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虛空中散落著點點星辰,瑟瑟秋風(fēng)帶著一股涼意吹過皇城之內(nèi)一座座猶如巨獸般的皇宮大殿。
青陽殿,青陽國帝王蕭靈泉的專屬宮殿。
金碧輝煌、恢宏壯觀,不要說尋常凡人,即便是尋常修士見了也會心生敬仰膜拜之心。
乾坤閣,蕭靈泉的起居之地。
白玉榻,青玉木桌、紅玉衣架……四周墻壁皆由中品靈石堆砌而成,靈石中間靈脈閃動,極盡奢華,無上的修煉佳地。
玉榻之后是一面碩大的陰陽魚圖案,圖案之中光影閃動,猶如活物,不知是何等寶物。
一身材魁梧雄壯、脊背厚重如山的中年男子倒背著雙手站在玉榻前盯著那碩大的陰陽魚圖案,若有所思。
中年男子面龐寬闊,眉毛粗重,雙目深邃,不怒自威,眉眼閃動之間彰顯著無可匹敵的霸氣。
此人正是青陽國當(dāng)代帝王蕭靈泉。
當(dāng)政期間滅安海、紫陽兩國,除萬江宗、迷云宗、天音宮三大宗門,一統(tǒng)華魂族,立國青陽。
在蕭靈泉面前,一左一右站立著兩個人。
左邊那位身材矮胖,圓臉大耳,留著兩撇小胡子,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笑意,一身光鮮衣衫加身活脫脫一個富家翁,土財主,是怎么看怎么順眼。
可但凡認(rèn)識此人的人就沒一個喜歡此人的。
獨孤風(fēng),青陽國情報系統(tǒng)聞風(fēng)閣最高統(tǒng)領(lǐng)。
遠(yuǎn)到妖族鬼方國,近到青陽城皇城宮城;大到國家機密,小到臣下交流,就沒有這位不可以探聽的,也沒有這位不想知道的……即便是街邊兩個乞丐討論哪條街哪一家更好討飯,荒山野嶺一對野鴛鴦的悄悄話這位都有可能知道。
右邊那位,身材著實瘦弱不少,正是夜貓子項威大人。
同樣是一位不招人待見的貨色。
正是因為這兩位的存在,青陽國朝堂上流傳著一句順口溜:防火防盜防瘋子,躲災(zāi)躲難躲著夜貓子。
此刻夜貓子御史手中托舉著一個托盤正向自己的老大匯報著消息,若是林默在場定然會認(rèn)出托盤上的物品正是屬于他的枯血小刀、《陣法通識》和那面游魂令牌。
“陛下,幾位練器大師參研后認(rèn)為,這枯血小刀曾為通靈法寶,但不知是何原因階層跌落,目前大致相當(dāng)于人階極品法寶,此寶在他人手中無法發(fā)揮出見血封喉之神奇,諸位煉器大師判斷,此寶曾認(rèn)主林默,與林默心意相通,唯有在其手中方才可以發(fā)揮最大威力?!?p> “這本《陣法通識》倒是一本極為全面的陣法入門基礎(chǔ),比青陽學(xué)宮所用教材都要全面,孔宮主看過大加贊賞,符學(xué)院那邊已然備份,會逐步添入教材中?!?p> “至于這面游魂令,諸位大供奉都看過了,和學(xué)宮中留存的那枚一樣,都是屬于同一個組織的身份識別之物,大概率不是那林默之物,于我們而言并沒有多少價值?!?p> “臣下直接探查過那林默,雖神魂強大,但元神肉身皆為本源,沒有奪舍重生痕跡,其修為為筑基中期后段,沒有隱藏,其非妖修、匈魄族人?!?p> 項威說完退在一邊,獨孤風(fēng)接著說:
“陛下,三位大供奉聯(lián)手探查了天鵝湖畔,確有天道規(guī)則的波動,但時間太久,大供奉們無法捕捉那兩個逃走的神魂蹤跡,初步判斷此番落入的界外之修修為大致在地仙到天仙境界,肉身已被天道抹除,元神留存概率較大,或以奪舍重生?!?p> “聞風(fēng)閣全面調(diào)差后認(rèn)為,天鵝湖畔就是那林默現(xiàn)身之地,至于其為何受到仙階大修追殺,目前尚無法判斷?!?p> 蕭靈泉拿起枯血小刀凌空比劃了兩下,然后又拿起游魂令牌反轉(zhuǎn)著看了看,最終仍回了托盤上。
“說結(jié)果?!甭曇舻统粒袣馐?。
獨孤風(fēng)和項威相互一望,獨孤風(fēng)拱手回應(yīng):“回陛下,臣等綜合判斷,那林默為界外之人無疑,應(yīng)該是萬靈仙界某大勢力核心小輩,身上雖有無法探查的秘密,但其修為、見識、底蘊沉淀不足,對此界影響有限,稍加引導(dǎo)可為我青陽所用?!?p> “按常例對待,無需刻意探查。”蕭靈泉做出判斷,轉(zhuǎn)而示意項威將林默的三樣寶物放在一邊。
“臣等遵命?!眱扇斯笆只貞?yīng)。
言談之間,青陽國就對林默做出了判斷和處置,就是不知道林默知道這段君臣談話后會是一種什么心態(tài)了?
放好三樣物品,項威斜了獨孤風(fēng)一眼說:“陛下,醉夢纏心閣之事也有了結(jié)果?!?p> 未等項威講述,獨孤風(fēng)臉色一緊彎腰請罪:“陛下,小兒狂妄無知,參與了此事,請陛下責(zé)罰?!?p> “無妨,年輕人嗎?不經(jīng)歷一些事情怎能成長……你說?!笔掛`泉揮揮手沒有追究的意思讓獨孤風(fēng)神情一松。
“布局之人原本目標(biāo)是蘇將軍之子蘇嘯,預(yù)想借助紈绔子弟之間的打斗將其滅殺,不曾想北寧王之子姜本奇太癡情,逼得南溪王之子武涼騎虎難下,由此演變?yōu)橐粓錾蓝窔??!?p> “蘇嘯?那小兒不是一個廢人了嗎?殺他做什么?”
“臣下無能,尚未調(diào)查清楚,不過臣下判斷,布局之人是想挑起權(quán)臣內(nèi)斗,甚至圖謀攻陷軍方陣營?!?p> “呵呵,倒是挺有想法,讓他們折騰就是了……那蘇嘯如何了?”
“已然得手?!?p> “他們的目的還是達(dá)到了,而且還挑起了北寧王和南溪王之間的仇恨……這倒給朕出了個難題呀!”
“陛下,臣下這就拿人?”
“不不,意外之事就按意外處理,不要追究布局之人的本來目的,留著這條線,看看他們到底是誰?想干什么?”
“臣下領(lǐng)命?!?p> “那北寧王和南溪王之間?”
“這倒是給朕出了個難題……項威,你去南溪王那里走一圈,告訴他管好自己的兒子,要是實在管不好你替他管管;獨孤風(fēng),你去北寧王那里,告訴他不要追究此事,大局為重?!?p> “臣等遵命?!?p> 蕭靈泉揮揮手,兩位權(quán)臣自然懂得其中之道,躬身退走。
蕭靈泉轉(zhuǎn)身望向那面碩大的陰陽魚圖案搖搖頭低聲說:“國家正處在艱難之境,那些人為何就不能理解朕的苦心呢?”
“你猶豫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陰陽魚圖案中傳來,光影一閃,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出現(xiàn)在蕭靈泉面前。
老者身材瘦小,腰背微駝,兩道長眉格外顯眼,從陰陽魚中走出的那一刻,周身妖氣彌漫顯示其妖族身份無疑,但幾個閃動就變成了毫無修為顯漏的凡人。
“袁師,靈泉初衷從未動搖?!痹谀前酌祭涎媲?,蕭靈泉很是恭敬。
“那不就結(jié)了,靈泉,帝王就要有帝王的氣度和狠辣,不就幾個跳蚤嗎?碾碎就是了,還能讓他們跳出花花來?你要不想出手,老夫替你去做就是了。”白眉老妖底氣十足,幽暗的雙目中閃動著殺伐之氣。
“袁師無需動怒,靈泉能處理的好?!笔掛`泉苦笑,這位妖修師父還是還么直接,轉(zhuǎn)手將托盤端起,送到白眉老妖面前。
白眉老妖對其他兩件東西看都不看,直接拿起枯血小刀在手中左右翻轉(zhuǎn)著查看起來,自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神識運轉(zhuǎn),白眉老妖試圖查驗枯血小刀,可剛剛探出神識,忽的一聲慘叫,枯血小刀掉落在地,捂緊雙目“呲溜”一聲跑回陰陽圖案中。
“袁師……”蕭靈泉驚了。
“把那小刀還給他的主人,倒霉,天殺的人族,倒霉透頂。”
陰陽圖中傳出白眉老妖話語后再也沒了聲音,蕭靈泉撿起枯血小刀,眉頭緊緊的擰成了一個“川”字。
……
醉夢纏心閣最高層那間精致居室中。
一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小剪刀正在專心致志的給那株聚魂花裁剪枝葉,胭脂紅垂手站立一邊面色平靜,老鴇花娘則跪趴在那里全身抖個不停。
小心剪下一片葉子后,那中年男子以渾厚嗓音傳出了話語:“別再那里自己嚇自己了,這件事雖意外連連,但目的實現(xiàn)就算你完成任務(wù)了,至于挑起的意外,可有可無,給蕭靈泉找點頭疼也不錯,歪打正著,正好掩蓋了我們的真實目的,行了,你出去吧!”
花娘如釋重負(fù)連聲感謝后問:“主上,那褚青青已然沒有了作用,是不是除了?”
中年男子隨口問向胭脂紅:“胭脂,你覺得怎么處理的好?”
“屬下以為完全可以成全姜家小兒,留下這條線將來未必不能發(fā)揮大用?!彪僦胍矝]想紅欠身回應(yīng),只是眼神中帶著一股復(fù)雜之色。
“主上,那褚青青尚未完全臣服我們?!被镲@然有不同意見。
“那就讓她完全臣服我們?!敝心昴凶佑中⌒牡募粝铝艘黄~子。
花娘還想說什么,可最終選擇了閉嘴,應(yīng)承領(lǐng)命退走。
“胭脂??!看到了吧!任你計劃再好,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意外發(fā)生,這就是所謂的計劃不如變化快,人和人心最是難以控制??!”
“胭脂受教。”
“好了,別站在那里了,澆點水?!?p> 說話間,那中年男子挪了挪位置轉(zhuǎn)向了旁邊的金玉果,胭脂紅則舀了一瓢水,小心的澆起了那株聚魂草。
自始至終,那中年男子都沒回頭,仿佛這間房子中只有那些花花草草才是其最在意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