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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外之音

第六十一章 禍不單行

畫外之音 林桐君 2029 2021-09-13 22:55:38

  溪音眼底的失落根本無法掩藏,那種眼神皇后曾見過,在她即將入宮之時,容袖就是這樣看著她的。她隱約猜得到她是為了什么,從她主動要去學(xué)畫那時便已知曉,當(dāng)時遲遲推脫也正因如此,她不希望這宮中再有有容袖一般的失意人。

  皇后心里暗暗道,我曾問自己,是否也曾后悔過,后悔入宮,后悔將她推進(jìn)深淵,后悔沒有救她出冷宮,似乎每一步都是錯的。

  我生在鄭府,滿門榮辱皆系于身,不得不遵父命入宮。

  我見不得她受苦,父親也囑托我若有機(jī)會定要為扶持容袖,不要辜負(fù)了她父親當(dāng)年的恩情。

  后來我終于懂得了她心中所求,卻不能令她順?biāo)欤坏媒o她想要的承諾。

  不成想,那一別就是永訣。

  一步錯,步步錯,我不怕你怪我,我只怕你過得不好,可是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此時她不是皇后,她也不是瑾美人,她們都是這吃人的皇宮中的失魂落魄之人,只因心中所愛皆已不在,任憑再多其他,也再難占據(jù)心頭一分一毫。

  皇后道,“故事講完了,我知道我勸不動你,只希望你自求多福,畢竟,他也許還在。”

  溪音沒想到皇后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本以為是天大的禁忌,就如此被輕描淡寫地講了出來。

  “臣妾多謝皇后娘娘指點,也望皇后娘娘放寬心些?!?p>  待離去后,溪音遠(yuǎn)遠(yuǎn)看見月茗,她如日中天,和自己落寞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溪音本想躲開,卻被月茗瞧見了,她們遠(yuǎn)遠(yuǎn)對望了一下,月茗的眼神彷佛在說,“瞧,這便是你的下場。”

  溪音只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轉(zhuǎn)身換了條小路離去了。

  子末一連數(shù)日沒有半點消息,溪音,鐘良,雙兒等人都心急如焚。此時的鐘良辭官的要求并未應(yīng)允,說是待新晉的太醫(yī)熟悉上手了才可以離開。

  雙兒幾次擅自出府被爹爹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繡閣中。

  就在此時,本已經(jīng)是焦頭爛額之際,又一件事情讓溪音感到禍不單行,阿瑜出事了。

  阿瑜小產(chǎn)了。

  溪音趕忙趕到,見她虛弱地躺在榻上,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

  阿瑜上氣不接下氣,只覺得胸悶得很,“我的藥……被人換了?!?p>  原來是阿瑜近日發(fā)現(xiàn)自己月事停了,本欲請?zhí)t(yī)相看,但卻遲遲等不來鐘太醫(yī),因自己前些日子才服用過避子藥,怕其他太醫(yī)發(fā)現(xiàn),便耽擱了一陣子,不料竟然懷孕了。今晨起床她起身練舞,動作幅度較大,不小心跌了一跤,因為孩子一個月不到,又因她之前服用避子藥,這胎本就不穩(wěn),便滑落了。

  溪音只覺得不可思議,頭一次見如此離奇的事情,還未診斷有孕便滑了胎。

  直覺告訴溪音,此事與月茗脫不了干系,暗道,你這是反派當(dāng)上癮了,不肯罷手了。若是被我發(fā)現(xiàn)是你所為,必定不饒你。

  阿瑜見她眉頭緊鎖,也知道了她在猜測什么,拉住她道,“她是來過,算算日子,也就是那時候藥被換了,我和你的藥是同一種,她最熟悉不過了。我們留在她手里的把柄太多了,如今她只是略施小技,我們就應(yīng)接不暇了。”

  溪音,“那……我們該當(dāng)如何?”

  阿瑜咳了幾聲,勉強(qiáng)吐出幾個字,“順勢而為。”

  溪音默不作聲,看著榻上的阿瑜,又不禁回想入宮前種種,自己如此懦弱,真是難堪大用。保護(hù)不了自己,也保護(hù)不了身邊的人。

  回到清云宮中,她又一個人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幽若也習(xí)慣了她如此,知道她心煩意亂,也不過多去打擾,只有偶爾遞進(jìn)去的吃食和新采摘的鮮花。

  如今子末生死未卜,阿瑜纏綿病榻,她早已經(jīng)顧不上自己所謂的人生所求,人活著才有一切。

  忽然窗外狂風(fēng)大作,枯枝敗葉落了一地,不消片刻,電閃雷鳴,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紗窗上,她忽然有些害怕,上床裹緊了被子,蜷縮成一團(tuán)。

  宮內(nèi)傳來消息,王希孟畫師跌落崖底遇難,尸骨已經(jīng)腐爛不堪,唯余一幅畫,現(xiàn)已被帶回宮中。

  趙佶聽聞此消息,內(nèi)心痛苦萬分,拿著茶杯的手一直顫抖著,這是他悉心教導(dǎo)的小徒弟,他還不到二十歲。

  “傳令下去,厚葬。另外,通知下蔡大人?!?p>  多一個字沒有,因他知道王希孟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宰相大人幾經(jīng)舉薦。

  此時,鐘良前來叩門,下人回稟,“娘子已經(jīng)安歇了?!?p>  鐘良不顧禮法,直接闖了進(jìn)去,溪音嚇得從床榻上翻身而下,她看到鐘良滿臉淚痕,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雙腿一軟,癱軟在地。

  外面的丫鬟站了一地,本來是攔鐘大人的,如今見這情形,雖不知是為何,但也不敢再貿(mào)然上前了。

  “他……找到了。陛下許他入蔡大人一脈,厚葬。”鐘良無法想象自己是如何艱難地說出這番話。

  溪音眼睛酸痛,眼淚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一地,手緊緊捂住胸口無法動彈,渾身如同被勒緊了一般,喘不過氣,眼前一黑,就此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彷佛天色蒙蒙亮,溪音想摸索著去燃燭火,卻看不清,她喚了句幽若,卻無人應(yīng)答。鐘良熬了一碗藥進(jìn)來了,說道,“醒了,快些把藥喝了?!?p>  溪音問,“你怎么在這?”

  鐘良道,“我去請了皇后恩典,留在清云宮照顧你,直到你病愈。”

  溪音說,“哦。你幫我再掌個燈,這屋里太暗了?!?p>  鐘良看見夕陽的余暉灑進(jìn)房間,看著溪音迷茫的眼神,趕忙上前在溪音眼前晃了晃,她似乎沒察覺到什么,面色沉靜如同一片靜止的湖泊。

  溪音覺得眼睛劇痛,雙手捂住雙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看不見自己的手,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剛好幽若端了水來為她梳洗。

  “娘子,我為你梳洗一番吧。”

  “幽若,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剛過申時?!庇娜舸鸬?。

  溪音內(nèi)心一片荒蕪,眼底也是一團(tuán)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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