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次案情,乾祐縣衙這次出動了足足二十多個捕快,幾乎把縣衙里的捕快都帶完了。一部分按照之前發(fā)現(xiàn)的蹤跡,由縣尉親自帶隊展開了追尋,一部分隨縣令留守現(xiàn)場。
因為到來及時,本地的現(xiàn)場被完好的保存了下來,所以還能看到地面上賊人留下的腳印,以及血淋淋的兇器。
當李賢走進案發(fā)區(qū)域時,即使得了縣令囑托,那位面色黝黑、秉公執(zhí)法的巡捕還是黑著臉,再三囑咐他不要破壞現(xiàn)場,這才放行。
進入案發(fā)現(xiàn)場,面向父親兄長略一行禮,李賢看了眼旁邊粘血的鋤頭,便俯身望向了受傷者。
受害人頭部早已被布匹包扎過,兩眼緊閉發(fā)白,他半跪下,試探了下老婦人的鼻息,皺眉道:“醫(yī)工何在?尚有鼻吸,這還能搶救一下!”
“唉,小官人誤會了,不是老朽不救。實在是此人失血過多,已然是救不活了!”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李賢身側響起。
那人臉型方正,雙目卻炯炯有神,頭發(fā)花白,卻絲毫不顯老,竟憑空增添了幾道仙風道骨之感。
周圍捕快,包括縣令李自明在內均是沉默,顯然是認可了此人之語。
李賢剛才沒注意,以為這同樣身著青衫的老丈只是個縣里新招的主簿之類,心里還暗嘆都這么年長了,怎么還選擇入仕,比他還拼搏,心里隱隱有些愧疚。
可漸漸注意到周圍人,尤其父親李自明對此人的尊敬,事情恐怖沒有那么簡單。
人命關天,李賢卻沒有那么多的猶豫,也未管此人什么身份,語氣難免有點沖道:“只憑失血過多,老丈何以斷言此人活不了了?”
哪知下面卻是李自明打斷了幼子,瞪了眼道:“不得無禮,胡太醫(yī)當下就是乾祐最好的醫(yī)工,其人現(xiàn)供職太醫(yī)院。
這次恰好是聞訊而來,胡太醫(yī)說救不了,那就救不了。”
旁側姓胡的這位老叟,臉上到無太大變化,亦或是童言無忌。且看著模樣,父親李自明與之顯然相熟,且這位胡太醫(yī)還是個名人!
李賢卻不甘心,不就是失血過多嗎?別人沒辦法,但他還有辦法,總比這樣看著人死好些。
正想著臘月怎么還不把他準備已久的急救箱送來,只在這時沖入了一個壯碩的青年,旁邊的三個捕快竟是攔也攔不住。
那壯漢一下子撲到在老婦身邊,兩手只搖晃著老婦的身子,急的嚎啕大哭。
“娘,兒回來了!兒回來了!您不能就這么去了!”
其之聲音,更是頗為洪亮,宛如驚雷,再看那身個,嚇得李賢后退了幾步。
霎時間,四周的議論聲也是鋪面而來。
“這不是武大郎嗎?回來的真是時候,差點見不到他娘最后一面了。聽說在北面從軍,怎么今天回來了?”
“莫不是仗要打完了?大宋是贏了嗎?”
……
包括李賢在內的許多吃瓜群眾,這才目光重新放在這位叫武大郎的青年身上。
青年胡須已成,看年齡不過二十多歲,一身勁裝,皮膚黝黑,但再一注意相對白一些的脖頸,顯然是曬黑的。手上的虎口和掌心都有一層老繭,明顯長期握刀導致的。
“呀,還真的是大郎。
唉,你這從軍一去多年,哪想一回來,潘婦人被人掠走不說,連老娘都被賊人所傷,眼看是活不遠了!”
本站在李自明旁邊的一個中年捕頭連連嘆息道,并拍了拍這叫武大郎的青年的肩膀。
武大郎?潘婦人?
李賢臉上的異色一閃而逝,這家人對面不會還住一個姓西門的家伙吧?
當然,這種想法也只是在腦中過了一些,看著武大郎對其母的搖動幅度越來越大。
下一刻,他便出言阻止道:“那個……武大郎,你若不想令堂被你活活搖死的,還請安靜些?!?p> 但見武大郎這壯漢剎那停下手中動作,想到了關鍵,他現(xiàn)在是要娘親好起來。
隨之,武大郎仰頭望向上首眾人,連連叩首道:“請各位行行好,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娘。只要能救活,我武大郎下半輩子愿意為之做牛做馬?!?p> 只是除了李賢外,全都搖了搖頭。
這武大郎堂堂九尺男兒,能如此低聲下氣,足見之一片赤子之心,可惜了……
正當圍觀眾人連連嘆息之時,外圍卻傳來了一個急促的聲音。
“小……小郎,急救箱來了!”
眨眼見到是臘月這小丫頭提著一個小木箱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李賢吊著心終于是放了下來總算可以試一試了。
他從外圍接過后,轉身望向武大郎:“你要想救你娘,就按照我說的做,或是還有一線希望。否則再這么下去,就算華佗在世也沒有辦法。”
一聽說老娘還有救,武大郎原本死灰的眼頓時重燃起了希望,忙抱著眼前少年的大腿,嘴中不斷重復著:“我聽你,我聽你的,只要能救我娘,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p> 李賢的神情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其實心里也有些打鼓。他看了眼院中的水缸,又望了眼武大郎的手臂,吩咐道:“你先去把手臂洗干凈,等會我自有安排。”
言畢,他蹲下身子,打開木制急救箱,尋找著必須物品。
這個過程中,一直吃瓜的乾祐令李自明欲言又止,總體來講,他對幼子的“胡鬧”還是有些不放心。但見周圍人,包括胡太醫(yī),及長子李志等圍觀者露出新奇之色,索性不再言語。
罷了,反正是將死之人,若幼子真能將他治下之人治好,也算是好事一件,下不為例!
為父勉為其難的原諒了!
人于絕望下看到希望的心情,自是無以言表。
不過數(shù)十個呼吸,武大郎將那沾滿灰塵的手臂搓的發(fā)紅,眼巴巴地望向李賢,有些手腳無措,只差再次下跪:“小官人,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趁著這個間隙,李賢已經(jīng)把該做的準備已經(jīng)做好。
他的手里赫然拿著兩根扎繩,一個潔白的小碗,一把小刀,以及一只長約八九寸、相連而成的鵝毛管。
“放松,接下來,你聽我安排就是了?!彼迷K將武松粗壯的手腕勒緊,轉眼又對腳邊昏迷的老婦人仿照之。
然后,用小刀分別從武大郎及老婦人的手腕處去了幾滴血珠,放于白色瓷碗之內。
漸漸地,兩個血珠竟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