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確定好,接下來就是排戲。
江一博很專業(yè),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熟讀好劇本,再加上剛才是他和導演建議,希望自己能夠重新演繹男二方世讓這個角色,他雖是《天涯咫尺》的男一號,但是他當初第一眼看中的卻是男二的劇本。
這次能夠被節(jié)目組邀請,作為特邀嘉賓參演,其實他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能夠以自己的理解,重新演繹方世讓,而非再演一遍自己重新演過的角色。
所以才會有導演臨時讓江與凌演男一,把男二的角色讓給江一博這件事發(fā)生。
雖然對于《天涯咫尺》這部劇來說,趙琰是男一,但是對于他們要演的這段戲來說,主角卻是男二方世讓,再加上江與凌實在無法入戲,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如果真把這出戲的看點放在他的身上,只怕會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
導演深思熟慮之后,便做下這個決定。
這段戲里,男一的臺詞很少,需要表演的層面也很簡單,讓江與凌來演,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他的難度。
林素無所謂,跟誰搭檔不是演,何況現(xiàn)在換了個專業(yè)的,她更加求之不得。
導演確定好角色,又給了大家休息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后正式開拍。
林素坐回自己的位置,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劇本。
林素扮演的女一是個容貌動人卻身世悲慘的江湖俠女,名叫阿鳶。
她漂泊一生,無依無靠,自幼在尼姑庵長大,也曾隨著收養(yǎng)她的師傅靜怡師太帶發(fā)修行。
后來一場大火,尼姑庵付之一炬,師傅為了救她葬身火海。
她發(fā)誓要為師傅報仇。
那年她十五歲,穿起一身窄袖長袍,頭發(fā)用一根木簪挽至頭頂,化作男兒打扮,手執(zhí)冷劍,便開始孜然一身,煢煢獨行的十年闖蕩江湖之路。
江湖路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好走,那十年她碰過不少釘子,陷害,囚禁,鞭打,甚至差點遭人暗算雙目失明。
在絕望中,她第一個遇到的好人便是方世讓。
那時的方世讓是個謙謙君子,如玉般溫潤,也如春風般和煦,待人處事進退有禮,待阿鳶更是傾盡所有精力。阿鳶一直以為方世讓不知道她是女兒身,他對自己的好,不過出于江湖上的兄弟情義。
可阿鳶不知道,在方世讓第一次見到她時,便知道她本是女嬌娥,而非男兒郎。所以一路上,對她多有照拂,也因為她的身世,遭遇,心生憐憫,漸漸情根深種。
可惜那個時候阿鳶一心想要報仇,心中并無兒女私情,對于方世讓的好,除了兄弟二字,別無他想。
后來,方世讓因為家中事情,需要回家三月。
臨走之前,他特意囑咐阿鳶,等她三月,三月已過,便馬上來找她。
阿鳶答應了他,他便安心的離開,臨走前,他給了阿鳶一塊蓮花紋的玉佩,說三月后再來取回。
方世讓沒說,那是他娘留給他的遺物,說將來要他送給他心儀之人。
方世讓也不知道,這一次轉(zhuǎn)身,卻徹底錯過阿鳶。
阿鳶在方世讓走后第三天,便遇到了市井出生,為人狡猾奸詐的趙琰。
那時阿鳶舊傷未愈,便上街去回春堂,再抓一副藥,誰知剛好遇到之前的仇家,一眼便認出阿鳶。
阿鳶武功底子不弱,但是有傷在身,再加上對方人多勢眾,不過幾招,便敗下陣來,趙琰躲在人群里看熱鬧,一眼瞧見阿鳶是個女子,便從懷里拿出一把平常防身的石灰粉朝那群人撒去,趁亂帶走阿鳶。
從此,他們?nèi)松木€便交織在一起。
可惜,方家也出了問題,原本答應的三月去找阿鳶,方世讓卻無法兌現(xiàn),兩人的距離終究越來越遠,直至不可逾越。
再后來。
方世讓再次見到阿鳶,是兩年后。
阿鳶來方家求藥,求一味不死藥。
那時,趙琰身負重傷,危在旦夕,有人告訴阿鳶,臨安方家有一味不死藥,若求得服下,哪怕是一腳踏進閻王殿的人,都能死而復生。
方世讓知道阿鳶的來意之后,便答應了,給出方家百年相傳下來的不死藥,唯一的條件便是阿鳶成為她的妻子。
成親當日,不死藥作為聘禮,雙手奉上。
阿鳶為救趙琰,便答應了。
而他們要拍的劇目,便是從這里開始。
林素合上劇本,恰好休息時間也到了。
所有準備就緒。
彩排的第一場戲開始。
人物:江一博飾方世讓
林素飾阿鳶
江與凌飾趙琰
等一眾演員。
場記打板:《天涯咫尺》第1場,Action !
贊禮倌高聲唱道:“一拜天地……”
因為只是初次彩排,并沒有著服裝,只是粗略的安排了些簡單的道具。
只見帶著喜帕阿鳶半低著頭,手執(zhí)牽紅。
喜帕下的她,面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是悲,眼中也是一片空洞,只看著那絨毯上百年好合的圖案,與方世讓一起,機械拜下。
這時,一滴淚落到阿鳶執(zhí)著牽紅的手背上。
方世讓眼眸微動,嘴唇顫抖,似有話要說,卻最后選擇薄唇緊抿,將話頭緊緊扼在唇齒之間。
“二拜高堂……”
贊禮倌的聲音一次高過一次,在這熱鬧的婚宴上,似乎所有人臉上都載滿喜悅,充斥激情,時不時與宴席上人交流,或笑或鬧。
唯有最應該高興的兩個人,卻各懷心事,郁郁寡歡。
方世讓的父親于兩年前去世,而母親也在生他之時難產(chǎn)血崩而亡,如今他們叩拜的不過是紅色方桌之上,兩支龍鳳燭中間,安靜擺放的兩塊牌位。
“夫妻對拜……”
最后一個音,贊禮倌拉得很長,帶著對這對新人長長久久的祝愿,高聲唱道。
就在這時。
阿鳶與方世讓即將禮成之時。
貼滿紅喜字的朱紅大門別人踹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的方家門口,紅光宛如夕陽西下最后一抹余暉,黯然中透著幾分蕭索之意,徐徐落在那個人的身上。
那人穿著一件黑色長袍,腰間系著白色玉帶,手執(zhí)一柄長劍,蒼白的眉目間皆是肅殺之意。
阿鳶掀開遮住她面容的喜帕,一看,竟是趙琰。
她還沒來得及呼喚趙琰的名字,卻見趙琰神情漠然,手執(zhí)長劍,足尖點地,腳下踏風,直沖方世讓而來。
長劍的寒光猶如一道黑夜中疾行的閃電,眨眼便到方世讓眼前,方世讓不慌不忙,側(cè)身閃過,在趙琰與他身子擦身而過之際,反手點住趙琰手臂上的穴道。
趙琰只覺得手臂酥麻,握不住手中的長劍,“哐當”一聲,長劍落地,趙琰也摔倒在地,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至此,戲目進入高。潮。
可扮演方世讓的江一博卻在這時突然停下來了,向正看得入迷的,一臉滿意的導演說:“導演,我覺得這段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