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囚靈陣
“這丫頭!”扶元公子急喝一聲,也迅速沖上去。
芊羽回過神的時(shí)候自己已經(jīng)在火柱的面前了,一個細(xì)皮嫩肉的小丫頭孤零零的暴露在各種大妖面前,后果可想而知!
“轟!”扶元公子抬掌迎上這大妖一擊,砂缽大的拳頭帶著凝起的渾厚靈力眨眼間被湮滅成了煙塵,那牛頭大妖帶著吃驚地目光蒙頭倒在了地上,慘叫聲將白陌喊得直皺眉。
芊羽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著,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悅還是恐懼什么的,看著這藏衣之人的背影,剛提上來的一口氣總算是放了下來,他穩(wěn)穩(wěn)地?fù)踉谧约好媲?,熱流也被順勢擋下,剛剛那看起來很嚇人的攻擊就這么被輕松化解,雖說連著血肉一起消失有那么些駭人。
“你這狐貍是特地跑這么遠(yuǎn)來送死的嗎?”扶元公子看著芊羽的眼神,比原先更帶了幾分看傻子的意味,他看著小孩怎么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上趕著來這種地方送死,怕不又是一個貪心什么而聽命于魘君的低劣角色。
“我不......”芊羽張口欲回答。
“秦?zé)钰?!他是秦?zé)钰?!”遠(yuǎn)處高臺上,不知什么時(shí)候攀上一個一米不到的小老頭,揮舞著枯藤做成的拐杖,“秦?zé)钰ぁ边@三個字從他嘴里清晰地傳到附近每一個人的耳朵里,一時(shí)間,圍觀靜待良機(jī)的妖怪們齊齊像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不要命的往前沖,楚心涯被突如其來襲擊上來的壓迫力直接壓倒在地,單膝跪在了地上,唯有一把銀青色長劍撐著,一旁的女子也顧不到扶他,雙手撐住護(hù)盾,嘴角控制不住地溢出了鮮血。
沖上來的大妖們并不是再用肉體武力來攻擊,而是都凝起靈力操控兵器朝著扶元公子砍過來,不過實(shí)際上更多的是朝著火柱里的二人,恨不得將此二人千刀萬剮一般。
一道白色的身影提起芊羽的腰帶消失在人群中,下一瞬,火柱旁并沒有發(fā)出什么兵器入肉的聲音,反而是大妖們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嶙幽山,或者說,各異的慘叫聲在整個陰暗的谷底中連綿回蕩著,芊羽聽見身后這人低低道了句:“好吵。”
谷中的半空下起了一陣細(xì)密的銀絲,又聽得“錚錚”之響,一根根極細(xì)的冰針將地面戳出了密密麻麻的針孔后又消失,地面上的針孔里很快盈滿了血液,剛剛沖上來的大妖紛紛“安詳”倒地。
馬蜂窩大抵就是形容這些人吧,面上,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骨頭筋脈都一齊貫穿的,看得芊羽腿都軟了,況且她還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剛剛發(fā)力的就是身后拽著自己腰帶的這人!
秦?zé)钰て沉艘谎鄣厣暇筒辉敢庠倨车诙?,心下只道還真是魘君的徒弟,一樣的令人作嘔的作風(fēng)!
“扶元大人,求您放過這吧!這法陣可是嶙幽谷的根基啊,這法陣毀了,困在嶙幽谷的鬼界魔界的魔頭就都要出去害人了?。 备吲_上的小老兒急匆匆沖到秦?zé)钰っ媲?,拐杖一扔跪倒在地,灰黑色的破布袍子上立刻有紅色蔓延上來,這老人枯木般的面容上也帶了血絲,重重朝他一磕頭。
“我就來救人,把他們倆放出來。”秦?zé)钰ぬ职丛诨鹬?,淺灰色的靈力和火花碰撞在一起,發(fā)出“呲呲”的聲響,這火柱也沒有像剛剛的兵器和妖怪們的身體一樣——漸漸消失。
秦?zé)钰ふ伎贾绾纹脐嚕啄耙呀?jīng)把芊羽提了過來。秦?zé)钰ゎD時(shí)眼前一亮:“原來如此?!?p> “以靈為引,附火而生,氣納云田,收火破咒即可。”秦?zé)钰た粗酚?,這么寥寥數(shù)語算是給了個破陣指導(dǎo)。
“我破這個?”芊羽被白陌放下來后兩腳直接站在那血泥之中,她下意識只敢抬頭看著秦?zé)钰?,面前的火柱剛剛被秦?zé)钰す袅艘幌卢F(xiàn)在依舊紋絲不動,他那副極具壓迫力的眼神盯著自己,芊羽盡管完全沒聽懂該怎么辦,但還是趕鴨子上架抬起了手放于陣前,開始凝聚靈力。
“住手......”楚心涯青白的面色芊羽這點(diǎn)目力完全看不清,但還是聽到了他從陣內(nèi)傳出來的這點(diǎn)聲音,沙啞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了一般,而在秦?zé)钰さ难壑?,楚心涯雙眼確實(shí)也在逐漸失神,眼看就要連撐地的力氣都沒了。
陣內(nèi)那女子也急道:“你們破不了這陣的,趕緊走,那些真正的大妖還沒過來,等到他們來了哪怕是扶元公子也救不了你,快走!”她本看到周圍停止了攻擊,已經(jīng)收了靈力防護(hù)罩在進(jìn)行調(diào)息,但聽楚心涯開口攔人,只能分出心神幫他把人趕走。
其實(shí),趕走了人才是真的山窮水盡之時(shí)啊,她也知道。
“你們走不掉了哈哈哈哈哈,好香呀~”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在嶙幽山,哦不,嶙幽谷中飄飄悠悠地回蕩,像是冰冷的小刺把人從頭到腳扎了一遍一樣,讓人毛骨悚然。很快一個小男孩帶著一個布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從空中落下來,兩人看起來小巧,落下來卻將地上的血花都帶了起來,小女孩懵懵懂懂的面上都飄濺上了幾滴,小男孩拿了塊干凈的帕子遞給她,她就在他身后安安靜靜地擦血跡。
“這里是誰的杰作呢?這種屠殺方式我可喜歡了,這人一定要好好認(rèn)識認(rèn)識對不對?”小男孩眼睛大大的,漆黑眼眸里水盈盈的,看著這小女孩露出一個十分可愛的笑容,盡管說的話和這尖銳的嗓音有些不怎么可愛就是了。
“鬼界仙童雙子,黎錦禾,女,能力共傷,黎浣雨,男,他......忘了?!卑啄氨緡?yán)肅的說著,但說著說著眼神突然呆滯了幾刻,說不出來接下來的話了。
“呵,你也不用接著說了,我用不著?!鼻?zé)钰焊鶝]看白陌是什么神色,只以為是學(xué)了魘君平時(shí)說情報(bào)說一半的風(fēng)格來收費(fèi)用,心下不由得又多了幾分鄙夷。
芊羽一回頭,對上白陌那滿臉茫然的樣子,愣住了,不過還等不及讓她多想,黎浣雨一柄短刀就砍上了秦?zé)钰さ撵`力護(hù)盾,刀身在迅速被秦?zé)钰さ撵`力侵蝕,卻又在一股黑煙中重生,锃亮的鋒刃更是在消失與重生間恍惚,兩人更是增加了力度,男孩一陣毫無章法地亂砍,力道一次比一次重,而黎錦禾卻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他背后,怯生生地注視著自己的哥哥,原本匍匐在秦?zé)钰っ媲暗囊桓毙袑⒕湍镜睦项^也匆匆跑去黎錦禾身旁,和她小聲說著些什么。
“你跟我去破陣?!卑啄笆猪樖值淖テ疖酚鸬难鼛?,將人幾乎甩至貼在了那熾熱的火柱上,芊羽一縷秀發(fā)飄在上面,即刻成了飛灰。
“怎么破?”芊羽看著白陌也站的極近,面上毫無半點(diǎn)驚憂之色,心底也涌出一股傲氣,將有些發(fā)軟的雙腿撐住,控制住表情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害怕。
“一會你找封印最脆弱的地方,用出你最強(qiáng)的攻擊招數(shù),機(jī)會只有一次?!卑啄霸捖洌钗豢跉?,冰冷的靈力仿佛變成實(shí)質(zhì)一般,芊羽臉上都感覺到了針扎般的疼痛,楚心涯這會功夫看兩人準(zhǔn)備破陣,一激動直接昏了過去,倒在身旁女子懷里。那女子驚慌地探探他的鼻息,松下一口氣,抬眼看著正在破陣的二人也沒有再阻止,抬掌與白陌一同攻擊結(jié)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躲在一旁的黎錦禾尖叫起來,稚嫩而尖銳的嗓音像是一陣徹骨的寒風(fēng)一般,本就灰暗的土地上搖搖曳曳晃出鬼影,秦?zé)钰ひ娨荒ü碛爸苯釉谲酚鹕砗笈榔?,白陌又在全神貫注破陣,迅疾一個健步過去將其打碎,那還未凝成的黑煙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散了。
“小禾?”黎浣雨斷刃劃破秦?zé)钰さ囊滦?,還扭頭過來看她,聲音也放的輕柔了些,眼中陰郁的殺氣不知不覺帶上了些許的溫柔。
“哥哥,不能破陣,不然我們家就沒了?!崩桢\禾聲音不大,咬字還不是很清晰,奶聲奶氣地帶著些悲涼,撩起寬松的長袖衣衫,口中念起鬼族咒文,咒文從耳后攀到肉嘟嘟的小臉上。又從蓬松的短裙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匕首,對著自己細(xì)嫩的胳膊咬著牙刺進(jìn)去,又迅速拔出,小臂依舊光亮如新。
秦?zé)钰さ哪{(lán)色長袖衫上,印出血色。而黎浣雨見黎錦禾自己傷害自己,雙眼泛紅,本就凌亂的打法更加不要命,一柄短刃都被舞出了刀風(fēng)。雖說看黎浣雨是打得熱血朝天,但秦?zé)钰ご_實(shí)卻是運(yùn)掌,抬掌,收氣,規(guī)避,只像是試探著反擊,靈力如剛剛?cè)籍叺幕覡a一般掃過去,蕩在黎浣雨腿上,血肉消失,下一瞬又迅速長出,擊在肩口,也是迅速就恢復(fù)。
芊羽取出之前師父送自己的匕首,運(yùn)足了全身的力氣,在陣法另一側(cè)刺進(jìn)去。
火柱未消,沖天的火焰化作了神鳥的模樣,離了地,這陣法此刻竟像是活物一般,抖了抖艷麗的鳥羽,,孤傲地睥睨地上亂作一團(tuán)的獸類們,展翅而飛,帶著光明與熱度一起,消散在谷底。
若是拿鳳凰涅槃重生的璀璨與這相比,這便像是鳳凰仙獸得到成仙的光景吧。
“嘶?!鼻?zé)钰さ刮豢跊鰵?,只對白陌傳音了一句“你帶著她先走”就隱匿于暗中,白陌扔給那努力把楚心涯抱起來的女人一瓶丹藥,一手捏住這女人的手腕,另一手格外順手地提起芊羽的腰帶,直沖沖地向上飛起,不顧著下方的刀光劍影,甚至芊羽還感覺到了臉上被濺上了溫?zé)岬囊后w,一顆心臟始終“砰砰”跳著,她也知自己來這是幫不上什么忙的,手足無措的自己不添倒忙已經(jīng)挺不錯,剛剛那兩個說是鬼界的雙胞胎也看起來還沒自己大,就顯得比自己成熟老練多了,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
“牧祁滄!”谷底,秦?zé)钰て饺绽锍练€(wěn)的模樣仿佛消失了一般,一陣恐怖的殺意帶著濃濃的毀滅之意席卷大半個嶙幽谷,殺氣被白陌盡數(shù)擋下,芊羽也知感覺得到自己只是看這里變得灰蒙蒙的,但還是被秦?zé)钰ふZ氣里的滔天怒火嚇到了。
但白陌未停,帶著三人退出去好遠(yuǎn),在一處林子里歇下了,等了許久也沒見秦?zé)钰?,楚心涯被喂上了好些丹藥,現(xiàn)在也悠悠轉(zhuǎn)醒,楚心涯剛動了動睫毛時(shí),那女子就迅速將他枕在自己腿上的頭移到了地上,連連退了數(shù)步,與他保持了些距離。
“我怎么......你們把結(jié)界破了?!”楚心涯剛一睜眼,看到芊羽焦灼的目光和白陌的面具,心都涼了,一口血險(xiǎn)些吐在芊羽身上,慘白的面色恰如土灰。
“木已成舟,看開吧?!蹦桥舆€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冷冷淡淡,語氣里也不含多少情感,如果不是身后的手在無意間揉搓自己的發(fā)梢的話,光看她面上表情,這女子看起來還真像是冷冷淡淡。
“徒兒,這是你師娘,蔣泫雅蔣大教主?!背难暮芸焓樟松?,擦掉嘴上的血跡,畫了個凈水術(shù)法將身上的血污洗過,這么介紹了一句便皺著眉頭盤腿坐起來,眉頭皺成了川字,甚至于青白的面色恢復(fù)許久都不見好轉(zhuǎn)。
“我不是?!笔Y泫雅轉(zhuǎn)過身,也裝作在調(diào)息。
“在下魘君之徒陸臨,任務(wù)完成不再久留?!卑啄疤岵接x開,被芊羽拽住袍邊的袖子。
白陌低下頭冷冷地注視這個小丫頭,面具下的眼神有些看不清,但還是把芊羽看得毛骨悚然,但還是死死抓住這潔白的袍子,剛剛在嶙幽谷下粘上的血泥在袍子上印上一些印子。
芊羽忍著手上逐漸冰冷的溫度,抬頭也盯著他,道:“麻煩你了?!?p> 正在打坐調(diào)息養(yǎng)傷的楚心涯眉毛一挑,繼續(xù)靜心調(diào)息。
二人互相盯著沉默不語,芊羽也釋放了靈力抵御寒冷,從那面具的縫隙中看著那銀白色的眸子,如果不是這凌厲得明顯的壓迫感,這雙眼睛可真是像極了明耀初雪,真是干凈。
白陌在僵持許久后還是嘆了口氣,收了一身寒氣,又緊了緊自己的外袍,將露出來的幾縷白發(fā)收到袍子里,在楚心涯背后打坐坐下,猛然注入楚心涯體內(nèi)的龐大靈力都把他嚇了一個激靈。
幾人靜心調(diào)息了許久,也不見秦?zé)钰み^來,反而是嶙幽谷那方向傳來的氣息越發(fā)的滲人,蔣泫雅實(shí)在是坐不下去了,起身道:“東西也拿到了,本教主先回去了?!?p> “等等!我,我給你準(zhǔn)備了藥膳,去,我我那休息一下?”楚心涯面色比剛剛好了很多,一聽這話,竟是硬生生打斷了調(diào)息,站起身想拉住蔣泫雅。
蔣泫雅剛被人救出,身上還是有些狼狽,原本衣衫便有些破損,現(xiàn)在只聽得“刺啦”一聲,香肩盡露。
楚心涯瞪大了眼,癡癡看著一時(shí)間移不開目光,兩團(tuán)粉紅從耳朵根上一下就竄到臉上,但是他還是緊緊抓著蔣泫雅的衣袖并未松手。
白陌剛站起身,就被蔣泫雅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縮了縮脖子。
蔣泫雅并未傷到白陌,只是掌風(fēng)從他面前經(jīng)過,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打在了楚心涯臉上。
芊羽笑出了聲,白陌一側(cè)身,看到芊羽那笑瞇瞇的樣子看著自己,竟覺得這笑容有些不懷好意,下意識緊了緊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