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的人都很吃驚,他們喜怒無常的老大居然親手教起那個小女奴功夫來了。
平日里他們老大就已經(jīng)很難捉摸了,成天沒事就把那白虎帶身邊,怪嚇人的,自從那小女奴來了以后就更難捉摸了。
悍匪卻不以為意:“咱們都做土匪了,還管那些規(guī)矩做什么,自然是,怎么高興怎么來?!?p> 阿桔練了近一個月的基本功,悍匪確認了一件事:這丫頭片子著實不是個適合練武的苗子。
“你說我一天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你,你怎么也不見長肉,一點力氣也沒有,連個兵器都拿不穩(wěn)?!?p> 阿桔不過才扎了一小會馬步就已經(jīng)汗如雨下,臉色也是紅得嚇人,被悍匪這么一打擊,下盤一個不穩(wěn)跌坐在地上。這才委屈巴巴地抬起頭,逆著光看著悍匪高大的身影回答他:“吃不下?!?p> 長年累月的節(jié)衣縮食養(yǎng)出來一個螞蟻胃,管你什么山珍海味滿漢全席,阿桔總是吃個兩三口就吃飽了。
按照悍匪平日的作風(fēng),對付這種不識好歹的人他有的是辦法,比如把刀架脖子上,比如一頓不好好吃就頓頓都不讓你吃之類的??伤岸螘r間聽了故事,一個家道中落的書生三年沒吃飽飯,一日官復(fù)原職吃了一頓大魚大肉,隨之便上吐下瀉,不到三天就魂歸西天了。
哎,算了。悍匪看著瘦成一把柴的阿桔,放棄了強迫她多吃點的想法,反而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她的手比之前軟了些,看來還是長了點肉的,這都是我的功勞。悍匪心里突然就美滋滋的了。
“小丫頭,要不咱們換個東西學(xué)?你要做的事情也不一定非得拿刀拿槍才能解決的?!?p> 阿桔又露出了她那木楞的表情,像個呆呆的冬瓜,連被悍匪握在手里的手也忘記抽回去了。
“別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又不是傻子,當(dāng)日你寧愿自己死也不肯說出那石頭的下落,還為了那個女人咬我一口。你要學(xué)武,不是為了給她報仇還能是什么?!?p> “是不是你干的?或者是不是你手下的人干的?”
悍匪放開了她的手。
他猶豫了,她水光瀲滟的眸子,悍匪心里忽然就漫開了一種名為悲傷的情緒,“我不想跟你撒謊,那個女人的死的確和我有關(guān)系。”
從那以后,阿桔很久都沒有再見到悍匪。悍匪找來了一個醫(yī)師專門給她調(diào)理身體。阿桔好學(xué),跟著醫(yī)師學(xué)習(xí)醫(yī)理學(xué)得頭頭是道。身體好些之后,阿桔把習(xí)武又提上了日程。
當(dāng)年悍匪最開始教她的時候不知道循序漸進,他自己所有的招數(shù)都傾囊相授。一年多時間過去了,阿桔已經(jīng)像個身體健康的姑娘,醫(yī)師也說她可以開始習(xí)武了。待到真的習(xí)武時,她才發(fā)覺悍匪之前教他的口訣,她竟一句也沒有忘。她實在不是很喜歡和別人說話,悍匪不往她這里來以后,能和她說話的就只有醫(yī)師了。
但醫(yī)師也很快就走了,“我還有很多其他病人,這里有你就夠了?!?p> 醫(yī)師走后的日子越發(fā)無聊。沒有人管束她,阿桔索性換了一套裝扮直接離開了。
阿桔這一走,就是三年。
悍匪這三年過得相當(dāng)憋屈。須臾客棧的老板和之前被他打劫綠寶石的車隊都是朝廷王室的產(chǎn)業(yè)。王室震怒,不是派軍就是搞暗殺的。好幾次都煩得他想要棄寨而走。
他這個人沒什么追求,細細想來悍匪和流寇也差不多。哎,但就是有個小聲音在扯著他做個悍匪,萬一那丫頭回來了找不到怎么辦……
沒良心的小丫頭啊……你再不回來,你就見不到我了……他怎么就成了今天這副貪生怕死的模樣。
悍匪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空氣里似乎混進了什么別樣的味道。悍匪的意識有點模糊,他似乎又聽見小丫頭在哭了,哭的他心都碎了。
耳畔突然響起來的刀刃相接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意識。黑暗中兩個黑衣人正纏斗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這種賤人靠不住?!?p> 另一人不回答,手里的劍勢越發(fā)兇狠。
那招式,他認識。
是他教的。
他的小丫頭回來了,還長高了,就是還是有點瘦??此軇荩怯泻煤镁毩?xí)過。
“就知道看,還不過來幫忙?!卑⒔郯l(fā)話,一劍刺破了對方的面紗,自己肩膀卻也中了一劍。
呦呦呦,出去一趟回來還長脾氣咯,怎么這么可愛啊。
阿桔將人一腳踢過來。
悍匪摸出枕頭下的短刀提氣而上,彎刀自背后貫穿心臟,一刀斃命。
見那人沒了氣,阿桔整個人松了下來,手里的劍也掉落在地上。她手法嫻熟地從腰間拿出藥瓶子開始止血。
“等一下?!焙贩说溃训厣系臍⑹值氖w丟出了門外。外面的人自會收拾。
“痛。”你能不能不要耽擱我上藥的時間。阿桔作勢又要上藥。
悍匪拉著她到凳子上坐下,從領(lǐng)口剝開她的衣裳露出了受傷的右肩。殺手使的長劍,傷口很深,還冒著黑血,劍上多半涂了毒。也難怪她會說痛。怪他沒有早些出手。
他向她肩頭的傷口湊近,被她白皙的手指攔住了柔軟的唇。
悍匪抬眼:“我?guī)湍惆讯狙鰜??!?p> 窗外漸漸透進來迷茫的光,想來不遠處已然拂曉。
“這劍上的毒恐怕和你方才吸入的香是一對。知道你碰到一點,就會暴斃。你幫我擦藥就行了,快些。不然我的右手要廢了?!?p> 悍匪一邊擦藥一邊看她的神色,他有好多話想問?,F(xiàn)在的小丫頭真的像個大姑娘了,可為什么她還是這么惹他心疼呢。
“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養(yǎng)你?!焙贩瞬了幉恋米屑?,沒有注意到阿桔臉上溫柔得像花兒一樣的微笑。
“你那朋友的仇報了嗎?”
“沒有?!痹局徊钜稽c,她就可以接近那個王爺殺掉他。但是她聽到了他們要刺殺悍匪的計劃,她放棄了留守王府的機會和王府的殺手一起回到了這里。
朝廷的軍隊都圍剿了三個月,他還不走,她實在是不放心,所以回來了。
殺了王爺,她必不能全身而退,五馬分尸粉身碎骨都有可能??墒侨怂懒司褪裁炊紱]有了。
看著給她上藥的悍匪,她只覺得回來這個決定是對的。留在這個人身邊,她能獲得更多溫暖。
朝廷對山匪的圍剿因為一場山洪戛然而止,工作重心轉(zhuǎn)移到了救災(zāi)上。
而山上的悍匪們也仿佛都遭了天譴,在山洪中消失了一般,就連山中時常出來吃人的白虎也沒了蹤影。
說書的人滔滔不絕地夸贊著朝廷的功績和當(dāng)今皇上的圣明。阿桔一邊聽一邊喂十惡不赦的悍匪吃花生米。
“你喂豬呢?喂這么多。”悍匪惱了。
阿桔笑瞇瞇地又喂一粒,悍匪乖乖張了嘴吞下去,阿桔軟軟的聲音透著些許霸道的撒嬌:“我喜歡?!?p> 悍匪大手捏了一下阿桔圓潤的臉蛋,愛不釋手:“我也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