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朝琚玖行了禮,軋染看了看阿黎,沒做反應(yīng),何澤倒是笑嘻嘻的,也朝她拱了拱手,阿黎學著桃子的模樣,福了福身,算是回了禮了。
“在闞江,發(fā)現(xiàn)南部叛徒的蹤跡?!避埲镜溃骸八麄冏チ耸畮讉€人族少女,又躲起來了?!?p> “闞江?”琚玖收起之前的笑意,變得嚴肅起來:“是炎州妖兵訓練營所在的闞江城?”
軋染點頭。
何澤:“他們選在那里,不會是要與妖族聯(lián)盟造反吧?以他們現(xiàn)在的人數(shù),加上妖族的幫助,興許能與我族拼上一拼。”
琚玖搖頭,道:“那倒不見得,弧只向來謹小慎微,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南部雖因新生魑魅人數(shù)增多,但小魑魅到底是沒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短時間內(nèi)尚不能與其他二部抗衡。其次,景賀還在永晝城,弧只便沒有把握可以說服妖王?!?p> 何澤:“那他們選在闞江出沒,只是偶然?”
“自然不是!”琚玖道:“他料定本尊為了政權(quán)穩(wěn)固,不會讓妖族知曉南部叛變的事。闞江妖兵齊聚,我們不好有大動作,他倒是可以借此機會,繼續(xù)休養(yǎng)生息,壯大隊伍。”
軋染道:“沒錯,妖族經(jīng)常以人族作為修煉的補物,一時少了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人,根本不會引起注意,方便南部他們抓人。同時,就算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顧忌到妖王,也會束縛三分,弧只的算盤打得可真好?!?p> 何澤:“那怎么辦?也不能放任這些叛徒不管啊~”
場面一時陷入寂靜。
琚玖見阿黎目光游離,若有所思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過家家扮演大人的模樣,稚嫩中帶著認真。
他動了動不禁上揚的嘴角,對她道:“流螢小首領(lǐng),你有何高見?”
阿黎沉迷于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琚玖在跟她說話,還是何澤提醒了她才緩過神。
“王后,尊主問您話呢~”
“哦,是問我?。俊卑⒗栊χ聪蜩⒕?,他也正好看著她:“我覺得很簡單啊,補齊自己的短板,消除對方的依仗,不就好了?”
三臉看著她,明顯不懂她在說什么。
阿黎繼續(xù)道:“你們看,南部之所以敢反叛,是因為抓住了你們魑魅族人少的劣勢,和他們可以繁育子嗣的優(yōu)勢。若他們的所依仗的優(yōu)勢不再是優(yōu)勢,你們的人數(shù)不再是劣勢,那他做那么多,不都成了無用功嘛?何必要跟著他們的步子走,變被動為主動豈不更好?”
“所以呢?”琚玖用手撐著臉,抬頭欣慰的看著身邊意氣風發(fā)的小丫頭。
“哎呀,相公你怎么還不明白……”阿黎很自然的在琚玖身邊坐下,正欲伸手去捏他的耳朵,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對,手僵在了空中。
要死了要死了,她這是中蠱后遺癥么?竟出現(xiàn)了記憶混亂!
“呵呵,有灰~”阿黎順勢用手拍了拍琚玖的肩,尷尬的朝何軋二人笑了笑,趕緊縮回手,并往一旁挪了挪屁股。
“王后,您的法子,不會是……”何澤的表情有些扭曲:“人族女子,一個不留?去了他們的誕子工具?”
“什么呀,你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想法?光戎州的人族女子就好幾萬呢,全殺了?”阿黎眼一抽,又挪回琚玖身邊,弱弱的扯住他的衣角,這樣能讓她有安全感。
琚玖輕輕敲了敲她的額角,道:“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吧~”
“哎呀,很簡單嘛,你們魑魅族又不是只有他南部能生孩子,其他二部也能生嘛。只要開放兩族通婚,鼓勵生育,十月懷胎之后,你們的小魑魅不比南部還多?那他們的計謀,不就不攻自破了?”
“不行!”軋染立即回道:“人族卑劣,這些年也并非真心臣服,如若通婚,恐對我族不利?!?p> “人族也曾是五州之主,即便是現(xiàn)在落沒,戎州還是以人族居多,人家哪里卑劣了?”有琚玖在,阿黎膽子也肥了起來,敢和軋染爭上一二,她道:“這個世道,有很多東西都比族類之分更重要。像我,雖不是你們魑魅族,但絕對是站你們這邊的,有需要之時,你們上,我便不會退;再說了,弧只倒是你們同族,還不是一樣反叛了?所以嘛,同心與否,不在族類,而在人本身。是不是?”
阿黎將目光投向琚玖,期待著他能認同她的話。
琚玖覺得自己魔怔了,連她爭強好勝的樣子,他竟都覺得可愛至極。
他淺嘗了口茶,看向何澤:“何總管,你覺得呢?”
何澤拱了拱手,道:“屬下,贊同王后說的!其實這些年來,我族暗地里與人族私相授受的不在少數(shù),只是基于政令未明,大家才都不敢明著來。人族女子大多柔弱,跟妖族比起來,應(yīng)是好控制些。”
“對嘛~”阿黎覺得何澤很有見地,十分上道:“難不成,咱們魑魅族還怕那些弱女子?”
軋染不再與之爭辯,三人共同將目光投向琚玖,等他拿主意。
“這事,容本尊再想想?!辫⒕脸榛乇话⒗枳г谑掷锏男浣牵鹕韲烂C道:“繼續(xù)追查南部的下落,但切記低調(diào)行事,確定據(jù)點后迅速回報,不要打草驚蛇。他們可以不吃不喝,但那些女子卻不行,露出尾巴是遲早的事……”
琚玖看向阿黎,默默地握緊了手,這丫頭還不知自己中了隨命咒,而它卻像個懸在她脖子間的利刃,隨時可能要了她的命。
“本尊乏了,你們退下吧~”
“是!”何澤軋染領(lǐng)了命,阿黎也跟著一起往外走。
琚玖一把逮住阿黎的后領(lǐng)口,將她拉到身邊,戲謔道:“王后要去哪兒?”
他的手冷得似一塊霜冰,涼得阿黎趕緊縮了縮脖子,只差直接從外衣下鉆出來了。
“我,退下呀,不打擾王尊休息。”
“王后急什么?咱倆的賬還沒清算呢~”
算賬?阿黎咬著手指頭,他不會又要拿中蠱間的冒犯事來說吧?
“哎呀,頭疼,好像蠱毒沒有除清,”阿黎抱著自己的頭,開始飆戲:“啊,頭好痛呀~咦,這是哪兒?相公?相公我頭疼,哎呀呀…….”
“哦?又發(fā)作了?”琚玖似笑非笑的陪著她演。
阿黎突然露出一副賢惠的模樣,道:“夜已深,相公早些安寢吧,娘子我明日再來問安,告退~”
“既是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琚玖手一揮關(guān)了門,上前便將阿黎打橫抱起,往臥房里去:“你不是一直想生孩子嘛,今日為夫,就成全你~”
唉?這發(fā)展趨勢怎么跟預(yù)想的不一樣?她真中蠱期間,他不是總要避開她的糾纏的嗎?
“等等----”阿黎一把抓住寢臥的飄紗,瞬間換了副嘴臉,忙道:“唉,這不是尊主大人嗎?鐵定是我蠱毒又發(fā)作了,怎么跑到您老人家懷里來了,罪過罪過,麻煩您老,放我下來吧~”
琚玖笑意更滿,沒有理會她,繼續(xù)往大床邊去,而阿黎手中的紗簾,不知何時也消失不見了。
“琚玖!”阿黎認真的叫住他,急道:“我不想做對不起韓如煜的事!”
琚玖驟然停下腳步,臉上的笑一點點分解,成了鐵青色。
阿黎乘機跳了下來,不敢看他,只匆匆說了句:“好好休息”,便跑開了。
她跟韓顏,難道已經(jīng)……
琚玖深吸了口氣,廣袖一揮,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