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身匿跡
全校只有高三生被要求了寒假補課。
于是整個寒假都是在補課當中,一直到來年開春。
學(xué)校放了春節(jié)過年那段時間的幾天假。
一共就六天假期,高三學(xué)生還樂得不行。
起碼終于看見假期了不是。
先甭管它放幾天,只想著寒假兩個字都覺得美好。
季正楷和季念的矛盾在漫長的補課中終于緩解了不少。
但家庭的氣氛仍然持續(xù)低壓,有時候季念甚至更愿意留在學(xué)校補課。
快到過年的時間,季正楷說要帶著林嬌娥來家里。
“大過年分開,不太好?!奔菊Z氣虛得很。
他自從幾個月前打過季念一巴掌之后,都是早出晚歸的避開她。
兩人也誰都沒再提關(guān)于那天的任何事。
季念正收拾著從學(xué)校帶回來的課本:“哦?!?p>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直接關(guān)上了門。
空蕩蕩的客廳,季正楷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上他就忙進忙出。
季念其實早就醒了在臥室里做題,但就是連出門都不想出。
手里的幾套模擬卷做完,她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鐘。
賀斯遲應(yīng)該起床了吧?
這么想著,她拿起來手機給賀斯遲打了個電話。
“醒了嗎?”筆尖不停地在草稿紙上寫下來剛才最后一道題的演算過程。
電話那邊嗓音暗啞,帶著很濃的困倦:“還沒,你怎么起這么早?”
“起來寫卷子啊,馬上就要高考了?!奔灸钫f,“你昨晚不會又打游戲了吧?”
“你等我一下,”他話筒拿遠了些,聽著是賀叔叔進來和他說話。賀斯遲嗯嗯啊啊地敷衍著說了一會兒,又湊近了話筒:“阿慶找我打游戲,就陪他玩了一會?!?p> 季念一頓:“一會?”
對此她表示不是很信任。
“大概也就幾個小時?!彼陔娫捓镎f,翻了個身,窸窸窣窣的聲音。
季念笑了笑:“真的幾個小時?恩?”
她尾音拉的很長。
賀斯遲啞著嗓音笑,像是從胸腔里震動出來:“一晚上。”
季念努努嘴,不過想到賀斯遲也看不到。
她說:“那你今天不許再玩了,起來學(xué)習(xí)?!?p> “好,我等會就去找你。”
電話剛掛了沒幾分鐘。
房間的門被敲了敲。
季念愣了下:“進。”
她心說賀斯遲不會動作這么快吧?
房間門打開。
一道瘦高的身影。
蔣溫彥穿著黑色風(fēng)衣,白皙的手指凍得有點泛紅。
“溫彥哥?”季念詫異,“你回來了呀?”
“是啊,聽你爸說你在家,所以過來看看你。”
“唔,你快坐。”季念說,“我去給你倒杯熱水?!?p> “在學(xué)習(xí)呢?”他漫不經(jīng)心的嗓音響起。
黑眸瞥了眼季念的桌面,說道。
隨手把風(fēng)衣脫下來,里面是件高領(lǐng)黑色毛衣。
季念穿著棉拖鞋“噠噠噠”跑到了客廳。
倒了杯熱水又回來:“恩,總感覺習(xí)題好多,都做不完。”
蔣溫彥聽了她的話就笑:“那么多題怎么可能都做完?!?p> 空氣安靜了一秒。
他又說:“不過你比我那時候努力很多,有中意的大學(xué)了么?”
季念笑笑:“我哪有溫彥哥你努力,挑了幾所?!?p> “恩?你說給我聽聽,我?guī)湍惴治龇治觥!?p> 他笑著說:“考大學(xué)就像相親,一定要選個好的大學(xué)和專業(yè)?!?p> “這幾個學(xué)校我都還蠻喜歡的。”季念拿出來歷年高考分數(shù)線的書。
“不想考A大了么?”蔣溫彥淡淡地掃了一眼,說道。
他坐了下來,雙手揣進了褲兜里,下頜微抬看了看季念。
“恩……”季念輕咬了唇,干眨了會兒眼也沒說話。
她選的這幾個地方,都是她和賀斯遲都喜歡的城市。
而且A大對賀斯遲來說,門檻實在有些太高。
包括季念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去A大最好的專業(yè)。
蔣溫彥大概看了眼她的神情就猜出來:“因為賀斯遲?”
季念沒說話,只是站起身來去冰箱里拿了果盤出來。
“你們兩個是不是在一起了?”蔣溫彥說道,聲音沉了沉。
季念一頓:“是?!?p> “你現(xiàn)在是高三最關(guān)鍵的時候,”他皺了皺眉。
“我知道,我并沒有因為談戀愛就落下了學(xué)習(xí)?!彼f。
“那為什么是賀斯遲?”蔣溫彥突然問。
季念被他的話搞得一愣。
什么叫為什么是賀斯遲?因為他就是他啊。
“你見過林姨了?!笔Y溫彥話題轉(zhuǎn)移的很突然。
季念不太喜歡他現(xiàn)在的口氣,就像是帶著很強烈的教育口吻:“恩?!?p> “早在高二那個暑假,賀斯遲就見過她了,他沒告訴你?”
“沒有?!?p> 臥室里突然沉默。
“前段時間網(wǎng)上的流言蜚語,沒有困擾到你吧?”蔣溫彥眉眼微抬,又說。
季念一怔:“恩?你是說帖子的事情?”
“恩,我公司里有客戶是這方面的,我讓他幫了個小忙?!笔Y溫彥笑,“不然你以為這么大的事情,是怎么突然間消失匿跡,都沒人討論的。”
季念不太自在的揪著衣角:“謝謝你,溫彥哥?!?p> “說這個就客套了,沒關(guān)系,既然是為了你就沒什么不能做的。”
蔣溫彥起身:“高考是自己的事情,念念,你好好想想吧?!?p> “即便是不在一個城市,你們也可以異地戀?!?p> “但千萬不能為了談戀愛而降低你自己的標準?!?p> 季念淡淡地開口,眼神也沒看他:“我并沒有?!?p> 哪怕她現(xiàn)在選的這幾所大學(xué)在排名上不如A大,但也并不意味著就是不好的學(xué)校。
況且異地戀。
季念很不喜歡。
她秀氣的眉擰在一起。
蔣溫彥今天的這段話,讓她很心里很煩躁。
心里就像是長了很多草,而且正瘋狂而雜亂的生長。
不得不說,他的話的確讓季念很在意。
#
季念在臥室里等了賀斯遲一天。
他上午說過他會過來,她就等著。
結(jié)果到了晚上吃飯,賀斯遲也沒來,甚至連個電話和微信都沒有。
本來就因為蔣溫彥的那番話生了他的氣,現(xiàn)在好了,季念更氣了。
季正楷瞞著她,原來賀斯遲也瞞著她。
他們總是什么事都把她蒙在鼓里。
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
季正楷之前美名其曰為了她好,說是給她些緩沖的時間。
可是他卻不知道,越是這樣的做法越讓季念傷心。
季念趴在書桌上,腦子里一直想著蔣溫彥臨走前的那句話。
賀斯遲在高二暑假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見過林嬌娥了。
也就是在季念聽到林嬌娥要把她送出國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季正楷的事。
那他為什么不過來告訴她?
這算什么?
難怪她好幾次的崩潰,賀斯遲都不問她原因。
原來他一早就知道。
筆尖在草稿紙上用力地劃著。
直到這一頁的草稿紙都被涂亂。
越想越氣。
季正楷敲門:“念念,出來吃飯?!?p> 明天是除夕,今晚是小年夜。
客廳里林嬌娥忙著端菜,見到季念出來,就像是沒看見一樣。
家里就他們?nèi)齻€人。
季正楷還問了句:“林路安不來嗎?”
林嬌娥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句:“他去他奶奶家,不用管他。這孩子就跟爸爸家人親。”
“唉,要不是今年念念他們寒假補課,不然我們也就回老家過年了?!奔菊锌频谜f了一句。
但林嬌娥聽了這句話以后,卻沒多少開心。
她板著一張臉,端起來碗就開始盛湯。
誰都沒開口說話。
客廳里的氛圍異常尷尬。
就連林嬌娥最近這段時間對待季正楷的態(tài)度也越來越冷淡。
季念吃了兩口。
剛放下筷子,就見季正楷自己一個人端起來酒杯。
她本來想走的腳步停頓下來,還是坐在了位置上一動不動。
“馬上就是新的一年,念念也要高考。”季正楷自己用杯底碰了碰菜盤,“一切的不愉快都會過去的,今晚誰都不要吵架,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p> 季念低著頭,沒說話。
旁邊的林嬌娥不太愿意的開了口:“既然是一家人,有些話我也就直說?!?p> “念念,你的遺產(chǎn)里面,有一半可是你爸的?!?p> “你打算什么時候還給我們?”
季念皺著眉:“這種事情,還是讓我爸自己來跟我談吧。林姨?!?p> 最后兩個字,她故意咬得很重,言外之意就是強調(diào)了林嬌娥的意圖。
“你不給我和你爸也成,你這孩子還真是沒什么孝心?!绷謰啥鹄湫α艘宦?,“反正就是靠賣你的消息,我也賺了不少?!?p> 這話一出,不只是季念震驚。
就連季正楷也嚇了一跳:“嬌娥,你什么意思?”
“之前她那個消息,就是我賣給媒體的?!绷謰啥鸾z毫沒覺得愧疚,還吃著菜。
季正楷整張臉都黑了下去:“你怎么能干這種事?”
“誰讓她不把錢給你?!绷謰啥鹄湫?,“還以為能用媒體逼著她,誰知道竟然沒用。”
好像是被什么人給壓了下去,最后還是沒能發(fā)酵。不過也讓季念遭了點罪。
“另外我再說一句,季正楷,你準備一下離婚相關(guān)的事情。”林嬌娥說,“我要離婚?!?p> 剛開始就是沖著他的錢來的,沒想到季正楷在女兒面前這么懦弱。
一頓飯最后不歡而散。
季正楷從家里出去,不知去向。
連林嬌娥也拎著東西走了。
黑暗里。
季念沒開燈。
她趴在床上。
悶氣還是沒消。
她給賀斯遲打了通電話。
在接通之前,她還在心里默默地想,要是賀斯遲敢不接,她就和他分手。
“喂?”
很沙啞的聲音,有氣無力。
但季念聽到以后,好像一下子所有的氣勁兒都消失。
“賀斯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和林姨的事情?”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才起身。
“恩,是?!彼f,“誰在你面前提這件事的?”
季念咬著牙,委屈全都涌出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還瞞著我?”
“是蔣溫彥?也就是他能說?!辟R斯遲語氣不太好,“他今天去找你了?”
季念眼眶酸澀:“他找我就那么重要?是,他找我了,還說讓我考A大?!?p> 沉默良久。
“你同意了?”
“沒有?!?p> “那你為什么當初不提前告訴我,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人?!?p> 賀斯遲說:“因為這件事不該我插手。”他可以給季念支持,可以在她難過時候陪著她,但她家里的事情,他真的沒辦法插手去管。
很長時間的尷尬沉默。
季念啪地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這是她和賀斯遲,談戀愛以來,第一次吵架。
今婳A
遲哥:剛親了一章,媳婦又生氣了。 害,老倒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