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維雖然打了粉絲,但說起來他也是受害者。
大流量總是被所有人指摘,有一點點瑕疵就會無限放大,在大多數(shù)人的心中,無論因為什么,作為偶像動手打粉絲就是不對。追星女孩多慘啊,愛你,給你花錢,風雨無阻去看你,還要被你打,真是卑微到了塵埃里。
柏花花不懂為什么輿論一面倒,至少也該聽聽喬維到底為什么打人。所以她毅然決定先聽聽喬維怎么說,這一決定讓公司抓住了救命稻草,以為終于遇到了一個愿意幫助他們的人,柏花花被邀請到公司居住,安排最好的客房給她休息和寫稿。
看了看自己冷冰冰的家,柏花花接受了邀請,住進了哇哇星辰娛樂公司安排的酒店,離自己家一公里的地方。
喬維的文化水平不高,因為長得好看,16歲的時候被星探發(fā)現(xiàn),進了這家公司出了道,他不懂娛樂圈,更不懂唱歌跳舞,只知道這份工作可以給他很多很多錢,有了錢,他就可以很好地照顧妹妹,不用再過窮苦的日子了。
好在喬維天賦不錯,愛豆出道也不需要多高的專業(yè)技巧,只要刻苦練習,跳舞說唱不是什么難事。他長得實在很好看,不是那種陽剛風的好看,跟楊陌不一樣,是那種陰柔的美,皮膚白嫩,下巴尖尖的,眼睛圓圓的,身板又瘦又高,弱不禁風似的,正符合時下流行的弱受臉。
喬維也不是一個冷酷的人,柏花花一坐下來,他就主動給她倒茶,沒什么大明星的架子。
為此,柏花花對他印象不錯。
“其實,雖然公司逼我澄清,但是我一點也不后悔?!眴叹S坦然地說。
“你究竟為什么打人?看到了各種言論,有粉絲幫你洗白的,有營銷號煽風點火的,有黑粉狂踩的,但是好像沒有人說清楚到底為什么?!?p> 喬維兩只手臂端正地放在桌子上,直視著柏花花:“她們欺負我妹妹?!?p> “她們?”
“那些粉絲?!眴叹S的語氣不太友好,對粉絲的追捧他不能說不,畢竟那是他的衣食父母,但是確實很反感,“她們扒出了我妹妹的信息,我也就算了,我是公眾人物,我妹妹還在上學,還是未成年,這樣打擾她的生活,我實在對不起她。我妹妹很依賴我,只要不工作的時候我基本都陪她。但是粉絲吃醋,覺得她太纏我,所以經(jīng)常在微博上罵她?!?p> 柏花花拿出電腦記錄著,不時挑挑眉。
粉絲討厭明星身邊的人,這心理雖然不對,但卻很常見,只是平臺上罵罵人,也不會有實質(zhì)性傷害,能逼到喬維動手,應該不止這些。
喬維繼續(xù)說:“那天,工作安排我是應該去B省錄制綜藝的,但是我妹妹在學校出了點事,老師請了家長,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那天我改簽了機票去了學校。但是我的行程早就被粉絲知道了,她們?nèi)C場送機,沒有看到我,不知道從哪聽說我是去我妹的學校了,后來我推遲四個小時上飛機,把妹妹也帶上了,那些粉絲一直守在機場,看到我們的時候,就對我妹出言不遜,說她耽誤我工作,扯我后腿,喪門星,反正罵的很難聽?!?p> 粉絲在機場等了那么久,哥哥卻因為真的妹妹推遲工作,身心俱疲的粉絲肯定會脾氣不好,出現(xiàn)這個結(jié)果倒也在意料之中。
“然后你就推了她們?”
“沒有,是我妹妹年紀小,忍不住哭了,說要回去,不給我添麻煩了。然后她們就更瘋了,說她綠茶裝白蓮表演給我看,她才多大啊,哪懂這些?長兄如父,妹妹需要哥哥照顧還要表演嗎?有個女生指著我妹妹鼻子罵,我就把她胳膊擋開了。因為拍攝的人角度問題,看起來像我扇了她一巴掌,雖然我是有這種沖動的……”
后面他說什么柏花花有點沒聽進去,她走神了。
她想起了柏草。
如果柏草也成為大明星,也會這么護著自己吧?不,就算他不是大明星,他只是個普通的男生,也會對柏花花很好很好,因為他小時候就對自己很好,放學會特意來接她一起走,回家路上會讓她走在里側(cè)的位置,到家會監(jiān)督她寫作業(yè),不會的題會耐心地講解……
柏花花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水霧。
“……后來有個粉絲更過分了,拿著那天拍到的視頻來勒索公司要公關(guān)費,公司沒給,視頻這才流出去……柏小姐,柏小姐!”
“嗯?”柏花花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喬維,你是個好哥哥?!?p> 喬維攤開手:“誰在乎呢?”
柏花花鄭重地合上電腦,說:“我會幫你的?!?p> 她想要幫喬維,至少要把真相寫出來,擺出真相,再讓大家去評判孰對孰錯。明星也是人,或許被罵是他們的工作,但是家人被牽連也實在委屈,她想不管結(jié)果怎樣,至少要幫他發(fā)聲。
深夜的酒店,柏花花開著電腦手指翻飛,就算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她也實在很同情喬維,他或許不是一個完美的偶像,卻是一個完美的哥哥。她寫得言辭激烈,寫得自己心中都涌起了久違的熱血,但是因為想要交代的前提太多,一直在鋪墊喬維和妹妹的身世,寫了一個晚上還沒有寫到打人那天的真相。
寫完肯定是要刪改了,等她完稿,這得是公眾號上的萬字長文。
她寫到有粉絲勒索喬維,公司沒有給公關(guān)費導致視頻流出,剛開了個頭,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柏花花還沒有開口,對方先說:“你家樓下煤氣爆炸,楊陌沖進去了?!?p> 柏花花的腦子“嗡”的一聲,電話那邊已經(jīng)迅速掛斷,腦海里只有“樓下煤氣爆炸”“楊陌沖進去了”幾句話在反復循環(huán)。
來不及保存寫了一半的稿子,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家。
一公里的路跑起來那么漫長,柏花花很少運動,她跑得面色通紅,胸口像炸開一樣疼。
遠遠就望見消防車、救護車、警車,還有圍觀的群眾把22號樓圍得水泄不通。柏花花撥開人群走進去,喚著一個名字,她的聲音遙遠而空洞,冰涼得連她自己都不寒而栗。
好不容易逮住一個穿制服的特工,她死死摳住那人的手,顫抖著問:“警官……楊陌……楊陌呢?”
那人是白祁,柏花花定了好久的神才看清他的臉。
“柏小姐?!卑灼钜嗍菨M頭大汗,他的神情不太友善,反手死死拉著柏花花的手臂,正要說話,眼神卻不自覺地被身后的什么東西吸引。
是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手臂從擔架上蕩下來,是焦黑的。
柏花花的心跳崖式下墜,突然失了全部的力氣,兩條腿癱軟在地上,被白祁堪堪扶住。
她摳開白祁的手,幾乎是爬著過去攔住了那副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