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玉楨到祠堂叫三人起床。
十七少極不情愿,玉楨拉著都不起來。
“干什么干什么,不該起床的時候。”十七少和泥鰍一樣萎在床上。
“說好了一起去采油草,楊大哥和水生已經(jīng)出去了,跟人家做生意態(tài)度好點!”
“我是少爺采個屁油草!你是不是想挨打!”
玉楨沒辦法對著十七少耳朵輕輕喊,“有人來找你了……
“啊,有人來了!”十七少一下坐起來,“終于有人來了,在哪呢?”
“哈哈哈,大清早的,哪有人來啊。來也是晚上啊,走啦去采油草掙江南人的銀子?!?p> “我消失好幾天了,王府里沒人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了也不來找我嗎?我堂堂一個王……”
玉楨用力捂住十七少的嘴,“別嚷了,讓江南人聽見當你是瘋子!”
山里的清晨,濕潤的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四人走到植物茂盛的后山坡上。
“哎呀,這種氣息好像我們江南啊!”楊戈背著籮筐使勁嗅。
十七少一個人沒精打采遠遠落在后面,玉楨只好回頭去找他。
“少爺,你快點啊!”
“本少爺在此呢,你們知不知道!”十七少突然指著行宮大喊,“椿兒死了,被我打死了,光著身子死的,半夜扔路邊的!”
背著籮筐的楊戈和水生同時回頭。
“來找我啊,抓我回去使家法啊,上次一匹馬,我都快被打死了?,F(xiàn)在可是死了一個丫鬟啊,我把屋里的通房丫鬟打死了!畏罪潛逃啦!”十七少歇斯底里地喊。
玉楨抱著腦袋不敢置信甩下籮筐跑了,“不成事,就會壞事!”
空氣凝固,只有空中飛過的鳥努力煽動翅膀制造波動。
良久……
“哥,他說啥…呢?”水生說。
“他是少爺打死了房里的丫鬟?!睏罡暾f。
“他之前不是說,那位姑娘是他房里的丫鬟么,王府是姓‘王’的府邸么?”
十七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撿起玉楨扔下的籮筐背到身上,走到楊戈和水生身邊,“走啊二位,去采油草…”
“哈哈哈,好啊!”楊戈拽了一下水生,要他不要多嘴。
“其實我是瑞王府的少爺?!?p> 十七少說完,水生當即滑了一步。
“我離家出走了,原以為很快會有人來找我,但是……并沒有!”
“哈哈哈”楊戈干笑。
石頭縫隙里有一種上頭圓溜溜,下面一根桿的草。十七少大力拔出來,剝掉外面的帶荊棘刺的皮露出白色的瓤,“這白白的果子能榨出油,榨完了不扔,放在水里把沒榨透的煮出來就是油茶,又苦又澀,但山里人天天喝?!?p> 沒等楊戈和水生看明白,十七少甩掉草,捏碎白色的瓤摩擦著帶著油星子的手指,“這種果瓤擠出的油炒的菜都是苦的,帶著一股子酸土味!糖醋鯉魚好吃是因為放了糖,你們蠢嗎,這種下等的油值兩銀子一壇?富庶的江南人看不懂山里人的茍且么?他們沒得吃,只能吃這些!”
水生像犯了錯的小孩子垂下頭。
十七少賭氣的薅草扔到后背的籮筐里,“我跟這種爛草別無二致!”
楊戈跟著拽草,甩到背后的筐里。
“你之前說,瑞王府要和江南椛家結(jié)親是不是真的!”水生突然抬起頭問。
“是啊,當然是啊,要娶椛家大小姐的就是我,但是我現(xiàn)在在這個窮山溝里,我要成親了,沒人來找我!”
“你不要騙人,一路上侃大山牛皮吹的震天響的人我見多了!”水生極不服氣的樣子。
“哈哈哈,你不信?你當然不會信了,二十年前,瑞王爺去皇家的避暑行宮參加宴席,宴席上一位跳舞的舞女被王爺看上了,當晚侍寢之后養(yǎng)在宮外生下了一位野少爺。好幾歲才被接回王府,神奇的是現(xiàn)在這位野少爺被扔在一座行宮腳下,無人過問!”
“哈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命運!窮山寨里人覺得我好歹是王府的人,還指望我給他們作主!”
“指望我把身上的皇族血脈榨出來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十七少把籮筐甩出好遠,油草四散。
水生看楊戈,楊戈看水生。目光交錯中,兩人聊完一件大事。
終于水生下定決心,“你要真是和椛家大小姐定親的王府少爺,那正好,你去弄一塊上等的五彩石,我們一起回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