊上報給蘭摧情信司，再由帝政司親自進行甄別、匯總、記錄。

　　如此，方能使重要急報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直達天聽。

　　苑騰道。

　　“就在千戶府外不遠處，末將可以為大人引路?！?p>　　鴻觴看向秦衣，另一邊的苑騰識趣的退開幾步。

　　“奕才子，在出京之前，陳公公曾對鴻觴言道，回程之時要盡可能了解邊境情報回稟陛下?！?p>　　“眼下看來北境情況惡化，鴻觴想走一趟大畔城，親身了解兩國爭端之事，也好回稟陛下?！?p>　　“如若可能，鴻觴也希望能為司丞大人出使一事，盡一份綿薄之力?！?p>　　“如若奕才子要回京與師弟會合，鴻觴恐不能再駕車相送……還望奕才子見諒?！?p>　　如果現(xiàn)在要回京的人是秦衣和道和真人兩個人的話，鴻觴是說什么也不可能在北境多留的。

　　為道和真人駕車是他的第一要務(wù)。

　　可眼下道和真人留在了萬全觀，只有秦衣一人的話……

　　秦衣說到底也只是受到了天子的賞識而已。

　　他身為天子御用的御車太監(jiān)，沒必要一直把他送到蘭摧城。

　　相比送秦衣回京，完成陳角說的匯總邊境線報一事，才是他更應(yīng)該做的事情。

　　秦衣也了解此中關(guān)節(jié)。

　　自己一介布衣，的確沒有資格讓天子御車太監(jiān)親自相送回京。

　　即便這一路上二人也算經(jīng)歷過生死……

　　但有些事就是這樣。

　　宰相門前都是七品官。

　　更何況是天子金階之下的近臣？

　　“公公無需多送，北季自行回京就是?！?p>　　鴻觴點點頭。

　　“奕才子，就此別過，雪川長城前的救命之恩，鴻觴絕不敢忘。”

　　二人互相一禮，秦衣沒有多留。

　　拿了苑騰給的盤纏，卻并沒要馬車，只是要了一匹快馬。

　　北境大亂將至，葉司丞親自領(lǐng)兵……

　　他心里雖然有些想法，想去見證這場盛事。

　　但他心念客棧，更想盡快返京。

　　所以將腦子里其他的想法丟之一空，一騎快馬絕塵而去。

　　目標(biāo)：蘭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