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兆廷還是被宣進了宮。
祁云皇穿著黃色的龍袍坐在御書房里,隨意坐著,眼睛瞇著盯著桌上的棋盤,她只手拿著書,另只手執(zhí)棋子,思量著下一步如何走。
此時,江兆廷由著太監(jiān)領(lǐng)進來,江兆廷神情嚴肅,他對祁云皇一直都帶著戒備之心。
當初他也是在皇家家宴上見過祁云皇幾面,當時的她默默無聞,還是個只會在先帝身邊撒嬌的小公主,可皇位爭斗時,她居然贏了祁臨淵,登基為帝,這兩面反差讓江兆廷看透了祁云皇是個心機城府極深之人。
如今想來,當年先帝還在時,祁云皇就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當年其他皇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后也只剩下祁臨淵與毫不起眼的祁云皇,那時祁臨淵還沾沾自喜,以為是天助他,現(xiàn)在想來,怕是祁云皇的陰謀。
祁云皇登基后,利落地除掉了對她有威脅的人,短短三年,朝廷官員換了大半,都是她的人,效忠太子祁臨淵的除了以他為代表的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被貶、被流放、被處死,幾乎都沒什么好下場。
江兆廷不禁唏噓感嘆,如果不是祁云皇看重他的宰相之才,是不是他也早該跟那些人一個下場?
他居然有一個念頭閃過,覺得祁云皇或許會是一個明君。
不,女子怎么能當皇帝?
“微臣叩見皇上。”江兆廷下跪行禮,俯首貼著地。
祁云皇手垂下,順勢將書放桌上,抬眼看他,卻許久沒讓他起身。
片刻后,祁云皇把手中拽著的那顆棋子放會玉盤里,才道:“丞相不必行君臣禮,反正你也沒把朕當君主過?!?p> 祁云皇的眼神冷冷,看得江兆廷心里有些發(fā)麻。
“平身。”祁云皇突然笑了笑,彷佛剛才是跟他說笑一般,然后祁云皇向他招手道:“丞相大人,過來坐?!?p> 祁云皇坐在上位,案桌前刻意放了一把椅子,像是給他留的。
江兆廷起身后,卻沒有過去坐,只挺直身板,說道:“皇上,臣還是站著說吧?!?p> 祁云皇眸光收回,低沉著,心想道:老東西果然還是對她有芥蒂。
江兆廷見祁云皇默許,才繼續(xù)說道:“近日民間有關(guān)于皇上與微臣犬子的謠言,微臣以為有損皇上聲譽,應(yīng)該止損,早些年微臣正好給犬子定下一樁婚事,今請皇上賜婚,以終止謠言,挽回皇家顏面。”
祁云皇瞇眼心想,這正好還是真真是剛剛好,她剛剛?cè)橇艘簧眚},江兆廷就急著給他兒子找后路,想得倒美。
“丞相,烏紫國皇子來向朕告狀了?!?p> 祁云皇一言說得江兆廷迷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不知道祁云皇又要玩什么花樣。
“他說你兒子打了他,沖撞使臣按照大周律法可是重罪,丞相公正嚴明,不知道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祁云皇云淡風輕說著,江兆廷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來面對她,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皇帝,祁云皇分明也打了烏紫國皇子,可她卻只數(shù)落他兒子的過錯。
奈何她是皇帝,他又能如何?跟祁云皇據(jù)理力爭,爭取把皇帝和他兒子關(guān)起來一同治罪?
江兆廷躬身道:“微臣惶恐,還請皇上賜教?!?p> 祁云皇笑道:“丞相不必緊張,犬子與烏紫國皇子的打架斗毆在朕看來不過是少年血氣方剛,一時沖動罷了,朕打算在宮中設(shè)宴,好好招待烏紫國皇子與使臣,屆時,丞相再讓犬子出席,給烏紫國皇子握手言和,此事也就這么過去了。”
“微臣惶恐,犬子缺乏教導,不知深淺,怕會給皇上添亂?!?p> 江兆廷不肯讓江北城出席,分明就是怕祁云皇對他兒子下手,祁云皇臉色頓時沉下,“丞相是怕朕會吃了犬子不成?”
“微臣不敢。”江兆廷臉色滿是緊張,他可以不在乎生死跟祁云皇據(jù)理力爭,但是他不能拿自己兒子的命來作賭注。
祁云皇擺明要拿捏住江北城來威脅他,這時他也只能妥協(xié)。
祁云皇見江兆廷不像之前那樣會拿話懟她,竟然為了兒子屈服,一時竟然沒了捉弄他的興致,只別過臉說道:“退下吧!”
江兆廷默默退下。
祁云皇心中確實五味陳雜,江北城的確是江兆廷的弱點,但是她如果要靠這個手段才能威脅江兆廷臣服,君臣之心照樣還是不和,她也是白費心機。
而且,此次不僅沒接近到江北城,反而還惹了一個麻煩......
此時,謝瑯進殿,祁云皇不禁回眸過來,皺一皺眉,感覺麻煩又來了。
謝瑯弱弱看了眼她,壓低聲音道:“皇上,烏紫國皇子吵著要見你,還說......”
“說什么?”祁云皇面上有些不耐煩了。
謝瑯頓了頓,才繼續(xù)回話:“說讓你對他負責。”
“哼!”
祁云皇只手猛推將桌上的棋盤掃空,這個烏紫國皇子司空煦得寸進尺了,她只是將他打包送進宮來,還什么都沒做呢,他一個大男人醒來就要死要活要當皇后的,真是給他臉了。
謝瑯低頭,不敢出聲,畢竟是他辦事不利,誰知道江北城那個紈绔居然打不過烏紫國皇子,結(jié)果原本設(shè)計救江北城的祁云皇救錯了人,把這個司空煦給弄進了宮。
“司空煦這招扮豬吃老虎玩得夠爛的,他以為就憑這個可以威脅朕讓他留在大周?”
司空煦遠比表面要深沉得多,他想借機留在皇宮,更想與她聯(lián)姻,然后趁機收了大周,祁云皇若是不愿意迎娶他,他就會將此事告知天下。
不娶,則給了烏紫國開戰(zhàn)的理由。
娶,則給了司空煦留在大周禍亂的便宜。
謝瑯道:“其實皇上不必動怒,此事并非沒有化解的法子,只是要看皇上你要戰(zhàn)還是要和。”
祁云皇目光冷冷,“他想留在大周,朕偏不留他,要戰(zhàn)便戰(zhàn)?!?p> 謝瑯明白她的意思后,又道:“那就請皇上再給奴才一個機會將功補過,這次宮宴上一定讓烏紫國皇子吃下這個啞巴虧,乖乖滾回烏紫國去。”
祁云皇低頭看著折子,像是隨口道:“下去吧!”
祁云皇默許了謝瑯的做法,謝瑯點頭謝恩,隨后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