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音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茲事體大,慎重些總是好的,小聲的對飛絮說了句謝謝,揣著從尚書府挖來的泥土,去了燕京城中做花草生意最大的一家店。
“這位小姐想看些什么,咱們店里花草盆景無一不全,要什么有什么!”
沈洛音在店中環(huán)視了一周,確定了這家店應(yīng)該是個懂行的,有意避開了其他客人,找到老板偷偷打聽。
“我是想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東西?!?p> 說著,沈洛音將那些包著的泥土拿出來,打開給店老板看。
店老板在看到這些泥土后有了明顯的反應(yīng),他眼神一亮,甚至用手捏住一些,放在手心里細(xì)細(xì)推開查看。
“您這可是寶貝啊,這可是上好的金土,種什么活什么的?!?p> 因為這泥土自帶花肥屬性過于金貴,所以被懂行的人戲稱為金土。
沈洛音裝作很感興趣的追問,“我想購買一些這種金土,老板有門路嗎?”
一聽這個,老板就為難的搖了搖頭,“別說您了,放眼整個燕京,也就只有一家有這稀罕玩意的?!?p> “你說的可是孫尚書?”
老板笑著點頭,“看來小姐也是個喜歡花草的同道中人,沒錯,只有孫尚書的府上有這種金土,別的再也沒有了。”
得到這些線索以后,沈洛音失神的從店里走了出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能夠確定,飛絮沒有騙自己,攝政王也沒有拿自己當(dāng)槍使的意思,只是她想不明白,難道尚書府才是第一現(xiàn)場,死了的明明是沈府的丫鬟,為什么會和尚書府扯上關(guān)系?
天上明明掛著暖陽,沈洛音卻覺得自己窺見深淵的一角,整個人都在發(fā)冷。
更詭異的是飛絮也不見了。
她走回兩人分開的地方,在原地等了很久也沒看到飛絮的身影,直到眼瞧著時間要來不及了,再等下去,她私自出府的事情難保不會被發(fā)現(xiàn)。
沈洛音下定決心自己回去,卻在邁開步子的一瞬間一陣心慌。
那種熟悉的,被人盯上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沈洛音不敢停留,快著步子往人群里闖,希望這樣能夠保護自己。
可就在此時,一個石塊忽然飛來,精準(zhǔn)的砸在了她的小腿上,沈洛音驚呼一聲跌坐在地上,那包著紙團的石塊原地滾了兩圈停在了她的指尖。
沈洛音摔倒在地的時候發(fā)出了不小的動靜,過往的行人雖不至于停下腳步圍觀她,卻也忍不住對她微微側(cè)目。
她只能在站起來的時候飛速的把石塊上的紙條取下,然后不著痕跡的藏在手心里。直至感到那種被人偷窺的異樣感消失,沈洛音才展開手里的紙條去看上面的內(nèi)容。
——你該慶幸那天在小木屋里的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
不怕死,就繼續(xù)查。
兇手竟然在威脅自己!
沈洛音的眉間尖輕輕蹙起,并沒有覺得過分害怕,反倒是在第一時間冷靜笑來開始研究紙條和字跡,意圖找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可除了能夠看出兇手本尊和他的字體一樣囂張意外,其他的一無所獲。
那日小木屋的事情,應(yīng)該只有三個人知道,沈洛音,顧辭淵,蕓兒。
蕓兒打著害怕的借口中途悄悄離開,而實際上最有可能也最有實力的人應(yīng)該是顧辭淵才對。
這個在朝中強大到可以呼風(fēng)喚雨的男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沈府?為什么會在意一個小丫鬟的命案?就連今日,在兇手傳信威脅自己的時候,顧辭淵的手下也很巧合的失蹤了……
似乎所有的證據(jù)都曖昧不清指向了顧辭淵。
只有一點解釋不通。
那就是顧辭淵完全有機會殺了自己滅口,相信她一個不受寵的嫡女,就算真的在府上出了什么意外,沈家上下也不會重視追究下去。
沈洛音頗感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分析線索過于入神,她已經(jīng)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了很久了,直到看清楚逐漸西沉的太陽,整個人才冷不丁的被驚醒一般。
“糟了!”
光顧著去查案,忘記自己是偷偷溜出府的了,也不知道府里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思及此,她趕緊加快腳步往回趕去。
因為沒有飛絮帶著,不能像離開的時候那么隨意的翻墻,沈洛音只能摸索到沈府的后門,一路上一心吊膽的溜回自己的院子,畢竟現(xiàn)在她還屬于被禁足,如果讓人看到她私自外出,只怕又要多出許多事端來。
這一路走來實在是過于順利了些,沈洛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小院里丁點聲音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
雖然往日她的住處就是這么冷清,可是今日不知道為何處處彌漫著詭異。
“蕓兒?”
沈洛音嘗試開口找人,無人應(yīng)答,她心里一沉,走到院中的正堂前,一把推開正堂緊閉的大門,果然在正堂里找到了正在被罰跪的蕓兒。
蕓兒渾身上下臟兮兮的,顯得狼狽不堪,這也就算了,讓沈洛音陰沉下來的是因為蕓兒雙頰紅腫,明顯是被人教訓(xùn)過,右手的傷口還在流血。
“小姐……”蕓兒使勁搖頭,想要隱晦的告訴沈洛音事情不妙。
“這不是咱們沈家的大小姐嗎?”
隨著沈玉蝶得意的聲音響起,正堂里一下子涌現(xiàn)出很多人,都是沈玉蝶帶來的下人婆子,此刻沈玉蝶也被人扶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脑谡寐渥?,她看著正堂中央站著的沈洛音,美目輕輕瞇起,“怎么,還有臉站著?你若是肯跪下求我,我說不定還會對你網(wǎng)開一面?!?p> 瞧見沈玉蝶搞了這么大排場,沈洛音也只是有片刻的緊張,在聽到沈玉蝶的話以后,已經(jīng)完全淡定下來,甚至是淺笑著道:“看來你是記性不好,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嗎,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可沒資格受我一跪?!?p> 沈玉蝶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發(fā)出一陣矯情的笑聲,接著眼神凌厲了起來,“今時不同往日了!沈洛音,你禁足期間私自外出,一不聽管教,二不將主母放在眼里,別說讓你跪下了,今日我還要請出家法好好收拾你!”
說著,左右站出兩個健碩的婆子。
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一早備下了用刑的工具,只等著沈洛音自投羅網(wǎng)以后將她按在刑凳上動手。
“誰敢動我!”
沈洛音雙眼瞪向自己逼近的下人,鳳目含威,竟讓那些下人不自覺的遲疑了起來。
座位上,沈玉蝶一邊品茶看戲,一邊對下人揚聲道:“是她犯錯在前,你們只管動手,今天就算是把人打死了,也有本小姐擔(dān)著!”
沈洛音暗自皺眉,因為沈玉蝶說的沒錯,這次的確是自己先被人抓住了錯處。
掌刑的下人因有人撐腰變得重新大膽起來,帶著不懷好意的笑繼續(xù)向沈洛音靠攏,“大小姐就不要白費心思了,留點力氣待會求饒吧……”
“沈玉蝶,你就不想知道我今日出府是去干什么了嗎?”
沈玉蝶聞言冷嗤了一聲,臉上渾不在意的表情似乎是在說自己不會上當(dāng)?shù)?。無論今日沈洛音怎么巧舌如簧……
沈洛音的表現(xiàn)很反常,她一把推開面前的下人,然后走到了沈玉蝶的面前,沈玉蝶警惕的看了她一眼,還以為她要對自己動手,但是沒想到,沈洛音只是伸手給她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讓她們出去,我有話問你?!?p> “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