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
隼妖收束雜念,眼神兇狠,宛若鐵鉤的利爪,狠狠抓向陸岐身軀,猶如鋼鑄的鷹喙,亦準備隨時啄去!
陸岐在半空猛地向左邊偏轉(zhuǎn)身軀,用身體側(cè)面迎面撞去。
如此做雖然避開脖頸以上的要害,用更為結(jié)實的軀干撞向隼妖,但也幾乎完全放棄了對軀干的防守,感覺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隼妖不明所以,但不妨礙他利爪以及尖喙下暗運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嘭!
兩道身影一從天空俯沖而下,一從大地騰躍而起,狠狠對撞在一起!
剎那之間,血光閃現(xiàn)。
唳!
隼妖凄厲啼叫,他感覺仿佛有一塊巨石撞在他身上,撞得他筋骨劇痛,氣息翻騰,臟腑震動,猛地吐出一口血。
不過,陸岐更為凄慘,他身上被隼妖利爪粗暴撕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更被尖喙從背上兇殘啄下一大塊血肉,不由得悶哼一聲。
總體看上去,硬撼這一擊,似乎還是隼妖對陸岐造成了更大的傷勢。
隼妖看著陸岐身上的凄慘傷勢,眼中閃過興奮嗜血之芒,但忽然一陣劇痛從他左翅傳來!
他慘叫一聲,轉(zhuǎn)頭看去。
陸岐眼神冰冷兇狠,如兇獸般張嘴咬在他左翅上,猛地用力!
隼妖想踹開陸岐,但他才想起自己左腿已殘缺。
咔嚓!
一截骨頭被嚼碎,隼妖左翅直接折斷。
唳唳唳!
徹骨劇痛之下,隼妖凄厲慘叫和陸岐一起跌落下空。
嘭!
大地震動,煙塵四起,被砸出一個大坑。
兩道身影滾落出去。
隼妖變化形體,變成鷹首人身的模樣,捂著胸口,靠僅存的右腿支撐從地上費力站起,他看著背后左邊折斷的翅膀,又驚又怒。
“你竟然用嘴咬斷了我的翅膀?!”
陸岐從地上站起,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勢混不在意,眼神冷厲一言不發(fā)看著隼妖,從嘴里吐出一口夾雜羽毛的血水。
他此時傷勢慘重,皮毛染血,氣勢兇狠慘烈,看上去不再像一只靈動無害的小鹿,反而像一只兇殘冷血的兇獸!
鹿平時給人值得注意的只有四只蹄子,少有人會在意鹿嘴。
但是兔子急了都能咬人,又何況鹿!
眼下情勢危急,陸岐必須殺掉這只隼妖,拿其尸首獻祭開啟壁畫。
否則說不上什么時候狼妖就會來找他,到時他會有性命之險。
隼妖以為這只是一次捕食,即使吃掉陸岐對他傷勢有好處,可如果會危及自身性命,他會毫不猶豫的退走,傷勢之后慢慢養(yǎng)就好。
而陸岐不同,他是抱著必須要殺掉隼妖的想法,所以他冒險一搏,與隼妖上來就硬拼一擊,毫無慢慢周旋的念頭。
可以說一開始從心態(tài)上,隼妖就輸了半籌。
“這下應(yīng)該逃不掉了!”
陸岐目光掃過隼妖背后折斷耷拉著的翅膀,眼中掠過一抹冷意。
他想殺掉隼妖,但隼妖生有雙翼,相較他有巨大優(yōu)勢,一旦形勢不妙,可隨時逃離。
必須想辦法,廢掉隼妖的翅膀,否則無法將他留下,而且必須一次成功,否則暴露意圖,引起隼妖警惕,再想成功就難了。
陸岐在第一次故意裝出一副要和隼妖硬撼的模樣,騙過隼妖。
在第二次隼妖覺得他不會硬拼后,出其不意上去和隼妖真的硬拼一擊,抓住機會咬斷了隼妖的翅膀。
隼妖左腿缺失,左翅又斷掉,在一開始的驚怒后,他變得有些慌亂。
他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翅膀一斷他就不再是進可攻退可守。
今日如果不能解決陸岐,他就會被陸岐所解決,這違背他一開始的初衷。
怎么從捕食,演變成非生即死的死斗了?
隼妖發(fā)現(xiàn)局面有些脫離他的掌控。
而且這般死斗,情況十分不利于他,他只有一條腿,站立都難,怎么拼死搏殺。
“等一下!鹿妖!”
隼妖深感不妙,急忙想說些什么,緩和局勢。
陸岐眼神冰冷,殺意堅定,全不管他隼妖說什么,邁腿殺去!
嘭!
隼妖抬臂抵擋,被重重踢飛,落到地上!
他還未從地上爬起。
陸岐已趕來,又是一蹄,再被踹飛!
看上去這似乎根本是一場不對等的搏殺。
甚至可以稱為一場虐殺!
只有一條腿,站立都難的隼妖,面對陸岐的攻擊,幾乎沒有什么抵抗之力。
形似變化如此之快。
明明在方才隼妖尚還翱翔天空,視陸岐為獵物,俯沖攻擊。
到了此時卻被陸岐隨意攻擊,只有抬臂抵擋的份。
片刻過后。
隼妖已不知挨了陸岐多少次攻擊,渾身血印,雙臂折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掙扎道。
“我……我不甘!”
“你實在不該把我當(dāng)作獵物!”
陸岐身染鮮血,緩緩走近,對著眼神怨恨不甘的隼妖,語氣冰冷道。
說罷,他挾帶千鈞巨力的蹄子,一蹄印在隼妖腦袋上。
嘭嘭嘭!
接連沉悶的幾聲后。
隼妖滿面鮮血,已躺在地上,化為一具尸體。
陸岐看著缺失左腿的隼妖尸體,喘著粗氣,目光閃動。
“不知是誰讓這只隼妖斷了條腿。
幫了我的的大忙!”
隼妖已能化形,實力本身無疑在陸岐之上。
可惜他缺一條腿,無法發(fā)揮全部實力。
尤其在陸岐把隼妖左翅咬斷,把戰(zhàn)場從天上變到地上后,戰(zhàn)斗其實就已結(jié)束了。
只能靠一條腿站立的隼妖,一身實力連一半都發(fā)揮不出。
如果他化形后是少了條胳膊而不是腿,或許今日都不會是這個結(jié)局。
可惜他偏偏少了條腿,無論發(fā)力還是躲避,都大受影響,最后被受傷的陸岐輕松殺掉。
陸岐把隼妖尸體收入云霧之地,轉(zhuǎn)身離去。
他要找個安全地方,休息一下。
“有了這具隼妖尸體,獻祭開啟壁畫應(yīng)當(dāng)是不難了?!?p> ……
陸岐遠離那片戰(zhàn)場后,找了個隱蔽的坡下,就停了下來。
他此時傷勢受傷嚴重,隨便動一動就能牽扯到傷口,一陣劇痛。
不過應(yīng)當(dāng)不要緊,估計幾天時間就能恢復(fù)。
陸岐打算進入壁畫世界中去養(yǎng)傷。
呆在現(xiàn)世有可能被狼妖找到。
云霧繚繞間,無瑕玉璧前。
陸岐身影出現(xiàn),他把隼妖尸身放上白玉祭臺。
尸首由實變虛,最終全部消失。
白玉祭臺上波光流動,越發(fā)燦爛,直至整方白玉祭臺化作一道靈光,投入灰白壁畫。
整座壁畫,一時變得生動多彩起來,其上靈光閃爍。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岐再度凝視畫上的河神,總覺得仙氣飄飄的表象下,似乎隱藏著幾縷妖氣。
“果然有古怪么?”
他沒有多想,壁畫已開啟,事實如何,相信一切自然清晰。
陸岐本來沒有打算,這么早就進入這個似有古怪的壁畫世界,想積攢一下實力后再說。
可惜現(xiàn)世情況,來不及他等那么久了。
陸岐往壁畫那頭走去。
在他跨過壁畫一瞬間,他在現(xiàn)世中的身軀隨之消失不見。
……
郁郁蔥蔥的樹林,蟲鳴鳥叫,花香彌漫。
緊挨樹林有一條寬闊長河。
陸岐身影出現(xiàn),打量了一下四周環(huán)境。
也是一座樹林,一條河。
陸岐差些以為,自己回到了九色鹿的世界。
不過他清楚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河神問斧’的世界。
“眼前這條河,就是那個河神所棲息的那條河么?”
陸岐凝視長河,目光微動。
“不知我能從這個世界得到些什么?”
其實假若什么都沒有得到,陸岐也不虧。
畢竟他借這次壁畫開啟的機會,躲過了一次生死危機。
“上次在九色鹿世界大約停留了一個月多一些。
這個世界能停留時間大概怎么也不會比上個世界少?!?p> “一個多月后,我傷勢早已恢復(fù),且以我實力增長速度,哪怕沒得到什么好處機緣,估計也足以對付狼妖。”
那一日,陸岐和化形后的狼妖交手,感到其實力暴漲了數(shù)分。
但那應(yīng)該不是狼妖所能發(fā)揮的最大實力!
當(dāng)時狼妖身上有化形之前所受的傷,而且他剛轉(zhuǎn)化人形,應(yīng)當(dāng)不太熟悉人身,無法發(fā)揮出全部實力。
等狼妖恢復(fù)傷勢,再熟悉人身,短時間內(nèi)實力應(yīng)當(dāng)還會增長不少。
不過,陸岐并不怕。
相同時間內(nèi),論實力增長,狼妖還超不過擁有九色琉璃舍利的他。
時間越長,他和狼妖實力差距只會越大!
“接下來就該養(yǎng)傷修煉,順便等待劇情的發(fā)生了?!?p> 陸岐看了一眼河水,暗暗想道。
……
河底,一道身長數(shù)丈的巨大黑影快速游動,暴躁破壞沖擊著河底的一切,左沖右撞。
水草破碎,亂石成粉,河水被攪得渾濁不堪。
但古怪的是,河面上依舊是波瀾不興,河水緩緩流動。
仿佛河底和河面被什么東西阻隔成了兩個世界。
“不行,還是不行!”
黑影一甩尾巴,攪動暗流,往河面之上游去。
但未等它離開河底,一道金色的光膜出現(xiàn),阻隔住它的去路。
不論它怎么沖撞,都無法沖破這層光膜,反被光膜震回原處。
“一百年,已經(jīng)一百年了!
這陣法已困了我整整一百年!
為什么那個該死的和尚都死了,陣法已開始減弱,我還是無法出去!”
黑影暴躁的怒吼著。
其實陣法已開始減弱,以后威能只會越來越弱,只要耐心等待,他早晚有一日能脫困。
但他已從暗無天日的河底待了一百年,眼下驟然看見脫困的希望,他一刻鐘都等不下去了。
他想要快些出去,恢復(fù)自由,越快越好!
另外就是他不確定要等上多長時間。
按照這個衰弱的速度,三年五載怕也說不上!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要現(xiàn)在就出去!”
黑影雙目赤紅,鼓足法力,竭盡全力,再次沖撞而去。
這次他全力而出,與陣法形成的金色光膜,較了上了力,死也不放棄。
終于許久過后,被他頂?shù)米冃蔚墓饽ど?,出現(xiàn)一個微小的破洞。
黑影瞧見破洞,登時一喜,但心神劇烈波動之下法力不穩(wěn),又立時被震得倒飛而回。
破洞隨即被修復(fù)。
不過黑影絲毫沒有頹喪,因為他看到了或許能讓他快速脫困的希望。
他歇了良久,恢復(fù)好耗費的法力后,再次尾巴一擺,卷動激流,沖撞而去。
接下來,黑影嘗試了數(shù)次。
令人失望的是,無論他多么用力,頂多造成比剛剛稍大一些的破洞。
連一顆黃豆都通不過的破洞,如何通得過他龐大的妖體!
即使他把妖身盡可能的縮小,也離通過這個破洞相去甚遠!
黑影又暴躁的在河底發(fā)泄了一陣。
片刻過后,他冷靜下來,劇烈喘息著,目光閃動不知想著什么。
忽然河底突兀響起一陣猖狂的冷笑。
“快了!快了!
我馬上就能出去了!”
黑影想到他所能造成的微小破洞,雖不能叫他的妖身離開這個河底,卻可以讓他的些許法力,到達陣法之外!
盡管一次能通過的法力不多,能做的不多,但他和外界從此就不再是完全隔絕!
他可以慢慢想辦法,來解決這個陣法,讓它衰弱下去。
……
數(shù)日后。
陸岐趴臥在林間吃著嫩草,他身上傷勢已完全恢復(fù),實力也有了些許增進。
丁丁?。?p> 一陣鏗鏘有力的伐木聲,傳入他的耳中。
陸岐眼睛一亮,站起身來。
數(shù)日以來,他都待在這片山林邊緣,注意著伐木的動靜,等待劇情發(fā)生。
倒是撞見過幾個樵夫,但都不是多么年輕。
在河邊砍樹時,也沒有把斧頭落入河中。
“這回的伐木聲,鏗鏘有力。
伐木的定是一個年輕力壯的青年。
多半就是故事中那個樵夫。”
陸岐往斧聲傳來方向走去。
河邊。
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皮膚粗糙,相貌憨厚的青年,額頭帶著些許汗水,正在辛苦的伐木。
落下的一斧斧都十分有力,木屑飛濺!
但忽然,青年再次揚起斧頭時,手中一滑,斧頭脫手而去。
咕咚!
斧頭劃過一道曲線,落入他身后的河水中。
“我的斧頭!”
青年轉(zhuǎn)身,瞧見斧頭落入河中,沉底不見,神色焦急,一張臉立時哭喪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p> “我的斧頭啊!……”
砍柴的斧頭沒了,青年在河邊哭了好一陣。
過了一會,河水里忽然有了動靜,一個仙氣飄飄,童顏鶴發(fā),面容和善的老者,從河中飄出,語氣輕柔問道。
“年輕的樵夫,你為何在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