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直討論到晚上,才把德藝社新的小隊制度,制定完善。
就等著老郭身體好了之后,自己去選拔小隊長了。
德藝社今后將由目前賣座的幾組演員擔(dān)任小隊長,負責(zé)管理隊內(nèi)的成員。
每次演出都將改為各小隊的專場演出,節(jié)目單也不再由欒云萍負責(zé),而是由各隊自己協(xié)商。演出所收上來的門票,三成上交德藝社總部,其余由各小隊內(nèi)部自行消化。
各小隊隊長、成員,將由郭得鋼病愈后宣布。
社內(nèi)的弟子們一看到這個通知,立馬表現(xiàn)出與平日所不符的激情,熱火朝天地討論著新政策。
甚至有些人,為了接下來能有更好的表現(xiàn),獲得更優(yōu)異的資源,連夜就開始了修行。
不一會兒后,所有得到消息的人,全部都在后臺學(xué)習(xí)。哪怕是對小隊長競爭無望的人,也在練習(xí)。
畢竟消極怠工的話,在這一群打了雞血的師兄弟中,就變得太顯眼了,余錢和高楓還在旁邊看著呢。
德藝社的小院子里,充滿了象征著新生的嘈雜聲。
以前,如一灘死水的相聲市場,因為德藝社這條鯰魚重新煥發(fā)了活力。
現(xiàn)在,風(fēng)雨飄搖的德藝社,也因為郭云曉的一紙通告,重新燃起了希望。
看到這種現(xiàn)象,余錢的語氣里充滿了感慨。
“我們這些老家伙幾年時間,都沒改變他們這種得過且過的態(tài)度,沒想到被你一夜之間就解決了。”
郭云曉背負著雙手,看著互相討論的師兄弟們,微微一笑。
“曹鑫當(dāng)初叛出師門,就是因為他看不清自己的價值。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德藝社成功的關(guān)鍵,不滿足于你們給的薪水。他卻不知道,他已經(jīng)拿得是最高的演出費了,甚至您和我父親的工資都給他了。
這就是因為以前管理的不透明,曹鑫只知道德藝社掙錢,卻看不到德藝社的支出,場地、廣告、安保這些成本他都考慮不到?!?p> 余錢冷哼一聲。
“不要說他了,我估計你大部分師兄弟也會看不清,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跟著他跑了。”
郭云曉笑著搖搖頭。
“所以我現(xiàn)在把演出費全部交給演出人員負責(zé),上交總部的錢是他們給的,自己的工資也是他們分的。所以哪怕工資變少,他們也不會懷疑是總部把給屬于他們的錢貪污掉了。”
“還是那句話,你小子只當(dāng)一名相聲演員真是屈才了?!?p> 王海剛才去送自己的姐姐去醫(yī)院了,現(xiàn)在趕回來正好聽到郭云曉的解釋,攔住自己侄子的肩膀,和余錢吹噓道。
“錢哥,你可別小看了這個小子,他野心可大了啊,這是連分社都準(zhǔn)備好了。你父親心心念念的事情,你這新官上任欻欻欻地就給安排好了?!?p> 余錢仔細一想。
可不是么,分好了小隊之后,在總社歷練一陣,不就可以扔到分社去自生自滅了么。
“好??!好??!德藝社有你這么有才華的年輕人接盤,我就是現(xiàn)在死了都值了?!?p> 郭云曉聽出余錢話里要自己接班德藝社的意思,沒有接茬。
開玩笑!
要是我以后被拴在德藝社里,你們不得整天在嘴上欺負狗哥?
狗子本來就不聰明,嘴又笨。最后吵不過你們,不是得被你們這些臭說相聲的氣死?
為了狗哥,我打死也不能留!
他抓住余錢后半句話,打了個哈哈。
“那不能!師傅您肯定長命百歲!”
“你小子可別恭維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p> 說著,余錢熟練地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
剛剛開會,沒好意思在弟妹面前抽煙,可給他憋壞了。
郭云曉奸笑一聲,一看就沒憋好屁。
“不能!這都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
嘴上說著無所謂,但誰不想多活幾年?
余錢也被郭云曉勾起了好奇心,有些興奮地問道。
“這怎么說?”
郭云曉偷偷往門口挪去,借助舅舅的身體擋住余錢。
“您和我爸這么好的關(guān)系,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肯定得是……禍害遺千年啊?!?p> 余錢開始還沒想明白這件事和老郭有什么關(guān)系,聽到后面那句禍害之后,立馬前沖兩步,提起自己的右腳朝郭云曉踹去。
“我去你的大爺?shù)?!?p> 等郭云曉一溜煙地跑沒影后,余錢看著他的背影,高興地大笑幾聲。非要借著這股勁,拉著王海出去喝幾杯。
另一邊,郭云曉跑回自己昏暗的房間之后,就借著月光,看著被自己堆在墻角的繪畫工具發(fā)呆。
我已經(jīng)兩天沒有看見狗哥了。
好姐說狗子生病了,也不知道她好沒好。
他從兜里掏出和成菓聯(lián)系時用的手機,對著漆黑的手機屏幕一陣糾結(jié)。
郭云曉做了兩次深呼吸,咬著牙將手機小心地藏在了自己的枕頭下面。
雖然不能和成菓聊天,但是這里面保留了他和成菓珍貴的記憶。
打開臺燈。
郭云曉坐在桌前,翻出一個自己裝訂的小簿子,就和他以前畫完《義貓六合》時,送給成菓的本子一樣。
翻開第一頁。
赫然是成菓第一次和郭云曉相遇的場景,她在校門口雙手按著一個帶著口罩的男生的頭,嘴上還叼著一張畫紙。
第二頁。
成菓和鞠好一起站在馬路邊,一人手里拿著一盒冰淇淋,向著紙外的方向揮手示意。
第三頁……
第四頁……
隨后就是成菓和郭云曉生活的每一天的一點一滴。
有成菓在啃得起,被自己按在椅子上嘲諷。
也有她在茶館里,被鬼故事嚇得偷偷掉眼淚。
這是郭云曉畫技提高到杜俊的水平之后,一點一點當(dāng)做日記記下來的。
將簿子翻到最新的一頁,郭云曉開始在上面作畫。
一個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在漆黑的深夜里,迎著暴雨在街道上艱難地前行。
心疼得摸著上面的白色輪廓,郭云曉抽了抽鼻子,又翻到下一頁。
慢慢地,
稀疏的樹林里,一個身穿花棉襖、抱著黑色上衣的少女出現(xiàn)在綿綿的細雨中。
揉動自己泛酸發(fā)紅的鼻子,郭云曉走到窗臺前,看著遠方的月亮,用力地吸了一口電子煙。
他本以為成菓送的這個禮物,自己這輩子都只能當(dāng)做收藏品。
沒想到這就派上了用場。
“我這算不算,對狗哥的戒斷反應(yīng)啊。”
吳溪,居民樓內(nèi)。
成菓剛在母親的指導(dǎo)下,完成了一次全面的化妝。
好像感覺到了什么。
她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頂著那張絕美的臉龐,似有所感地趴在窗臺上??粗呖罩械酿┰?,成菓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在那皓皓白齒露出的一剎那,連月光都暗淡了,好像不敢與她爭輝一樣。
凝視良久,成菓突然如同攪動乳汁一般,揮手打散了,揮灑在自己身旁的圣潔的月光。邁著輕盈的步子,躺倒在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