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儉省
張氏說道這里，又接著說道：
“雯兒，我知道你以前不干這些活的，但是你也要知道，如今已然回家來了，那可是要聽話，幫爹娘分擔(dān)的呀，不能使小性子了的，那可就是不孝順了啊。不孝順的人，可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呀?！?p> 晴雯聽了這一番話，并沒有和張氏分辨的心情，只淡淡的說道：
“大姐早上帶的窩窩頭不夠吃，我回來是來拿干糧的。”
若是晴雯能選擇，她是一點(diǎn)也不想和張氏說話的，只是住在一個屋檐下，這是很難的，所以晴雯只能和張氏如此說道。
張氏聽了，口中“哎呀”了一聲，道：
“怎么還不夠呢，我這隔一日蒸一次窩窩頭，算來這些日子吃的可比以往快多了，我又得和面了?！?p> 張氏說完又道，
“不是我說，你們這些丫頭們，也不能可著勁吃，能省便省一點(diǎn)吧，家中的米面啊要省著用才行，這才是居家過日子的道理。”
晴雯見張氏啰嗦了個不停，便坐在了一張小凳子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張氏見狀，便問道：
“你這是干什么？”
晴雯開口說道：
“我聽你說話，你有什么話便說吧，你若是不讓我拿干糧的話，那我就只能在這里聽你說話，大姐和二姐在地里也等著我拿著飯去呢，我不去，她們就也一直餓著肚子等著我，不能干活。”
張氏聽了晴雯這話，便道：
“雯兒啊，你咋的不知道輕重緩急呢，咱們家地里的雜草都快將苗給吃死了，雯兒啊，你可是要記著的，咱們家沒有了收成，你們可是要挨餓的?！?p> 張氏一副這可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要上心的語氣說道。
晴雯看了不由得一笑，道：
“娘，你說的也不全對的，這地里沒有收成確實(shí)我們會沒有吃的，我們該上點(diǎn)心，但是娘你也要清楚，這地里沒有收成，娘你不也要挨餓嗎？”
晴雯說道這里，又道：
“當(dāng)然，娘你也可以將家中的余糧藏下來自己慢慢吃，家中的余糧夠不夠你吃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若是李家的孩子們都餓的皮包骨頭的，做娘的卻自己偷吃獨(dú)食，這怎么也說不過吧？讓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呢？”
晴雯頓了頓，又說道：
“娘，這地中的收成不但是我們的事情，還事關(guān)爹，事關(guān)娘，事關(guān)大寶呢?！?p> “好，好，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張氏氣的直點(diǎn)頭，道，
“你這個死丫頭，前兩日還張口說不出兩句話來，如今到嘴皮子挺利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p> 晴雯又開始一句話也不說了。
張氏見狀便只好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準(zhǔn)備干糧，”
張氏接開鍋中又撿出來四個窩窩頭來。
這樣干吃窩窩頭，晴雯覺得很是夠了，自己都有些咽不下去了，想到這里，晴雯便一直盯著鍋中的咸蘿卜條。
就算是只能吃的起玉米面，那做窩窩頭的時候，往里面摻些野菜也算是換口味了，只是不知道張氏是笨拙想不到這里，還是不愿意換花樣，反正李家這些年，日日如此的吃法。
晴雯不懂，過了許多年后，晴雯才無意間知道，張氏除了做這個，不會做別的了，她怕別人知道，說她不行，不能干，就每次都說家中窮，只能吃的起這些個東西。
張氏見晴雯一直盯著鍋中的咸蘿卜條，便心疼般的將裝著咸菜的碟子拿出來恨恨的往竹籃子一放，對晴雯說道：
“看著你們辛苦，將這碟子咸菜拿去吃吧，可不要說我偏心，這個我沒有留，都給了你們了，我一點(diǎn)也不留。”
晴雯聽了心中暗想，張氏也不知道偷著吃了多少好東西，如今拿出這一碟子咸菜就像是她多大方了。
晴雯想到這里，故意又去看張大寶面前的蒸蛋，一直盯著也不放。
張氏見了，著急的說道，
“夠了夠了，你可不能再要了，那可是你弟弟的東西，可不能再要了?！?p> 晴雯知道張氏不會給她的，所以只笑了笑，沒說什么，手中挎上竹籃子，回側(cè)房將自己包袱中的饅頭拿上，便往外面走去。
張氏看著晴雯的背影，禁不住的埋怨道：
“這個死丫頭，一點(diǎn)都不知道好歹，給了這個又要那個，可真的是嬌慣不了她。”
張氏剛說完，便看到吳氏手中納著鞋底子，笑呵呵的走了進(jìn)來。
張氏忙對李大寶使了個眼色，道，“大寶，端著碗去你自己那屋里吃去?！?p> 李大寶聽了便跑開了。
張氏這才迎了出去，對吳氏說道，
“哎呦，拴子她娘，你來了，快進(jìn)來坐?！?p> 吳氏聽了隨著張氏進(jìn)了堂屋坐下，笑呵呵的說道，
“我剛才看著你們家雯兒挎著竹籃子去地里頭了，你說你可真的是有福氣，又得了這么一個聽話的姑娘?！?p> 張氏聽了勉強(qiáng)的笑了下，道，
“聽話，還算是聽話的，我手低下這幾個孩子，都挺聽話的?！?p> “可不是，你們家的姑娘真的是又聽話又能干，這地里頭的活可都是讓你們家姑娘給做了?！?p> 吳氏聽了說道。
“這地里輕松的活，姑娘們能干就讓她們?nèi)ジ闪?，若是那累的活，還是要男人去才能干的了，姑娘就干不了了?！?p> 張氏嘆了一口氣說道，然后又頓了頓說道，
“你看看不過是二三畝的地，這都干了有三天了，還是沒有做完呢?！?p> “這就不錯了，我們家的地，孩子她爹去干也要做這些日子呢?！?p> 吳氏一邊納著鞋，一邊說道：
“我說李家的，你可不能太不知足了，你看看咱們這周圍的人家中，女兒可都是在家做點(diǎn)活，哪里如你家這般的讓去地里干活去，不是我說，這大日頭的將姑娘們都給曬黑了，以后姑娘們還要出門子呢。”
張氏拿鍋鏟子洗鍋，聽吳氏這個話，便道：
“我們家的姑娘，想來也嫁不去那高門大戶的，還嬌著她們干什么，左右她們以后嫁了人也是要干活的?！?p> 吳氏聽了道：
“就是如此，那家中的活也該讓姑娘們都做做，以后嫁了人也能用的著。”
“家中的活都是我來干，我教給她們，她們難免要費(fèi)我的材料，做壞了也是白瞎，”張氏說道這里，便又道，“還是等以后再說吧，早晚說給她們就是了?！?p> 吳氏呵呵的笑著，道：
“等姑娘們嫁人了，就拿著自己的東西去做了，也不用費(fèi)你的料了。”、
張氏聽了也不覺得有什么，接著道，
“可不是，就是這么一回事，丫頭片子本來就是賠錢的，可不能讓她們再霍霍家中的東西了，若是做衣裳做鞋的，那些布啊線啊，不要用錢啊，若是做飯，那米啊面啊，不用錢啊，做壞了可不都是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