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小胖球方才的失落傷心一掃而空,頓時就歡快起來。
他重重的點頭,兩頰的肥嘟嘟的肉微微晃蕩了一下,“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沈微:“找家客棧,休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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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和小胖球離開之后,一隊身著紫色云紋的侍衛(wèi)趕來這里。
他們個個面色冷漠,眼神中透著殺氣,毫不客氣的驅(qū)趕聚集在這兒的民眾。
這時他們看到從不遠處走來的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皆挺立站姿,恭敬的對他們行禮。
那個黑袍男子手握長劍,鋒利閃著凜冽寒光的劍刃上,不斷的滴落著殷紅血珠。
而男子渾不在意,原本英俊的臉上因為總是眉宇間帶著抹煞氣,而變得沉郁和邪肆。
很難想象,這僅僅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卻擁有如此震懾人的氣魄和暴戾的心性。
“有膽子當街作亂,真該把他碎尸萬段!”男子說話間咬牙切齒,似乎像是把什么嚼碎咽下去。
他眼尾斜瞥,余光里帶著殺意,“范知州不是送來了白蓮逆徒么,不如把他們的頭領楊翼押在街上,我一刀刀的切下他的肉,就不信白蓮逆徒不出來!”
“楊翼留著還有用?!甭曇羰怯缮砼缘陌滓履凶影l(fā)出,如清竹振振,悅耳又帶著飄逸的余韻。
黑衣男子一雙鷹隼般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忽而哈哈大笑,笑容里滿是鄙夷和狂嗤,“我們的左使大人,心軟了?”
“我只是提醒你。”白衣男子身形挺立,如風中勁竹,清冷中又透著獨立人世的孤寂,他面無表情,臉上始終像化不開的雪山寒潭。
白衣男子帶著部分人朝西行去,剩下的話飄散在空中:
“好自為之?!?p> 黑衣男子氣惱的看著他的背影,轉(zhuǎn)而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猩紅的眼睛里透露殺伐之氣。
他長劍一揮,就將身邊一個來不及躲避的城民,一劍刺死。
噴灑的血跡落上他的衣袍,轉(zhuǎn)瞬間濃烈的紅,就被吞噬進無底的黑色里。
——
因為白日里白蓮妖徒的突然禍亂,導致城中不論各處,即使宵禁了也不得安寧。
一隊隊身形矯健身手高超的暗影,挨門挨戶的搜查,勢不讓一個妖徒逃脫。
瑰麗飄香的樂坊里,鶯鶯燕燕,絲竹管弦之樂不斷。
就在人們的歡聲笑語中,穿著令百姓惶恐不安的紫色衣袍的影衛(wèi)們魚貫而入,半聲招呼都不打的就開始搜人。
“右使有令,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隨著為首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原本便面無表情的影衛(wèi)們更加狠辣絕情。
如入無人之境,只要稍微有點可疑的人就被抓住,帶了出去。
絲竹管樂戛然而止,驚恐的氣氛彌漫在所有人之間。
大家縮著身子,低垂著頭,挨在一起不敢動彈。
一雙清亮的眼睛從某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抬起,注視著一個個被抓走的人,手下不自覺的抓緊了包袱。
“真是不讓人活了,那人就是稍微說話吞吐了點兒,怎么就被當成可疑分子抓去了?”
“你沒聽那人說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是要用盡一切手段把白蓮教鏟除干凈啊!”
“暗影閣的作風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下手狠辣又不是第一次了。”
“幸好我啥也沒有,不算可疑,不然也要被抓去了。”
周圍人壓低嗓音的談話聽入他的耳中,祁汜神色嚴肅凜然。
突發(fā)意外,城中戒備嚴重。他身上的千羽衣是貴重之物,加上又是偷來的,萬一范知州通告了暗影們,他被搜出千羽衣來,定然會吃不了兜著走。
數(shù)個紫衣身影還在搜查,馬上就到了他這邊。
祁汜眉眼閃動,抓緊手中包袱,不聲不響的后退。利用人多做遮擋,他小心翼翼的退出此地。
“站?。∈裁慈??!”暗影們都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訓練,耳聰目明,即使祁汜掩藏的小心,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動作。
祁汜心下一緊,抓緊自己肩上的包袱,從把守最松的南門奔去。
大堂里瞬間大亂,一個如抖擻秋葉的人影亂闖亂撞,看似笨拙,可身手矯健的影衛(wèi)們就是抓不住他。
人群的驚恐喊聲,呼喝聲,嘈雜吵嚷。祁汜瞅準南門的那兩個影衛(wèi),揚手一揮,金粉般的東西灑落下來,那兩個影衛(wèi)登時臉色一變,齊齊掩住口鼻。
祁汜就趁他們分神的時機,發(fā)狠的一撞,逃了出去。
沉悶的更聲從遠處傳來,如一層波浪浮蕩在暗沉如淵的夜色里。
夾道兩旁青磚矮墻,院內(nèi)生長的大樹影影綽綽,被風一吹,抖落滿地枯葉。
祁汜順著狹窄的夾道,借著有利地勢,七拐八繞,成功把施展不開身手的暗影們甩在腦后。
他正待松一口氣,眼前突然冒出一隊人影。他大駭,連忙轉(zhuǎn)身躲在墻壁后面。
墻角投落在地面一個斜長的影子,祁汜躲在此處,小心翼翼的打量這隊人。
不同于暗影們的紫色衣穿著,這隊人身穿常服,并不起眼,可每個人都孔武有力,而且還有一身長久磨煉才能造就的殺伐氣。
這些人雖不是暗影,但看起來也不簡單。祁汜不敢冒失,只等他們經(jīng)過這里,消失在夜色之中,才悄然離開這處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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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統(tǒng)領,我們幾乎將整座城翻遍了,可還沒有找到她。”
這隊身穿常服的可疑的人物,臉上無一不露出焦急惶惑的神色。
被稱作盧統(tǒng)領的男人,虎背熊腰,滿面虬髯,右眼眉頭一道疤,更給他一張臉添了幾分兇駭。
“必須要找到!她或許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再找不到,我們?nèi)e的地方找!”
眾人皆應答“是”,不過緊接著有人發(fā)出疑問的聲音:“盧統(tǒng)領,這座城已經(jīng)戒嚴了,我們還怎么出去???”
他們一行人本就容易招人耳目,一路上謹慎小心才躲過了城中巡邏的衛(wèi)兵,如今全城像是個密不透風的牢籠,他們再想出去就難了。
盧統(tǒng)領深夜之下的眼睛暴露出兇狠的光,咬牙道:“見機行事!老子還不相信沖不出去這座小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