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消失是悄無聲息、讓人毫無防備的。
尤其當(dāng)這種“失憶”產(chǎn)生于漫長的時間時，更是無從抵擋。
從忘記最久遠的、最尋常的東西開始，虛無將會慢慢侵蝕記憶的版圖，從“邊緣”開始，再以一種緩慢的難以覺察的速度“吞吃”掉“邊緣”的周圍，最后逐漸逼近核心。
我們正在創(chuàng)造記憶。
我們也在失去記憶。
“我其實，”何洛洛偏過頭來看向楊瑾辰，“不太清楚你是誰。”
“？？？”楊瑾辰滿臉的不可置信，“那你還拍……還摸我屁股？?。?！”
何洛洛：“………………”
很好，這位可憐的“黃花大姑娘”很明顯還沒有從被“拍了屁股”這件事情中走出來。
“我雖然不清楚你是誰，但是我知道你是我的伴侶，我摸伴侶的屁股怎么了？怎么了？？！！”何洛洛深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我的記憶一定是出了些什么問題！而你很明顯是和我一同來到這里的！我想知道你的記憶有沒有出問題！以及我們！和那邊的我們！”
她用手指了指還在那里糾纏打鬧的一團灰霧和一陣青風(fēng)，“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何洛洛努力把話題往正常向引，但到底是沒有剛才那種煽情又嚴(yán)肅的氣氛了——任何氣氛在楊瑾辰可愛可敬的屁股面前都不得不繞道而逃，甚至于就算楊瑾辰勉強恢復(fù)了正常，何洛洛一時間也很難不去想楊瑾辰的屁股。
就比如現(xiàn)在——
楊瑾辰正了神色：“我的情況與你類似……”
何洛洛沒等他說完就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反問道：“你都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了還不讓我摸你的屁股？！?。 ?p> 楊瑾辰：“………………”
這檻兒過不去了是吧？
他一時氣悶，對著何洛洛又說不出什么重話來，正要撇過頭去冷靜一下就聽見洞穴外頭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你們討論屁股要討論到什么時候？”
楊瑾辰：“?。。 ?p> 何洛洛轉(zhuǎn)頭，在看見一身亮黑色蛇鱗戰(zhàn)甲的女子時忍不住微微瞇起了眼睛。
她好不容易從腦海里留存不多又模糊不清的記憶中扒拉出一個名字來，出言時還有些猶疑：“……耶夢加得？”
耶夢加得的視線在何洛洛與楊瑾辰之間來回打轉(zhuǎn)，最后才不得不接受了這操蛋的現(xiàn)實：“你們也不記得了。”
何洛洛明了——耶夢加得也同他們一樣失憶了。
她將目光放到在耶夢加得后面進來的兩條小蛇身上，卻也沒有發(fā)問——想起耶夢加得的名字之后，有關(guān)于她的一切也隨之浮現(xiàn)在腦海里，像是呼吸一樣自然。
耶夢加得卻隨著她的視線，也看向了那兩條蛇，開口道，“她們不知道我的存在?！?p> 明明有著各種各樣的聯(lián)系，也離不開幼年期自己的身邊，甚至能夠通過某種方式影響到對方，卻無法讓對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何洛洛回眸重新看向小旋風(fēng)和小灰霧：“所以我一直在懷疑一件事情。”
耶夢加得看向她：“什么？”
周圍的石壁以一種不合常理的角度扭曲起來，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盯住了何洛洛。
他們都聽見有某種不知道的東西同樣在追問——“懷疑什么？”
楊瑾辰與何洛洛交換了一個眼神，原本還在交纏在一起的小旋風(fēng)小灰霧瞬間分開，又在下一秒沖向?qū)Ψ健?p> 霧包裹著風(fēng)，風(fēng)引導(dǎo)著霧。
于是風(fēng)裹挾著霧、霧裹挾著風(fēng)，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向一側(cè)的石壁。
與此同時，劍光與三叉戟刃上的寒光交錯，利刃破開水流，落到了小旋風(fēng)與小灰霧攻擊的石壁上——
石壁碎裂，海水倒卷，巨大的氣浪在那一瞬間掀開了某種不明其狀的禁制，骯臟污穢的內(nèi)里一閃而過，又重新被粉飾裝潢成太平的模樣。
而在某種生物的怒吼聲和石壁崩塌海水轟隆的聲響中，楊瑾辰護住身后的何洛洛，聲音冷靜又清醒：
“這個世界的真實性?！?p> ——懷疑什么？
——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為什么？
——因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