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起點【求追讀】
趙城開槍了。
但沒打人。
把香夫人身后的花瓶打碎了。
一群人看著趙城手中槍口冒出的煙，又看了看香夫人身后四分五裂的花瓶，還看了看那墻上鮮明的痕跡，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太嚇人了！
這東西，威力這么恐怖？
打在人身上會怎么樣？
怕是會死吧！
“再重申一次，我不是騙子！”
趙城單手舉著槍，向著門口緩慢移動，他看著香夫人，還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真的不是騙子。
如今，對于趙城來說，能不能和水溪土司合作、共圖大業(yè)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起碼沒有被誤會重要！
趙城就是這樣一個人，他非常不希望被人誤會，尤其是被自己認識的人誤會。
被人誤會的感覺很難受，特別是自己認識的人、自己身邊的人。
香夫人也看著趙城，她眼眸中有一絲驚恐，這是什么武器？這么恐怖？簡直如神器一樣？中原人都這么強了嗎？對了，這莫非就是火器？
她讀過很多書，也看到過些許關(guān)于火器的書籍。
但很可惜，黔州土司這面實在太落后了，幾乎與大明落后了數(shù)個時代。
雙方在對峙。
趙城一人，包圍了對面十幾個。
若他想，一人便可橫掃這些人。
但他并不想！
他沒?。?p> 雙方都很寧靜，趙城也沒有說話，香夫人則是被嚇到了，那顆子彈從她身邊飛過去，但凡她動一下，就會被擊中。
實在，太嚇人了！
“咳~咳咳……”
就在這時，床上傳來咳嗽聲，將寧靜打破。
躺在床上的宣慰使隴贊·藹翠虛弱地睜開了眼。
“苴穆~苴穆！”
香夫人在聽到咳嗽聲后立即反應(yīng)過來，向著床邊跑過去。
至于趙城的威脅，她并不在意！
這家伙，顯然并不想惹怒他們。
這一點，香夫人還是能想明白的。
她撫著床上的男子，不想讓他卷入這場風(fēng)波中。
靄翠身體本就虛弱，再受點刺激，一下子沒緩過來，那可怎么辦？
“奢香啊~咳咳~”
靄翠宣慰使看著自己的妻子，眼眸中是含著歉意的。
她并不是他原配的妻子，他妻子洪武六年難產(chǎn)去世了，只留下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后他重病，下屬好意，便將樸婁奢香娶過門，希望沖喜能帶來好運，讓他恢復(fù)過來。
這等事情他本就不相信的，但抹不去下屬的好意。
可這幾年，他病情越來越重，最終成了廢人，吃喝拉撒都要靠別人照顧。
“苴穆，你別說話好嗎，你好好休息……”
香夫人跪在床邊，兩只纖手握著眼前人兒的手，彼此雖無實質(zhì)的關(guān)系，也無感情的基礎(chǔ)，但畢竟是夫妻。
她對他，非常敬重！
“不，不行……”靄翠很倔強，他其實早就醒過來了，對于房屋內(nèi)的變化，他一清二楚。
“華神醫(yī)，你所言當(dāng)真？”他目光穿過香夫人，落在了趙城身上。
他靄翠有鴻鵠志，立志帶領(lǐng)水溪過上幸福的生活，不再有饑荒，不再有病痛……
中原人向往的大同社會，就是他畢生的追求。
但老天不垂憐，他重病多年，終難帶領(lǐng)水溪走上繁華富貴。
若在死前，也能看見大同社會的希望，他也能合眼了。
只可惜，現(xiàn)在的水溪，距離大同有著天地之別。
別說中原人向往的大同了，水溪距離如今中原人的平均生活都有很大的差距……
他這短暫的一生，怕是沒有機會了。
趙城放下手槍，跨過侍衛(wèi)們，走到了臥室里的桌子前，隔著大概三四米的距離，向著床上的病人肯定地回答著：“當(dāng)真！”
“我有畝產(chǎn)千斤的糧食，有先進的科學(xué)知識，有完備的工業(yè)基礎(chǔ)知識，有強大的武器，有科學(xué)的指導(dǎo)思想，一定能夠?qū)崿F(xiàn)大同社會……”
大同社會一定能實現(xiàn)，也一定要實現(xiàn)！
這是趙城穿越的最宏偉目標(biāo)，是實現(xiàn)改變夏族命運目標(biāo)之上的最宏偉的目標(biāo)。
若能將現(xiàn)代化的科技、思想等等復(fù)刻到大明洪武年間，發(fā)展幾十年，夏族必然能再次挺立萬古千秋，能將天朝上國的夢無限延長。
在此基礎(chǔ)上再發(fā)展幾百年，等到二十世紀(jì)，二十一世紀(jì)，整個夏族必然能過上比大同社會更好、更繁華、更幸福的生活。
靄翠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最終還是乏力，在香夫人的幫助下，才靠坐在她身邊。
看著趙城堅定不移的眼睛，似有一股聲音在靄翠的內(nèi)心呼喊，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好~咳咳~我愿意相信你！”
他聲音很虛弱，但卻傳達著堅定的意志。
“真的？！”趙城很激動，失聲吶喊，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原本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若西南一行都找不到合適的合作伙伴，那他就去兩廣，去找他爹趙庸。
兩廣雖不是理想的造反地，但逃到海南島上，也可圖大業(yè)。
實在不行，下南洋也可！
上天讓他來到這個時代，一定能有機會發(fā)展出改變整個世界的蓬勃力量。
“我相信你，我以羅甸國主之名，聘請你為羅甸國師，主導(dǎo)整個羅甸、整個水溪的變革?！?p> 靄翠坐在那里，虛弱的身軀上似有光芒在閃爍。
他是羅甸國主，雖然羅甸國主這種稱號在百年前就作廢了。
但做不做廢并不重要。
他實質(zhì)上是這一片土地的主人，這才是重中之重。
“感謝宣慰使大人，感謝大人的信任，在下竭盡所能、全力以赴，一定實現(xiàn)大人的宏愿！”
趙城深深地鞠了一躬，靄翠的信任和他給予的支持，對于他來說，是開展西南計劃的核心所在。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趙城實則難為無地、為無人之變革。
有水溪的支持，一定能在黔州掀起一片波濤駭浪，也一定能夠從黔州輻射出去，影響整個西南。
未來以巴蜀為核心，打造史無前例的夏族社會，
北可去往西伯利亞，亦可前往北冰洋，
東可輻射夏族東南沿海，能輻射太平洋諸島，
南可橫行東南亞，占據(jù)整個澳洲，
西可從云南方向跨過喜馬拉雅山脈進入南亞次大陸，也可從巴蜀出發(fā)，向西北方向，跨過西域，直入中東……
這一切，將從小小的水溪開始！
“好，國師今日好好休息，奢香明日會找國師，水溪就拜托國師了?！?p> 靄翠眼眸一絲不茍地盯著趙城，他內(nèi)心非?？释軌蚨嗷顜啄?，能夠看到整個水溪的變革。
香夫人很困惑，想不明白靄翠為什么要做這個決定。
但她并沒有阻住。
她時刻記得，自己只是他的夫人，他才是水溪真正的主人。
他有權(quán)做任何決定！
香夫人掃了趙城一眼，目光示意他身后不遠處的侍女，讓她將趙城帶走。
“國師，還請好生休息?！?p> “好，感謝宣慰使大人，也感謝香夫人，在下一定竭盡全力?！壁w城抱手作揖，隨后跟著侍女走了出去。
他原本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這靄翠還是一位妙人。
這很好，非常奈斯。
趙城敢肯定，不出三年，整個水溪，乃至整個黔州，都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當(dāng)務(wù)之急，不僅是發(fā)展水溪，還有一項重要的事要做——阻止傅有得穩(wěn)定黔州，也阻止大明平定云南。
云南是一定要平定的。
但為什么是大明，而不是他趙城？
……
“苴穆，你為什么……”
趙城離開后，香夫人扶著靄翠躺下，她非常想不明白，那趙城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目的不純之人，他為什么要留下他？甚至還許以國師之職？
如今羅甸國早就成為歷史了，所謂國師也只是個稱呼，沒啥實際意義。
但主導(dǎo)水溪發(fā)展與變革，這權(quán)力不小啊！
“我相信他，我時日不多了，水溪發(fā)展卻很有限……”
靄翠眼眸閃爍著光芒，他窮盡一生，也只能將水溪發(fā)展成現(xiàn)在的模樣，想要將水溪發(fā)展到應(yīng)天府模樣，這幾乎是癡人說夢。
更何況是傳說中的大同社會？
趙城所說的那些東西，他都聽到了，這比大同社會更美好、更幸福。
若未來水溪能達到這樣，他付出一切代價，都愿意試一試。
“苴穆，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堅強的香夫人，哪怕被趙城的手槍嚇到，也不曾流淚，聽到靄翠一句時日無多就淚眼朦朧了。
“奢香，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明白我為什么相信他，其實，我自己也有疑惑，也不知道為什么相信他。
或許，是他描述的那個世界，那個吃得飽、穿得暖的世界，深深地吸引了我～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還希望你能根據(jù)他的建議和指示，做相應(yīng)的安排?！?p> 靄翠沉默了好一會，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只要他說的都是真的，都可以實現(xiàn)，能讓子民生活得給更好，你就無條件相信他，支持他……”
“苴穆，無條件相信？”
香夫人很震驚，怎么可能無條件相信，萬一那混蛋將水溪帶入深淵，那還要相信嗎？
“對，無條件！只要他說的是真的，能對水溪子民好，那就無條件支持。”
靄翠很有魄力，他見識過大明的浩瀚與強大，也體驗過應(yīng)天府的繁華和富強，若水溪也能如應(yīng)天府般，他就真的死而無憾了。
至于大同，比大同更美好的世界，那根本就是奢望，如夢中的曇花一般，極其不現(xiàn)實。
他對趙城的期望，沒那么高，能將水溪發(fā)展到大明平均水平就足夠了。
香夫人沉默，內(nèi)心很感嘆，也只能寄希望于那華神醫(yī)真的不是一般人。
希望，他真的能幫助水溪人民過上更好的生活。
“奢香，你熟讀中原書籍，知曉很多歷史，你知道秦朝嗎？”
靄翠閉著眼睛，似在養(yǎng)神，卻也不休息，詢問一些問題。
他知道，讓奢香短時間做這樣一場豪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場豪賭不一定會贏，還有很大可能輸。
但為了那一絲可能，他愿意去賭！
水溪的百姓，不能再過苦日子了。
同樣是人，同樣是夏族，憑什么中原人能獲得幸福，他們水溪人就不能同樣幸福？
中原人勤勞，他們水溪人更勤勞！
“奴知道，秦朝，中原帝國之始，秦始皇是個經(jīng)天緯地的皇帝，開創(chuàng)了中原帝國一千多年的輝煌?！?p> 香夫人坐在床邊，為靄翠蓋好被子，將邊邊角角也拉平整。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能一統(tǒng)天下么？”
靄翠繼續(xù)詢問，他同樣熟讀中原典籍，對中原文化、歷史也非常熟悉。
“因為奮六世之余烈！”香夫人想了一會，如此回答，但也是同一瞬間，她就恍惚間醒悟過來。
這就是靄翠的目的嗎？
他想要效仿秦孝公行商鞅之變法？
如今天下一統(tǒng)，中原、南蠻、北夷、東狄、西戎皆為一家。
但水溪與中原的差距的確還是太大了。
“商鞅變法強秦，終讓秦出函谷，一統(tǒng)天下，奠定了當(dāng)世中原帝國的強大，也奠定了夏族之根基。
我水溪雖不在中原，但也是夏族一份子，我不需要水溪強大到東出黔州，更不需要逐鹿中原，
國師能帶領(lǐng)水溪過上中原的生活，我就死而無憾了！”
靄翠繼續(xù)講述，只是眼眸已經(jīng)張開，里面閃爍著光芒，希望之光。
“可，他終究身份不明，腳跟不清，就算有商鞅之能，目的也不會單純?！毕惴蛉诉€有憂慮，她的確做不到豪賭。
靄翠生命無多，很多東西已經(jīng)看開了。
水溪都這樣了，還能更糟糕么？
但她放不下！
“萬一他來自云南，與元梁王有勾結(jié)，想要借水溪之兵阻礙大明平定云南怎么辦？”
香夫人繼續(xù)講述，道出了自己的憂慮。
如今西南風(fēng)波漸起，大明勢要平定云南，還想趁機加強對黔州的統(tǒng)治，進一步加深黔州與中原的聯(lián)系……
水溪雖強，但在強明面前，還是脆弱無比，更扛不住大明帝國的摧殘。
當(dāng)初為什么向元、向明俯首稱臣，歸根結(jié)底還不是勢力差距懸殊嘛！
“不，他不可能來自云南，他有著純正的應(yīng)天府口語，一定是在應(yīng)天府土生土長長大的。
不過，他的確有可能反抗大明，這點需要你以后格外注意。
總之還是那句話，一切都看他的能力，若他真的能帶領(lǐng)水溪子民過得更好，一切都聽他。”
“好，奴明白！”
“……”
兩人又商量了不少內(nèi)容，直到靄翠精神疲勞昏睡過去，香夫人又為他整理了被子，嘆了一口氣后，走了出去。
暫時沒管趙城，帶著侍女侍衛(wèi)離開了家，去往治所繼續(xù)工作，處理一些日常事務(wù)，也思考水溪的未來。
直到晚飯時間，香夫人才帶著帶著侍女，提著飯菜，親自來給趙城送吃的。
“國師，還請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