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蕭夢笙綿長的思緒被良成玉喚回,她定定神,輕輕應(yīng)了一聲:“駙馬。”
良成玉見自己一句簡單道歉讓蕭夢笙面露戚然,又想起昨晚和紅梅的對話,覺得總該替蕭夢笙未來考慮,就盡量含蓄地說:“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我空有個駙馬頭銜其實也是無德無才之輩,以你品貌該有更好的良人,當(dāng)年皇上賜婚我們都是不得已,不如從長計議再想辦法,你若是~”
“駙馬!”
蕭夢笙出口將良成玉打斷,她當(dāng)然明白人家的意思是你如果覺得委屈我們可以分開,親王和離雖難辦但也不是不能辦。
也許總有那么一絲不甘,蕭夢笙感覺這話別人說便罷了,可從紅梅口中講出自己就莫名很失落,早注定這個結(jié)果,看來兩人之間是真的毫無希望了。
但蕭夢笙比較理智從周全考慮,她和良成玉的婚姻并不是僅僅為維系感情。
于是正色道:“駙馬,如今陛下春秋日衰朝局不穩(wěn),睿王府和皇家的利益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駙馬助陛下施行新政,你管軍權(quán),我替你掌要務(wù),多少保守者意見相左者對你我虎視眈眈,緊要關(guān)頭無瑕談個人私情。”
“駙馬聰慧之人,心懷家國對世事了如明鏡,此時你我一個誤差會給別人多少可乘之機,常言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顧及自己總要想想身后親人族人,你我的事目前姻并不是僅僅為維系感情?!?p> “哦?!?p> 蕭夢笙如此一說良成玉倒覺得是自己太兒女情長了,皇家公主果然豁達心胸,忽又想起些別的便試探著問:“司馬清風(fēng)常去你那里,他....”
“我與清風(fēng)兄只是君子之交,他品性純善,同我絕無逾矩之處,駙馬盡可放心?!?p> 蕭夢笙淡淡解釋,至于良成玉信不信都隨他。
“我絕不是懷疑夢兒,再說我也沒那個資格?!?p> 反是睿王爺覺著理虧:“我是在想司馬清風(fēng)還算好,但他父親就難說了,丞相黨素來反對新政,還是提防些,免得中圈套?!?p> “謝駙馬提醒,這個我心中有數(shù)?!?p> 蕭夢笙的回答很篤定。
轉(zhuǎn)眼花開花落又兩年過去,蕭夢笙從此認花無謝為義弟,傾盡所學(xué)悉心培養(yǎng)教導(dǎo)他。
公主府上下都改稱了稱呼,叫花奉華少爺,但花奉華卻并不常叫蕭夢笙義姐,一則他清楚自己身份,不想被人說是沾公主的名義,有攀龍附鳳之嫌,二來他覺得喊蕭夢笙很別扭,公主又年青又好看,哪像義姐,叫姑娘還差不多。
所以他的稱呼就很混亂,多數(shù)時候還喊公主,學(xué)功課就叫師傅,偶爾撒個嬌便笑著帶上表字喚夢夢小師父,蕭夢笙糾正了多次沒用,只得隨他去了。
十一歲中秀才,文章令主考學(xué)究嘆服,武藝更是精進,接連請了三位頂尖武師不出兩年都自稱再無可傳授而辭館。
花奉華名門之后的天資越發(fā)掩飾不住,如雄鷹初成,展翅即將飛騰。
睿王的態(tài)度還是君子淡如水,隔年隔月來上一回,心情好就和花奉華比劃兩下。
花奉華大了也知道進退,平時見王爺整體上規(guī)規(guī)矩矩,但因為蕭夢笙受冷落內(nèi)心總含著五六分不滿,所以每到較量都借機拳拳動真格。
良成玉暫時還壓制得住,不過他也擔(dān)心這小子長起來自己有一天會再不是對手了。
轉(zhuǎn)眼盛夏時節(jié)又到婆婆生日,蕭夢笙將禮物準備停當(dāng),帶花奉華和豆子往睿王府拜壽。
紅梅借口身子不好推脫不管,今年壽誕的事全由沈艷君安排,蕭夢笙作為正經(jīng)兒媳亦不敢不盡心,提前去了半日一早就幫著布置張羅。
宴席上一家子還算平和,沉默冷淡的照舊沉默,顧及禮數(shù)的各自說些客套話。
良成玉專程為母親請來樂班助興,午宴之后因來了公務(wù)他便起身告罪。
太妃心疼兒子并不責(zé)怪,連帶也讓紅梅領(lǐng)鉞兒銘兒去歇晌,蕭夢笙又陪太妃坐坐也撤了,睿王留下幾份公文要他看,下午花廳上便只有沈艷君陪太妃觀戲。
蕭夢笙徑直到書房,公文一時半會兒弄不完,恐花奉華呆的憋悶就要他自己去逛逛。
午后王府很靜,花奉華溜達至花園,看見這里的大公子連鉞也獨自出來玩。
鉞兒今年五歲多,小孩子天性貪伴兒,弟弟銘兒午睡不理他,知道花奉華是國公府來的哥哥,就主動拉著爬假山摘果子。
花奉華知道連鉞是側(cè)妃紅梅所生,這個側(cè)妃清冷孤傲平時不大理人,而且獨占睿王寵愛對公主也并不算恭敬,心中雖有些別扭但小孩子又沒錯,何況鉞兒憨憨純純很是可愛,便不想別的陪他玩兒起來。
鉞兒個子小夠不著樹上的櫻桃,花奉華讓他騎在自己肩上摘。鉞兒得到果子樂得呵呵笑,連往嘴里塞了好幾個,當(dāng)然也不忘分給幫自己的哥哥。
一會兒又玩兒捉迷藏,鉞兒藏花奉華找。鉞兒生怕被抓到,東躲西躲亂鉆,不知不覺竟跑到了沈艷君的院子。
鉞兒很討厭沈艷君,這女人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在父王跟前就夸大公子如何聰明,可轉(zhuǎn)身便去和太妃奶奶說連鉞功課學(xué)不會腦子很笨。
弄得太妃奶奶不高興,每次見到自己都沉著臉,而且她暗地里欺負娘親,上次因為一件小事就調(diào)撥太妃奶奶罰娘親跪,娘親又不讓告訴父親,否則父親非把她趕走不可。
鉞兒越想越惱,一心要為自己娘親出氣,于是趁沒人溜進沈璧君屋子,故意把她的東西揚了一地,之后拔腿就跑了。
恰巧花奉華找鉞兒走到這里,而沈艷君的丫頭無霜聽見動靜也過來,一下看見滿屋狼藉。
這會兒大多數(shù)人都在花廳伺候太妃,這里只有花奉華,便認定是他弄的,立刻喊來兩個小廝攔住花奉華不讓走。
沈艷君回房更衣,無霜恐主子怪罪自己疏忽,就趕緊告花奉華的狀:“我知道過了晌午天氣炎熱,側(cè)妃要回來換輕便衣裳,轉(zhuǎn)身去準備的當(dāng)口這小子便闖進來,翻箱倒柜隨意亂動,搞臟您的屋子,只怕還偷了東西,側(cè)妃可要好好審他!”
“你血口噴人,我根本沒進這間屋子,更不稀罕里面的東西!”花奉華無端被人誣陷,當(dāng)然要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