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時光總算告一段落,琚玖并未急著和阿黎回永晝,而是帶她去見了一個人,鮫族梓!
眼前這個披頭散發(fā)、血肉模糊,被四根鎖神鏈拴住手腳的男子,就是曾經(jīng)鮫族呼風(fēng)喚雨的郡王爺!
他被囚禁的地方,是魑魅族地宮原先弒神的刑臺!
沒有光,沒有水,甚至沒有花草與蟲鳴,是一個無聲無色的空間。
琚玖可以在黑暗中審視著梓的狼狽,而阿黎則不行,這里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見,甚至有點(diǎn)害怕。
她顯現(xiàn)出自己的觸角,螢光瞬間打破無盡的黑,讓刑臺周圍變得亮堂起來。
光亮一出,地上的人便向瘋了般,向著她所在的地方拉扯鎖鏈,打滾摸趴,狼狽不堪。
阿黎往后退了退,挪到琚玖身后。
而等梓看清來人是他最恨之人時,也就安靜下來了,就地躺下,默如死寂,甚至連抬眼看他一下都不愿。
“他就是鮫族的,梓郡王?”周圍太靜,阿黎不自覺也跟著壓低了聲音,然而,她的一字一句還是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在這個封閉空廣的空間里回蕩。
梓的眼皮抬了抬,這個的聲音……他緩緩的伸手掀開遮擋眼簾的雜發(fā),小心翼翼的抬頭,往聲音的源頭處看去。
觸角上散發(fā)的光將阿黎的臉照得很是清晰,梓瞇了瞇眼,不顧眼睛長期處于黑暗而對光的不適應(yīng),直直的盯著阿黎看。
“圓……圓兒……”
喉嚨干澀而艱難的吐出這個名字,梓拼了命的想靠近她,鎖鏈被拉到了極致,進(jìn)而引發(fā)雷電從鏈子的另一頭發(fā)散過來。
琚玖立即挽過阿黎,將她的頭埋藏在自己懷里,緊接著便是一陣慘烈的哀痛聲!
這一陣?yán)仔讨?,梓的面色更是蒼白,連起身的力氣也沒了。但他的目光卻從未從阿黎身上移開,因為她的眉眼,像極了他的心愛之人。
“圓兒~”
阿黎的心一揪,不自覺的回答:“我不是,你認(rèn)錯人了~”
“你還是……怨我……”
阿黎不知作何回答,便看向琚玖,道:“我們走吧~”
琚玖點(diǎn)了點(diǎn)頭,牽起阿黎的手便要走,梓卻急了。
“圓兒,不要,不要……”
這一聲嘶吼,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他的喉嚨仿佛被撕裂了,再也發(fā)不出聲。
琚玖頓了頓,沒有回頭,阿黎是不敢回頭,她怕見到他!
兩人很快便從刑臺離開了,這片區(qū)域,又陷入無盡的黑與靜之中……
出了地宮,阿黎久久難以平靜,手心莫名的發(fā)涼。
“為什么要帶我來見他?”阿黎問。
琚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心口,道:“你總是對這里的傷疤介懷,難道不想知道它的由來么?”
“你愿意跟我說了?”
“我本就沒有避諱,是你自己不問罷了!”琚玖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的一切都可與你分享,這樣,你會不會有安全感一些?”
阿黎愣了愣,竟有些不習(xí)慣他的溫柔!
“相公,我想回昆侖巔看看~”
“好?!?p> “之后我還想去世間各地走走,看透風(fēng)景、吃遍佳肴……”
“可以?!?p> “帶上韓如煜,我們?nèi)齻€一起?!?p> “不行!”
“他是我哥~”
“不行?!?p> “…….”
正值多事之秋,實際上,他們最后只在昆侖巔上待了半日,便回了永晝王宮。
弧只等南部叛徒,最近在炎州活動頻繁,甚至有拉攏人族的意向。
也不知南部許了人族什么好處,身處戎州、炎州的人奴,突然都拼了命的投奔。
按說十年前人族最鼎盛的時候,都擋不住魑魅族的勢如破竹,如今淪為賤奴,應(yīng)該更不值一提才是。
但今時不同往日的是,曾經(jīng)的魑魅族強(qiáng)大、神秘、不傷不滅,人族毫無防備根本無從下手。而如今部族內(nèi)訌分崩離析,族人的弱點(diǎn)彼此都清楚得很。
是的,魑魅最了解,如何破滅魑魅刀槍不入的神話!
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弧只很可能魚死網(wǎng)破,將魑魅族的秘密暴露于眾!
而最令人擔(dān)憂的不是戎炎兩州的人奴崛起,而是那被神器護(hù)了整整十年的,人皇愷氏及數(shù)萬萬郁括人!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琚玖甚至懷疑,這一切本就是愷氏的陰謀!
這幾日,喆、由二部部長幾乎都在王宮住下了,隨時待命,聽候差遣。
但琚玖傳召他們的時間,卻不及韓如煜的一半。
阿黎想為琚玖分擔(dān)些,但這些事情太復(fù)雜,她的小腦袋瓜實在想不出法子。然她想,如今弧只已拉攏人族,如若再失了妖族的支持,琚玖可就孤立無援了。
所以,她得去找景賀!永晝城的妖主要聽他的,其他地方的妖又聽他父王的,而他父王,又最在意他這個唯一的兒子。
也就是說,搞定了景賀,就能搞定整個妖族!
王子府的人都認(rèn)識阿黎,知道是他們王子殿下的貴賓,不敢怠慢,趕緊往府里迎。
據(jù)下人闡述,自從上次景賀與她分別后,便閉門不出了!吩咐說是要清修一段時間,不準(zhǔn)外人打擾,但她例外!還說她來之時,便是他出關(guān)之日。
果不其然,阿黎剛走到他的屋外,那房門便開了。
“姑娘,請~”
領(lǐng)路的侍女將阿黎帶著門口,便退下了。
如此冷清的王子府,阿黎難免有點(diǎn)不習(xí)慣。她試探性的往里面探了探腦袋,見空空如也,便再往里走了些。
阿黎見景賀在閑間打坐,明知她來了卻依舊不動如山,便用手戳了戳他的肩,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俊?p> 景賀沒有回答,倒是睜開了眼睛,目光空洞。
阿黎驀然收回了手!
這根本不是景賀,而是有著他一絲神識的木偶假人罷了!
她的瞳孔不禁放大,想起月前她應(yīng)承他的第二件事!
他以相見作為第一件事,又要了她身上的玉令,算是第二件。
那玉令是魑魅族的東西,何澤給她的,為了讓她出入王宮自由。后來她在王宮待久了,那些暗衛(wèi)也知她的身份,不用玉令也不會予她為難!她便未將它放在心上。
她以為真如他所言,他喜歡那玉的雕花,隨口要去只是為了玩玩,畢竟阿黎全身上下也沒有比那東西更值錢的物件,秉著有總比沒有好的心態(tài),他才勉強(qiáng)收了那玉令……
此時看來,他怕是打了那東西的主意很久了!
阿黎使勁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也怪那時急著往宮里趕,未曾多想,如今這情勢,怕是他早已潛回了炎州!
難怪,難怪!
難怪弧只突然明目張膽的跟琚玖對著干。那么多人奴逃往炎州而妖族卻沒有發(fā)覺,原來不是沒發(fā)現(xiàn),也不是阻止不了,而是早就串通一氣、狼狽為奸了!
“不好~”阿黎急忙趕著回去將消息傳給琚玖,卻在出了門后又迅速止住了腳步。
不管外界的情況如何,至少在永晝城,還沒人知道景賀離開的事情。以她對城中情況的了解,妖族人口約莫有萬余,占了總數(shù)的一半!
所以,景賀離開的消息,是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不能透露。
阿黎重新退了回去,將歇房設(shè)下一層結(jié)界,關(guān)好門后又對府里的人宣稱,王子要繼續(xù)閉關(guān),除了她之外,誰也不能踏入閑間半步!
確定眾人對她宣告的口諭深信不疑時,阿黎才故作鎮(zhèn)定的離開了。
等她趕回王宮,琚玖正與韓如煜在偏殿談?wù)撔┦?,桃子竟也在?p> 她跑進(jìn)去,直入正題:“景賀潛逃回了嚴(yán)州,妖族恐已叛變,那邊的人已經(jīng)不能信了,還有……”阿黎大口大口的喘了喘氣,繼續(xù)道:“怕是要立即召回嚴(yán)州的族人,然后封鎖兩州邊境…….”
“你慢點(diǎn)……”琚玖將她挽進(jìn)懷里,道:“這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
“嗯?”阿黎疑惑的看著琚玖,突然,眼皮變得有些沉重,耷拉了幾下便睡了過去。
琚玖將阿黎小心翼翼的抱起,對韓如煜和桃子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