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猜測【求追讀】
平越,城主府。
那夜襲殺過后,朝廷大軍封鎖平越城主府,控制了平越城。
如今一周過去了,封鎖還沒解除,城主府一里范圍內,禁止閑雜人等出沒。
傅友德已經清醒數(shù)日,從死亡邊緣搶救回來。
他中了兩槍,一槍穿過胳膊,一槍穿過腹部。
還好都沒擊中致命要害。
可即便如此,也讓這位身經百戰(zhàn)的將軍昏迷三日,如今清醒依舊頹廢,狀態(tài)非常不好。
“查到兇手了么?是哪一方所為?”
傅友德還居住在城主府內,看見王弼等人出現(xiàn),連忙詢問。
他有預感,這絕不是一起突發(fā)事件,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準備充分的刺殺活動。
至于目的,顯而易見!
只是,到目前為止,傅有得依舊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所為,對面用的又是什么武器。
似乎隔著很遠的距離,直接命中他和宣德侯金朝興。
甚至金朝興身體還被橫向貫穿,心臟、肺部,兩只手臂都被擊穿,當場死亡。
這種武器,太過恐怖了!
“……”
王弼搖了搖頭,朝廷大軍已經趕過來了,整個平越城都在朝廷的控制下,結果這幾天幾夜的清洗,死了很多人,也傷了很多人,但終究沒找到兇手。
“兇手沒有找到,是哪一方也不確定,不過目前有幾種猜測……”
“猜測?”
“一是云南元梁王,他的可能性最大,動機最旺,而且他的實力也是最強的?!?p> “二是兩廣的叛逆,可能性次之,動機也次之,只是他們的力量有限,很難將手伸到黔州來……”
“元梁王?兩廣叛逆?”傅友德低聲呢喃,虛弱的眼眸中閃過兇光,這兩方勢力的確最有可能,這畢竟是戰(zhàn)爭,不死不休的局面。
元梁王是蒙元殘余,朝廷不接受投降,他必死,他的勢力必然被清洗。
兩廣叛逆,如今主要控制者是趙庸和朱亮祖,這兩人曾是朝廷的大臣,尤其是趙庸,為大明帝國立下汗馬功勞。
現(xiàn)在成了叛逆,也絕無投降可能。
君逼臣反,臣不能不反。
橫豎都是死,為自己求一個生存也好。
對于南雄侯趙庸,傅友德也很感慨。
這個人他熟,是名猛將,可惜太過魯莽,不知變通。
簡單說就是情商低了點,配不上他的功勞。
不然早就是公爵人物了。
可也正是因為勞苦功高卻得不到應得的待遇,心生怨恨,成為洪武大帝必然要清洗的對象。
不管他與胡惟庸有沒有實質的聯(lián)系,陛下說他有,那他就是有。
有聯(lián)系,那就是謀反罪。
當誅九族!
“你繼續(xù)說……”傅友德沉默半刻后,讓王弼繼續(xù)說他的推測。
“第三,是水洞宋氏?!?p> “水洞宋氏?”傅友德還有點驚訝,小小水洞也敢如此?活膩了不成?
“水洞勢力范圍小,但內部力量極為凝練,控制力極強。
在案件發(fā)生之后,水洞內部也發(fā)生了清洗,至少一半以上的高層被清洗,水洞宋氏徹底大換血……
具體情況,經錦衣衛(wèi)調查,水洞內部有矛盾,族長宋遠見比較激進,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敢做他人不敢做之事,以前被宋氏其余人聯(lián)合壓制,并沒有直接掌控水洞宋氏,但大清洗之后,所有反對宋遠見的人全部都死了……
……
兩起案件說沒有聯(lián)系,侯爺你也不會相信。”
傅友德陰晴不定,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小小的水洞遇見波折。
在播州遇見就罷了。
播州楊氏畢竟是當前黔州最強勢力,具有最活躍的經濟,最強大的軍事,也有儲備最多的糧草……
在那個地方遇見問題,被人襲擊燒毀糧草,說意外也的確很意外,但意外也還在可接受范圍內。
算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但水洞宋氏,竟敢襲擊朝廷大臣,刺殺大明平定云南大軍的總將領……
這事,傅友德更感到意外。
那一夜的兇險,他此刻想起來都感到膽寒。
傅友德非常清楚,對面就是朝著他來的。
金朝興之死,可謂是為他擋災。
他傅友德如今還活著,是金朝興用生命救了他。
雖然,金朝興也只是無意之舉。
但事實就是這么個事實!
“對了,這是水洞宋氏的人送過來的武器殘骸……”王弼掏出幾枚子彈殘骸,雙手恭恭敬敬地遞給傅友德。
潁川侯接過這幾枚子彈殘骸,另一只手也掏出了兩枚略大號的子彈殘骸。
這兩種東西形狀、大小皆不一樣。
但都有著共性,特征極為明顯,絕對有聯(lián)系。
就算不是同一股勢力所為,也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
“宋氏還發(fā)布消息,要平越給出解釋和說法,為宋氏內部死傷慘案負責,否則他們將不惜代價……”
王弼繼續(xù)傳達消息,他個人直覺這個宋氏絕對有問題,若他是主管,第一時間就要測查宋氏。
“不惜代價?哼……”
傅友德輕笑,將兩只手中的子彈殘骸緊緊握住,虛弱的臉龐上掛在絲絲狠辣。
小小宋氏,安敢找死?!
若真查出些什么,他傅友德不介意在平定云南之前,將水洞宋氏給平了。
“還有哪些懷疑對象?一次性說完吧……”
傅友德收起子彈殘骸,讓王弼說完猜測。
“第四是播州,第五是那位小侯爺趙城?!?p> “播州楊氏?趙庸的小兒子趙城?”傅友德呢喃一句,對楊氏在懷疑對象中也不感意外,倒是這位小侯爺,是怎么回事?
“侯爺,據(jù)錦衣衛(wèi)調查,播州那場火災并不簡單,楊氏有一定可能自導自演,而且那夜出現(xiàn)的神釀國酒茅臺,如今應該被宋氏徹底掌控了,至于它的提供者楊過,目前沒查到任何消息,疑似被楊氏潛藏……”
“播州楊氏~”傅友德眼眸中閃爍這烈火,這楊氏勢力廣,實力強,卻從一開始就對他們屈膝,盡顯奴顏,這一點就非常不正常。
“若那場大火與這場刺殺相關,皆于楊氏有關聯(lián)……”傅友德暗自猜想,內心也發(fā)狠,楊氏真若逃不開干系,那他一定會讓楊氏付出代價,血的代價。
良久過后,傅友德再次開口,“第五呢?是什么原因?”
他聽過那位小侯爺?shù)膫髡f和威名,很多東西傳得神乎其神,他也不怎么相信。
但人的名樹的影,像神魔這樣的存在,為什么會來找他傅友德的麻煩?
他不去逃亡,不去兩廣找趙庸,安敢撞到他的大軍槍口上?
錦衣衛(wèi)拿不下趙城,根本原因是錦衣衛(wèi)人手不夠多。
可趙城真敢撞到十萬大軍的槍口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大人,這也是我感到詭異的地方……”
王弼臉色很古怪,他能查到趙城的痕跡,便是依靠這神秘而強大的武器殘骸,雖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趙城與事件有關,但必然存在直接聯(lián)系。
見不到人,也沒發(fā)現(xiàn)到蹤跡,可卻事事與他皆有聯(lián)系,很詭異!
“詭異?”
傅友德皺起眉頭,王弼也是當今的侯爺,戰(zhàn)功顯赫,能力非凡,有什么東西能讓他感到詭異?
“那小侯爺趙城自地牢里死里逃生后,整個人變得格外神秘,錦衣衛(wèi)都在傳,他能憑空招來強大武器,也能憑空招來奇異神駒,甚至他還能飛,還能兩里之外取人性命……
這一切傳的神乎其神,我也不敢輕視。
據(jù)錦衣衛(wèi)調查,宋濂宋太史公死而復活的事,也與趙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在兩個多月以前,趙城曾出現(xiàn)在播州,據(jù)錦衣衛(wèi)所言,趙城與楊氏有過聯(lián)系,他們猜測,那無上神釀,就是趙城提供的。
但后面趙城與楊氏似乎鬧掰了,趙城殺出重圍,在楊氏留下了類似這些暗器的武器殘骸……”
“殘???是這種?”傅友德掏出雙手,那差點要了他性命的東西,他印象非常深刻。
“是,大人,據(jù)錦衣衛(wèi)所說,這些武器大概率都出自趙城?!?p> 王弼沉著聲音,變得格外嚴肅。
當初,他們聽到趙城的消息,也沒有太當一回事。
不過就是一個逃出生天的小侯爺罷了!
最多最多,他爹在南方兩廣造反了。
至于那些傳言,以傅友德、王弼等人的身份,沒親眼所見根本就不會相信。
傅友德沉默,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根據(jù)王弼所言,似乎找到了一條線索,將播州火災與這次的暗殺串聯(lián)起來了。
……
“侯爺,我猜測,那小侯爺已經與播州楊氏、水洞宋氏達成合作,播州楊氏自導自演了兩場戲,水洞也演了這樣一場苦情戲……”
王弼說著自己的猜測,認為這些事件都與那位小侯爺有聯(lián)系。
只是苦于沒有直接的證據(jù)。
而且,目前也沒有找到趙城的任何消息。
只是,這一切推演出來,卻能得到一個特殊的結果。
云南元梁王,兩廣叛逆,水洞宋氏,播州楊氏,似乎被一個小侯爺聯(lián)系起來了!
……
“不應該啊,解釋不通~”
傅友德暗自呢喃,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想法,進行一場又一場的模擬,可終究還是差一點。
若那趙城也播州楊氏、水洞宋氏達成合作,似乎沒有必要這樣做?。?p> 尤其是,水洞宋氏還將這種暗器殘骸送過來。
這怎么看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侯爺,其實我還有一種猜測,如果在黔州出現(xiàn)的這些武器,不是那趙城提供的,反而是黔州這些武器的源頭給他提供了武器呢?”
“你誰說?”
傅友德大驚,這反向猜測的靈光,瞬間將傅友德腦海中的無數(shù)思考串聯(lián)起來了。
趙城是武器的提供者,或者趙城是武器的接收者,這兩種猜測截然不同。
但不管怎么說,武器是真實存在的。
兩種猜測中,必然有一個是真相。
而如今,傅友德的猜測和聯(lián)想,更趨向于后者。
“傳令錦衣衛(wèi),徹底調查這件事?!?p> 良久以后,傅友德下達命令,不管是哪一種猜測,趙城與這幾次事件都脫不了干系。
元梁王也好,兩廣叛逆也罷,亦或者水洞宋氏、播州楊氏……
這些人和勢力,都必然要給朝廷一個答案。
不僅僅只是被覆滅那么簡單!
……
傅友德眾部在調查,錦衣衛(wèi)也在行動,而遠在應天府,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在八百里加急的情況下,終于收到了黔州傳回來的消息。
“大膽,大膽……”
洪武大帝相當生氣,他的征南將軍重傷,宣德侯金朝興直接被刺慘死當場……
這場變故,遠比播州糧草被毀更嚴重。
當日,朱重八下達圣旨,嚴查事件,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一個。
同時,他要傅友德盡全力做好金朝興的后事工作,穩(wěn)定軍心……
最后還說了些慰問的話語,期待平南大軍早日凱旋歸來……
這一切,趙城都不知道。
如今,他正率領二十位下屬策馬奔騰,趕去與華十三等人匯合。
貴州城事情基本安排妥當了。
傅友德重傷,大軍據(jù)守平越,想來短時間是不會再移動了。
這段時間,是他趙城的機會,打探消息,綜合情報,制定機會,進一步牽制朝廷大軍。
……
平越刺殺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傅友德傷勢依舊未痊愈,大軍也還在駐守平越。
這兩個星期無事發(fā)生,黔州看似風平浪靜。
但一股厚重的氛圍,早已籠罩黔州多日。
播州楊氏在動員,一方面征集糧草,一方面則隱秘練兵,加強對軍隊的控制,提高軍隊的戰(zhàn)斗力。
至于水洞楊氏,顯得更加風平浪靜了。
可在平靜的表面下,早已波濤洶涌。
三日前,水洞宋氏開始大規(guī)模行動,雖然動作隱秘,但在這樣一個時代,終究無法藏匿,被各方發(fā)現(xiàn)了端倪。
那瘋子宋遠見已經離開貴州城,秘密前往麥新古城東部,這里距離平越只有六七十余里。
伴隨他而來的,還有水洞宋氏分布在勢力范圍內的各大部隊。
經過這些天的清洗,整個水洞再沒有其他聲音,只有宋遠見一人之呼聲。
他是瘋子,他要開始他的表演了。
……
趙城如今就在麥新城內,帶著華十三等人駐扎在這里,時刻洞察著平越的動靜,也觀察著宋遠見,等待他的表演。
如果能打起來,那最好不過。
但就算不能打起來,也勢必為朝廷大軍造成不小的影響。
不管怎么樣,他趙城都是獲利方!
此刻,遠在云南曲靖,一位壯漢在策馬奔騰。
自安慶萬佛寺死里逃生后,他養(yǎng)傷數(shù)月,也在打探著趙城的消息。
武昌一事,播州一事,再到如今平越事件……
他敢肯定這一切,都是他那位同袍兄弟的手筆。
他沈家自江南遷移到云南這等邊陲地,經過十余年的蟄伏,終于等到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