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猴子和二狗
這一下明明掃中了，可腳上傳來的觸感卻非常虛，就像掃在了一團棉花上。
那人竟在被掃中的一瞬間，化去了我的力道。
他在半空中猛地旋身，催發(fā)出一股強勁的扭力，我就感覺手上一沉，那只抓住他的手，隨著他的力道快速向前移動，帶著我腳下也跟著趔趄兩步，差點摔倒。
不等我穩(wěn)住重心，對方又是一記鐵肘砸了過來。
我留意到，他每次出手的時候，腰腹上都會瞬間爆發(fā)出一聲不易察覺的震鳴聲，那好像是經(jīng)絡(luò)逆行時發(fā)出的氣浪聲。
這一次也是一樣，他一起肘，腰腹中又是一聲震鳴。
我俯身避開他的鐵肘，同時探出一只手，托在他的肘峰上。
震鳴聲沒有立即出現(xiàn)，我馬上意識到他接下來不會發(fā)起攻擊，于是五指發(fā)力，狠狠攥在他的肘關(guān)節(jié)上，他吃不住痛，悶哼一聲的同時力道后收，這是要后撤。
我馬上探一只腳出去，腳尖反向一勾，正好勾在他后踏的那只腳腕上。
他在失去平衡之前，腰腹之中又傳來一聲震鳴，接著我就感覺到一道風勁朝我的左臉頰壓了過來，當下不敢大意，馬上做了一個下潛避讓的動作，并在同一時間拍出一記五雷掌，不偏不倚，打向他的丹田。
他本來已經(jīng)失去了平衡，這時卻突然扭轉(zhuǎn)腰馬，硬生生穩(wěn)住重心，震鳴聲又起，他似乎并不打算避開我催過去的掌心雷，反而揮拳砸向了我的掌背。
原本，我也不認為這一掌能打中他，在他揮拳的瞬間，我已收了掌勢，他一拳砸空，又踏出弓步，反肘砸向我的下巴。
我雖然收了掌勢，但雷勢未收，他剛剛提起肘來，喉嚨里就發(fā)出了半聲悶嗯。
雷勢不是雷光，這是掌心雷中暗藏的一種特殊勁道，可以隔空傷人于無聲無息之間。
在他出手的時候，這道勁力已經(jīng)沖入他的丹田，打亂了他的內(nèi)息。
他每次出手，都要靠著逆轉(zhuǎn)經(jīng)絡(luò)來運力，內(nèi)息一亂，經(jīng)絡(luò)也跟著亂，當他再次強行逆轉(zhuǎn)經(jīng)絡(luò)的時候，就會感覺到周身大脈一起疼，甚至心口都會出現(xiàn)短暫的燥痛。
趁著他還沒緩過勁來，我馬上止住退勢，一劍刺了過去。
嗖！
劍行未半，夜色下突然傳來疾風破空的聲音。
這次的聲音，可以說短促到了極點，我根本來不及分析，立即變換劍路，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挑了過去。
“當！”的一聲，劍刃挑中了一個金屬的重物。
這東西的堅韌度不比山筋低，兩者挑在一起，擦出一片耀眼的火星。
借著這點光，我看到飛過來的東西是一只飛爪，在爪頭后方，連著一條很細的金線。
從線的延伸方向來看，擲飛爪的人應(yīng)該就站在兩米外的一棵大樹上。
又是一聲風吟，是飛爪被收回的聲音，我不敢托大，立即閃身離開剛剛站立的位置，一邊反手摸出一張符箓，在靈臺中凝練一口念力。
“自己人！”
剛剛和我交過手的小個子突然吆喝一聲。
空中傳來兩道風聲，一道是飛爪飛向我的聲音，另一道是飛爪中途撤回的聲音。
我手里依然攥著符箓，靈臺中，念力已經(jīng)成型。
“自己人！”小個子又喊了一次。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但可能是我最近聯(lián)系的人太多，聽到的聲音太多，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樹梢上亮起了手電的燈光，光束先是在我臉上掃了一下，之后又落在了小個子那邊。
我看了小個子一眼，這人長得賊眉鼠眼，身材消瘦，但一雙眼睛精鑠清澈，不像是什么惡人。
樹梢上的人跳下來，將一個散光燈扔到地上，上面煥發(fā)出來的光線將在場的人全都照了出來。
拎著飛爪的這人面相普通，目光比較混濁，整體氣質(zhì)和印刷廠大院外頭做爆米花的大爺特別像，給人的感覺還算隨和。
“上個年關(guān)的時候，咱們在電話里聯(lián)系過?！毙€子走過來，遞來一根煙。
我盡量保持著禮貌的表情，沖他擺擺手：“平時不怎么抽煙?！?p> 他也沒多讓，手腳麻利地將煙收了回去。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猛然想起來，他的聲音，我確實在去年年關(guān)的時候聽到過。
“劉尚昂？”我試探著問一聲。
小個子點點頭，又指指那個拎飛爪的人：“他叫李淮山，我們都是行當里的人。”
李淮山也沖我笑了笑。
劉尚昂吐了口濁氣，將內(nèi)息調(diào)整過來，對著我說：“你比我想象中厲害，剛才那幾下，差點把我放倒?！?p> 李淮山接下話茬：“這小子又是個仉若非式的人物，才剛?cè)胄卸嗑?，就能和咱們這些老人爭個長短了?！?p> 這兩個人的年紀都比我大一些，鑒于大家都是修行圈的人，表面年齡通常要比實際年齡年小很多，我琢磨著，這兩位弄不好是我的前輩，于是朝他們分別拱手作揖：“兩位前輩，你們?yōu)槭裁匆谖壹腋浇O(shè)暗哨呢，我還以為你們是西皇山的人?！?p> 劉尚昂：“我們是來幫你的，行當內(nèi)部有密報，說是有個神秘組織近期要對你身邊的女傭下手，我們懷疑，這伙人弄不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的目標，興許不是你的女傭，而是你本人?！?p> 我說：“我目前掌握的線索是，上次對小琳出手的人，可能和一個叫做西皇山的新宗派有關(guān)聯(lián)?！?p> 李淮山：“西皇山？聽說過，不過沒什么了解?！?p> “這是黑山里的一個新宗，里面的成員都是些黑山二代?！?p> 劉尚昂搖搖頭：“黑山里的事情，我們了解不多，不過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想對你下手的人，可能并不來自于黑山，不過目前我們也沒辦法確定這些人的身份?！?p> 我說：“最近一段時間，西皇山好像要有大動靜，兩位前輩最好適當關(guān)注一下?！?p> 李淮山點點，將臉轉(zhuǎn)向劉尚昂：“回頭咱還真有必要了解一下這個西皇山，我聽說，最近兩年，那幫黑山二代確實不太消停。”
劉尚昂點頭道：“說不定真正的癥結(jié)，就藏在黑山里，這些年咱們一直查不多頭緒來，也是該換換思路了。”
聽他們這么說，我大致能猜出來，他們特意跑來盯著我，主要目的不是為了保護我或者小琳，而是在調(diào)查另一件事情，我和小琳只不過是牽扯進了這件事情里來。
想到這兒，我便開口詢問道：“兩位前輩，你們在查什么案子，這件案子和我有關(guān)嗎？”
劉尚昂搖頭：“你可能是這個案子里比較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不過這只是我和老李的推測，未必對?！?p> 李淮山也開口道：“案子的事兒，以后有時間再細聊吧，你現(xiàn)在馬上回家，我估計，除了我們倆，可能還有其他人盯著你呢?！?p> “我查過了，”我沖李淮山笑笑，“這一帶就你們兩個暗哨，你的哨點是在車站那邊吧?！?p> “那你也得抓緊時間回去?！眲⑸邪赫f道，“我們也不確定，那伙人的眼線什么時候來，你在這里待得時間越長，我和老李就越容易暴露，我的手機號你有，接下來有什么事短信聯(lián)系吧?！?p> 我點點頭，又抱手朝他們一人一揖，而后便掩去氣息，轉(zhuǎn)身下了山。
說起來，我還挺喜歡和這兩個前輩打交道的，這兩個人說話，半句廢話沒有，不該解釋的也不多解釋，直來直去，簡單直接，而且我有種預感，不管是劉尚昂，還是李淮山，都不打算向我隱瞞什么，只是時間和時機不允許，有些話，眼下確實不方便說。
回到家，我到廁所里翻了翻手機通訊錄，很快找出了劉尚昂的號碼，立即發(fā)了一條短信過去：“能幫我查一查今夕的底細嗎？”
劉尚昂立即回信，就兩個字：“今夕？”
“就是那個穿白衣服的姑娘，我?guī)е丶业臅r候，你們應(yīng)該看到過她?！?p> “好?！?p> 他還在布哨，我不便多與他聯(lián)系，以免他看手機的時候行蹤暴露，于是收起手機，回房睡覺。
一夜無事。
早上五點半，我早早起了床鋪，悄悄收起地上的鋪蓋，便跑到樓頂上練功。
如今，每日晨練已經(jīng)成了我的習慣，一天不練就渾身難受。
期間我又沉下心來，感應(yīng)了一下劉尚昂和李淮山的位置，他們兩個已經(jīng)換了地方，一個跑到了我們小區(qū)旁邊的寫字樓上蟄伏，還有一個直接跑到我們大院后門賣起了冰糖葫蘆。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可疑人士。
六點半，大院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我這才收了功，回家吃飯。
時間還早，我本來是打算給她們?nèi)齻€做飯的，復雜的我搞不定，但下個方便面，荷包兩個雞蛋，對我來說還不算難度特別大，就是我下出來的方便面比一般人下的方便面難吃，我荷包的雞蛋，蛋黃永遠在蛋清外面就是了。
沒想到小琳和今夕這么早就起了，我進家門的時候，就聽到廚房里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是她們倆在做飯。
小琳起來做早飯，我能理解，可今夕怎么也這么勤勞了？
以前在福洞的時候，她是沒辦法才做飯的，畢竟我做的那都是黑暗料理，再說了，那時候我一天到晚累得跟死狗似的，也沒有多少力氣捯飭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