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玉蝶本來對南宮流敘是很有好感的。
這種好感在沈洛音被賜婚給南宮流敘以后尤為的膨脹和不甘。
南宮家如此優(yōu)秀的家室,南宮流敘又是燕京城里百里挑一的公子哥……
這樣的容貌和家室,實在是良配。
可如今來看,南宮流敘滿眼都是沈洛音,即便是兩人婚事被退,也毫不避嫌的袒護起了沈洛音。
沈玉蝶清醒的知道,自己這是沒希望了。
由此,說出口的話愈發(fā)尖銳刻薄起來。
“不管什么道理也是我們家的家事,當真要鬧出去,大家先關注的,也是你南宮公子擅闖沈家后院這件事吧?!?p> 說著,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以袖掩唇笑的開心不已。
“還是說本來沈洛音的名聲就狼藉不已,南宮公子也不介意外面再謠傳些什么……”
南宮流敘是個好脾氣的,此刻卻在這女子一連串的質(zhì)問之下皺了皺眉頭,眼中是明晃晃的厭惡。
他是正人君子,最見不得,最反感的就是這些后宅陰私。
“你盡管去說?!?p> 南宮流敘也來了脾氣,說著,一步步走向沈洛音面前。
那些還抓著沈洛音的下人,只覺得這個本來一眼看過去溫文爾雅的公子哥,此刻身上竟然迸發(fā)出一種讓人害怕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而來。
“還不松手,是要我廢了你這雙手嗎?”
南宮流敘喝問道,那抓著沈洛音的下人不知所措,沈玉蝶就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下人硬著頭皮,覺得自己騎虎難下。
南宮流敘冷笑一聲,手掌迅速的按向下人的手腕。
沈洛音只聽到耳邊咔嚓一聲脆響,再去看,之前抓著自己的下人已經(jīng)面色蒼的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手,哎呦哎呦的慘叫著。
瞧著是傷的不清。
南宮流敘對沈洛音道,“跟我走?!?p> 沈洛音點點頭,又擔心不已的看了一眼蕓兒,這次不需要南宮流敘親自動手,他只是一個兇巴巴的眼神看過去,那下人便狠狠打了個寒顫,一想到之前那位的前車之鑒,趕緊把手松開。
“南宮流敘,你欺人太甚!”
沈玉蝶跺腳,水蔥一樣的手指憤怒的指著眼前的這對狗男女,“我一定會把今天的事情如實的稟報爹爹,你們兩個……就等著大禍臨頭吧!”
現(xiàn)在沈洛音的離開,對于沈玉蝶來說,無異于到嘴的鴨子飛了,沈玉蝶怎么可能咽下這口氣。
可南宮流敘卻平淡的道,“很好,非常好,你不妨現(xiàn)在就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在我們出府前攔住我們?!?p> 沈玉蝶又扔下一句狠話,轉(zhuǎn)身匆匆的離開了。
沈洛音雖然跟著南宮流敘一起坐到了馬車上,卻面露不安。
“我并不擔心忤逆父親受到責罰,可你不必如此?!?p> 這事說過去可大可小。
小了便是兩家晚輩不懂事,訓斥兩句就可以。
可要往大了鬧,被御史參揍一本也是可以的。
南宮流敘悠哉悠哉的靠在馬車后壁上,聞言掀了掀眼皮,一臉調(diào)侃的笑意道,“你擔心我?”
沈洛音想到了那盆君子蘭。
“你是我朋友,我當然關心你,更何況此事因我而起,我心中有愧?!?p> 在聽到,“你是我朋友”這句話的時候,南宮流敘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他忍不住道,“果然你是懂我的?!?p> 他眼巴巴的送盆君子蘭過去,就是讓沈洛音對兩人被賜婚的事不要有壓力。
“可你放心,你們府上的沈?qū)④?,人精一般的人物,不會追究這件事,相反還會很高興?!?p> “為何?”
南宮流敘見沈洛音真的好奇,就挺直了腰板,一臉認真的同人講解,像是傳道授業(yè)的老師一般。
“道理很簡單,你想,若是我們兩家退婚,兩府皆擺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款樣子,旁人會怎么想?”
會怎么想?當然會覺得兩府自此結(jié)下仇怨……
南宮流敘又問,“南宮府和沈府,孰高孰低?”
沈洛音毫不遲疑,“自然是南宮府?!?p> 即便南宮府現(xiàn)在沒有后繼之力在朝中做官,但是南宮老先生門生遍天下,未來中宮誕下太子,天子的血統(tǒng)里,也是有一半姓南宮的。
沈洛音忽然明白。
南宮流敘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折扇,嘩一聲打開,一邊執(zhí)扇搖著一邊道,“不是我托大,南宮家聲明在外,即便我無意報復,只要咱們兩府不往來,就會有人想要拿你們沈府做筏子,討好南宮家?!?p> 所以比起來,南宮流敘擅闖沈府后院,簡直就是一件喜事。
沈洛音幾乎可以預感到,沈舊這個老狐貍不僅希望他闖,說不定還希望他多闖兩次,只要他不計較,外界就會以為他們兩家交情很好。更不會有人把沈家當做投名狀了。
“你看著我做甚?”
在沈洛音的注視下,南宮流敘的扇子越搖越慢,最后搖不下去了,為難的一笑。
“我父親在朝中為官多年,自稱是個老狐貍,可我瞧著南宮公子,雖然是一副風光霽月的閑散模樣,卻有一副玲瓏心腸,短時間內(nèi)如此利弊分析,已經(jīng)和我父不相上下了。”
想想也是,南宮流敘在燕京城里吃得開,幾乎和每家都有交情,靠的怎么可能是單單一個皇后胞弟的虛名。
眼前這個時刻以不務正業(yè)標榜自己的公子哥,只怕是個極有實力的高手。
聽到沈洛音的話后,南宮流敘哈哈大笑了兩聲,拍著沈洛音肩膀道,“阿音謬贊了,我這般如此,都是被生活所迫啊?!?p> 生活所迫?
他活的這么恣意灑脫,是怎么有臉把這幾個字說出來的?
南宮流敘繼續(xù)道,“我不能出仕為官,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做吧,身為家中男丁,也不能一直靠姐姐不是。”
沈洛音這人很壞,不僅壞還有種惡趣味。
這種惡趣味就是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撒謊的時候,習慣性想要拆穿。
她笑著道,“是不能,還是你自己不想?”
南宮流敘的臉色正經(jīng)了一瞬,然后苦笑道,“早知道你這么聰明,我肯定不救你?!?p> 說完后悠悠嘆口氣,這次說的是實話,“雖我朝沒有明文規(guī)定過外戚不可執(zhí)政,但我心知肚明,我這輩子只能做個斗雞走狗的紈绔子弟,才能保家宅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