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國慶假,距我走還有兩天?!?p> “喂,爸,我知道了!”
“我在網(wǎng)上買票了!”
“哎呀!我知道了!”
“還有錢!”
“嗯,早點休息?!?p> “知道了!”
這已經(jīng)是我爸第三次給我打電話了。
【距我走還有一天】
國慶回家的這幾天,我基本上都是待在屋里,阿婆也只有晚上才見得著人影——這不,昨晚又有人找她做事——好像是養(yǎng)蠶來著。我就不是很想讓她去——忙一天也就幾十塊錢;有時為了撿老蠶,要到凌晨一點,卷簾門才想起響那么一下。第二天五點多,它倒是不嫌早地響了。
早上四點多,我迷糊糊地掀開被子去上廁所。我一打開睡房門,就看見客廳的窗簾亮著,心想定是阿婆起床做飯了。我快走幾步,吱呀地打開客廳的門。隨后,電水壺咕嚕咕嚕的聲響飄進了我的耳朵。我爬在走道的欄桿上,向下彎俯著身子,只見一張堆著降壓藥的條桌,并沒有見到她的人。我想她應該睡著吧。我再次躺到床上,只是不知幾時入的睡。
剛到六點……
“松兒,松兒!”
“今天早上我沒有煮飯,我給你拿二十塊錢,想吃啥就去買!”
“嗯……”我迷迷糊糊地答著。
“記得要去買!我走了,記得??!”
“嗯……”
我只聽睡房屋的門剛靜下,一樓的卷簾門就把我的眼皮拉開了一下。
【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這個人總喜歡在臨走前的那天下午出去逛逛,也不知是為了看啥,總之就是走哪兒看哪兒。
今兒好不巧!這天要黑未黑的時候,竟還吹起了大風。我從山上轉下來,到家時,剛好撞見了放工的大爸。門打開后,我習慣了先叫兩聲,再開那燈。燈光照亮了屋子,哎!阿婆還沒回來。
因為阿婆習慣用柴火做飯,所以就又在三樓的廚房里置了一口柴鍋。
“大爸,晚上蒸干飯嗎?”
“嗯,想吃什么菜,我出去買點?!?p> “冰箱里還有昨天炒的菜,中午我一個人沒吃完?!?p> “那我拿到三樓去熱一下。”
“嗯。冰箱里還有一小碗中午剩下的干飯,也一并熱了吧。我這就只下一碗米了?!?p> “好?!?p> ……
今晚,好在是七點多就聽到一樓的卷簾門響了。我放下手頭的東西滑出客廳,趴在二樓過道的欄桿上。
“婆!”
“哦~”
“快上來吃飯了!”
“你大爸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三樓呢!”
“飯我提上來了,快上來吃?!?p> 我慢慢直起身子,視眼的那頭她走得很慢。
“早上又沒出去買東西吃吧!”她總是一眼將我看透,可我嘴上卻死不認輸。
“買了,買個一碗稀飯加一個包子?!?p> “買了就好!”我不知道她是否真信了我的說詞,反正這事也就過了。我先讓過她,隨而跟在她后面向客廳走去。客廳里放著爺剛買了沒多久的沙發(fā)和電視;我回來見著,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看著客廳里的擺件,我又忽地想起,爺曾經(jīng)當著我的面對他的朋友說的那句話——
“沒事!有他在就好!”
記得當時他還拍了拍我的肩,電視機亦如現(xiàn)在這般打開著——“媽,黑虎也在看電視”——這樣的精彩。
“站門口干嘛?還不快進去!”我身后突然響起了大爸的聲音,驚得我連忙回頭,看他正端著熱好的菜,嘴下意識地就張開哦了一聲。阿婆是從不坐沙發(fā)的,但她此時卻也沒坐小椅;就看到她的手里不知何時冒出來個紅布袋,袋口正被她攥著。
“婆,飯冷了,快坐下吃?!蔽乙贿呎f著一邊坐到了老位置上。
“這才幾天,你就又得說走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做頓飯哩!”
“又沒啥像樣的菜。我這就去店里買點!”
“婆,不買了,這一桌子菜都吃不完?!?p> “那都是剩的。你回來一趟連個好飲食都沒能吃上?!?p> “婆!這么晚了店都關門了,不去買了?!币膊恢罏樯?,或許是看我太過堅持,她也就坐下了。紅布袋子被她放在了身前的飯桌上。
“那我給你錢你又不要,以后我也不要你的東西!”
“誰說我不要的,那是因為我還有錢!”
……
第二天一早,五點多快到六點時,阿婆便火急火燎地跑上樓來叫我。我穿好衣服走出睡房屋,她便端著一碗湯圓急匆匆地從三樓跑了下來。
“婆,我大爸呢?”
“早就走了。你快吃飯,車六點二十就走了!”
“嗯?!?p> “東西收拾好了嗎?”
“都裝好了?!?p> “我先把包給你拿下去了,快點吃!吃完就下來!”
我看著她提起包,然后消失在門后。門嘭的一聲沒有鎖上,又大響了幾次方才鎖好。
“吃完了嗎,都幾點了!快點!車要走了!”
“我知道時間!”
“快點來,我先去車子那里了!”
……
十月的早上六點,天要亮未亮的。上車的人不多也不少,皆是拿著手機照著。我剛跑到她身邊,就被她一包堵上了車。
車外,她正和一個老人說著話。我依著窗向她招手,她注意到了,也朝我抬起了右手。
就這樣,我和她暫時地站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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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兒,抽空給你婆打個電話,她老擔心你錢不夠……”
“知道了,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