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春分心里也是一慌,連忙收了手,她自己都沒搞清楚,方才是不是因為想到了女帝,竟然就真的操控靈弩成功了,對準(zhǔn)想要擊殺的人居然還是燭幽。
“夫人是還在怨恨我強行占有了你嗎?”
燭幽見洛春分不回話,語氣又冷硬了幾分質(zhì)問道。
“我,罷了……,你將這靈弩收回去吧,我不要了?!?p> 洛春分將手伸到燭幽面前,無奈又無辜的說道。
“你可知這靈弩一旦認(rèn)主,就再也收不回了嗎?”
燭幽定定的看著那只手,伸手回握住,順勢將女人拉進自己懷里,頗感無力的繼續(xù)說道。
“但愿你來日在對付到要傷害你的人時,也能這般果決,尤其要小心女帝,我與她已徹底決裂,你務(wù)必提防著她一些。”
“決裂?是……,是因為我嗎?”洛春分震驚,從他懷里探出頭問道。
“也不全是因為你,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這也是遲早的事,你勿要多想?!睜T幽道。
洛春分怎么能不多想?她不知道面前這個對自己百般柔情的男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可她對他已是愈發(fā)依賴了。
他往昔里對女帝那般癡心情重,竟是說決裂就決裂,那于自己而言呢,若有朝一日她生下這孩子,他是不是很快就將自己棄如敝屣?
這想法在洛春分腦海里只一閃而過,眼下她還是擔(dān)心牽掛著燭幽的。
“可你將朔影給了我,你自己怎么辦?卞弩就是你的靈弩吧?他現(xiàn)在也因為我沒了?!甭宕悍钟行┞淠恼f道。
“卞弩是為守護夫人而殞滅的,你安好無恙便是他的榮耀。他的確是我的器靈,但卻不是出自我手。”
燭幽說到此處,聲音略顯低沉。
洛春分訝異的看著他,靜靜的等待著他后面的話。
燭幽看著她殷切的眸子,揉了揉她的發(fā)頂,無奈的呼出一口氣,沉聲道。
“卞弩是我父親親手制作的弓弩,是送給我的十六歲生辰禮,此弩在當(dāng)時并未有靈,父親還來不及將它給我就……”
“說不下去就不要說了,燭幽,這些都過去了,是我有錯,若不是我跟你鬧,卞弩他也不會……”
本來見燭幽情緒低落得快要說不下去了,洛春分將話接了過來,才發(fā)現(xiàn)真正說不下去的人是自己,她不知道卞弩對他而言是那般特殊的存在。
這也算得上是他父親留給他的遺物了,想來是生前就一直被他珍視著的,加上地府這幾千年來的陪伴,該是堪比手足之情了,如今卻是因她而亡,洛春分只覺五內(nèi)難安。
“夫人不若先同我說說,方才究竟是因何對我起了殺心。”
燭幽睨著洛春分又開始泛紅的眼眶,只得轉(zhuǎn)了話題。
卞弩對他而言確實很重要,可比起洛春分和孩子,孰輕孰重自見分曉,忠心不二的卞弩更是明白這個,所以才會誓死守護著夫人和小主子。
卞弩是為保護洛春分亡歿的,燭幽自然不會過多糾結(jié),相較之下他更在意的是洛春分為何會對自己起殺心。
他饒是再算無遺策理性睿智,再不喜揣度女人的心思,可面前的這個女人,他想要與她長廂廝守,也想要了解她更多。
她現(xiàn)在這脾氣和性子,是讓他慣得越發(fā)的大了,偏自己還很樂意這般寵著她。
洛春分時而拒他于千里之外,時而又關(guān)懷不已,時而溫順乖巧的黏在自己身上,時而又莫名暴躁的小哭小鬧,可自己就是再氣惱不已,也是又愛又恨的割舍不下她。
“我怨你心系女帝。”洛春分撅著小嘴,一臉委屈難過的嘟囔道。
“你,你說什么?”燭幽驚訝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見燭幽一副不給予回應(yīng),又不置可否的模樣,洛春分莫名的有些來氣了,就算她怨他,怨女帝又怎么了?難道不是不是他們招惹她的嗎?
“我怨你心系女帝怎么了?燭幽,你是混蛋嗎?我腹中還懷著……”
燭幽忽的擁緊了女人,吻住了她的唇,她的話悉數(shù)被他吃下。
這個有點笨又有些可愛的女人,還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是讓燭幽哭笑不得,他只差沒將她系在自己的腰帶上了,她居然還冤枉自己心系女帝。
綿長悠遠(yuǎn)的一吻后,燭幽撫著她微紅的眼尾,目光溫柔又寵溺。
“以后不許再說這樣的傻話,也不許這樣沒大沒小的罵我,知道何為尊卑嗎?我可是你的夫君。”
洛春分定定的看著燭幽,他說的是夫君嗎?她竟有些悲喜不明。
燭幽看著洛春分呆愣的臉,和眼眶里打著轉(zhuǎn)的淚,只以為是自己訓(xùn)教的話讓她感到委屈了,連忙又輕拍著女人的后背柔聲哄著。
“好了好了,以后我再也不這般訓(xùn)教夫人了,夫人為尊,夫人最大,夫人想罵就罵,好不好?”
燭幽哄人的這都是什么虎狼之詞,洛春分聞言是破涕為笑,她抱緊了男人的腰,將頭埋進他胸膛,她想即便燭幽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才對她這般好的,但在這一刻他應(yīng)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吧。
其實眼下哪里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洛春分算了下日子,差不多已經(jīng)到了姑姑和沈煜成親的日子了吧,姑姑說他們成親她不必到場,守好萬芳谷即可。
她現(xiàn)在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魯莽行事了,去了郾歸城這一趟,自己弄得一身傷,兄長也沒見著,也沒能跟憐花娘娘聯(lián)系上,反倒是跟女帝結(jié)了個大梁子,實在是得不償失,也不知道姑姑在蒼巖城是否一切安好。
蒼巖城這邊,盡管已有戰(zhàn)事臨近的緊張和壓迫感,可全城上下,還是籠罩在公主即將下嫁煜王的喜慶氛圍中。
尤其是公主府內(nèi),一眾宮女太監(jiān)盼著這位刁蠻公主出嫁,都快盼穿了雙眼,不過也都只敢在心底暗暗慶幸,明面上誰的臉上又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相呢!
也不怪他們裝也得這么裝著,因為公主大婚在即,偏偏最不高興的還是公主本人。
她一臉怨氣的看著跪在殿上的人,語氣不耐的問道:“還打聽到了什么?”
“明日辰時出發(fā)迎親,端的是尋常人家的嫁娶之儀?!惫蛟诘厣系囊幻绦l(wèi)諾諾道。
“沈煜,他,他怎么敢的?便是按尋常人家的嫁娶之儀,那也是大逆不道?!?p> 臨安公主氣得臉色發(fā)青,咬牙切齒的厲喝到,還將手邊的一個茶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想她堂堂嫡公主下嫁給權(quán)臣,他竟然還十成十的瞧不上,果然那個叫輕鴻的女子,才是他的心頭好。
近兩個月來,他沈煜都不知何為避嫌,只怕是將漫云居的門檻都已踩爛好幾副了。
臨安公主饒是再生氣,也只能忍著受著,誰讓這附贈個應(yīng)妾的主意,還是她自己給出的呢?
她這算哪門子的公主,上趕著下嫁不說,還上趕著送妾室的,她都已經(jīng)做到這個份兒上了,若沈煜悄悄摸摸的將人從側(cè)門抬進府也就算了,他卻還想以尋常人家的嫁娶之儀公之于眾,這不明擺著是在打她的臉嗎?
“公主息怒?!?p> 滿殿的宮女太監(jiān)惶恐的又跪了一地。
“還請公主息怒,臨和郡主那邊有消息了,是好消息?!笔绦l(wèi)覷著臨安公主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臨安公主聞言嗤笑一聲,這算是近兩個月來,唯一的好消息了,如果沈煜真敢負(fù)她,他做了那初一,可就別怪她做十五了。
而夜幕下的漫云居,相較之下卻是一片寧靜,沒有絲毫喜事臨近的喜氣之色。
廂房內(nèi),輕鴻拒絕了冬青丫頭讓她試吉服的請求,婚期越是臨近,輕鴻的心情就愈發(fā)的低落。
屋頂瓦片上傳來輕微的聲響,輕鴻撫額無奈一笑,她知這是沈煜又踏著月色過來了。
他這段日子尤為忙碌,可不論多忙多晚,他都要來這里與她見上一面,兩人就算只靜靜地依偎片刻,也是極好的。
冬青聽見聲響會心一笑,沏好兩杯茶就躬身退了出去。
冬青前腳剛走,沈煜后腳就翻身落地,他一個輕盈的彈跳斜坐在窗框上,看著屋內(nèi)軟榻上的輕鴻,笑得一臉燦爛。
“怎么?今日不進來喝杯茶嗎?”輕鴻道。
“你不總說大婚前,需回避著不得相見嘛,可我又實在忍不住想要看看你,待明早將你娶過門,就再也不用顧及著這些個規(guī)矩了。”沈煜笑道。
輕鴻也是無奈一笑,行至窗臺前,定定的看著面前稍顯疲憊的少年郎,不禁有些心疼。
還不及輕鴻說些什么,沈煜迫不及待的從身后取出一小枝梨花,遞到了她面前。
“啰,你喜歡的梨花,我在來的路上,偶見一戶人家院落里種著,就取了一小枝來贈給你。”
沈煜雖說得是漫不經(jīng)心,好像真就是無意中看見,又無意中取得一枝般,但輕鴻知道他是費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花枝,就著花枝在他頭頂輕敲了一下嗔道。
“伸手莫折苦花枝?!?p> 沈煜尷尬的撓了撓頭,看向輕鴻,她的目光卻是定格在了那一截梨花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