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十點左右,楊總正在考慮市場工作會議細節(jié),王志很有禮貌地敲了敲楊總的辦公室門,楊總說聲“請進”,王志推開門,朝里門探了探頭:“楊總,孫總找你。”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楊總估計是匯報工作進度,就帶著個紀(jì)錄本去了孫總辦公室;出乎意料之外,孫總剪著手指甲問;“老何把‘新年獻詞學(xué)習(xí)體會’修改完了嗎?”
“這個。。。。。?!睏羁傞W爍其辭地說:“他倒是改完了,就是修改得不大到位,我準(zhǔn)備給他好好改改?!?p> “進度太慢了,”孫總皺了皺眉頭:“集團催了幾次了,想把我們的內(nèi)容作為范文編輯到集團特刊上?!?p> “放心吧孫總,這件事交給我吧?!睏羁偛]提參考許子秋寫的內(nèi)容,因為說出來太掉價了!
“這個問題先討論到這里吧,”孫總捧著一張紙,將剪下來的碎指甲丟到垃圾筒里,然后,端起高杯子喝了一口,瞥了一眼楊總:“集團昨天發(fā)給了我一個信息,說是最近可能要來公司調(diào)查一下蘇總的問題,你這兩天跟李殊溝通溝通,一定要把證據(jù)準(zhǔn)備完善,不要出任何紕漏?!?p> 楊總呈紀(jì)錄狀:“我馬上就去與跟李殊溝通?!?p> 楊總正要離開,孫總叫住了他:“別急著走,市場工作會議進度,你還沒匯報呢!”楊總翻了翻紀(jì)錄本。
“大部分工作都已準(zhǔn)備就緒,打算周三下午全部環(huán)節(jié)彩排一次,力爭把這次會議開成一次繼往開來的會議?!睏羁傊缹O總“好大喜功”,就用了“繼往開來”這個詞。
“繼往開來談不上,至少要開成一次‘五個一團隊精神’大發(fā)揚的會議?!睂O總?cè)嗔巳嗖紳M血絲的眼睛:“昨晚集團領(lǐng)導(dǎo)給我打電話,要求我們把這次會議情況進行錄像,因此,要確保這次會議不出任何問題?!闭f完打了個“哈哈”。
“孫總,我看你昨晚一定又為了工作一宿沒睡吧?您休息一下,我去準(zhǔn)備?!睏羁偤仙霞o(jì)錄本,轉(zhuǎn)身要走。
孫總仰臥在轉(zhuǎn)椅上,半閉著眼睛:“那你忙,我昨晚跟集團匯報工作到半夜,現(xiàn)在困意來了,我得休息一會兒?!?p> 楊總感到滑稽:莫非這張椅子是催眠椅---記得蘇總也是經(jīng)常躺在這張椅子上半閉著眼睛。
楊總回到辦公室,沒有去跟李殊溝通,而是馬上翻箱倒柜地去找許子秋曾經(jīng)寫過的“學(xué)習(xí)新年獻詞體會”,想?yún)⒖家幌滤膶懛?。他記得這幾年許子秋寫的《體會》大都是通過他這里傳到集團那里的。可現(xiàn)在卻怎么也找不到許子秋寫的內(nèi)容。他想給許子秋打個電話,問他有沒有現(xiàn)成的?轉(zhuǎn)而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堂堂一位副總,寫東西還要參考下屬的內(nèi)容,會讓下屬輕視的。。。。。。那怎么辦呢?
楊總突然靈機一動:何不以“公事”的名義,將這個任務(wù)交給許子秋呢?等許子秋寫完,就以自己的名義交給孫總,孫總定然會刮目相看的!
正好孫總在小睡,事不宜遲!楊總馬上給許子秋掛了個電話,要他來一趟。
此刻,許子秋正在策劃一個招商方案,接到楊總的電話,他給李克已總監(jiān)打了個招呼就來找楊總,他還以為楊總在原來的辦公室,沒敲門,就走了進去。
“許經(jīng)理,你到這里有何貴干?”從公司成立起就給蘇總當(dāng)秘書的岳師傅問道。
“怎么,岳師傅,你現(xiàn)在當(dāng)了楊總的秘書了?”許子秋就象陶淵明筆下的“桃花園人”一樣“無論魏晉,不知有漢”。
“許經(jīng)理還不知道?這里是基建部,楊總搬到孫總緊鄰的副總辦公室去了?!痹缼煾抵噶酥阜较颉?p> “抱歉,我進了招商部后,基本上不大過問部門變動問題?!痹S子秋向岳師傅抱了抱拳。
當(dāng)許子秋走進楊總辦公室時,早已等待多時的楊總,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臉上堆滿了笑容:“老許,好久不見,請坐?!?p> 他將許子秋招呼到沙發(fā)上,然后,朝門外環(huán)顧了一番,然后掩上門。
楊總將沏好的一杯茶遞給許子秋,自己將一支煙含在嘴里點著,他沒有讓許子秋抽煙,因為他知道許子秋在公司從不抽煙,但也不反對別人抽。
少頃,許子秋喝了一口茶,正想問楊總叫他來的目的,卻被楊總搶過話頭:“老許,在招商部感覺怎么樣?”
許子秋苦笑了一聲:“還湊和吧!”
“你除了寫招商方案外,平時一般還做點什么工作?”楊總在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
“每周一期《部門周報》,雷打不動?!痹S子秋實話實說。
“我和孫總都感覺你去招商部有點大材小用。”楊總吐了個煙圈。
“楊總高抬我了,”許子秋轉(zhuǎn)動著茶杯:“我本來就不是干大事的人?!?p> “老許也不是我說你,”楊總在煙灰缸里蹭著煙灰:“當(dāng)初我推薦你去干企業(yè)文化,可你沒抓住這個機會,反而讓大師抓住了----有點太書生氣了!”
“他是大師嘛,我怎么能跟他比?”許子秋謙虛地回答,繼而喝了口茶。
“不過,事情都是辯證的,”楊總給他續(xù)上了點開水:“不是有一句古話嘛?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p> “我也不指望有什么福降臨到我頭上,本分地做好崗位工作就心滿意足了?!痹S子秋嘆了口氣。
“老許你太悲觀了!”楊總在腦子里一直考慮如何切入主題,這一回終于找到了突破口:“我們都是跟隨老領(lǐng)導(dǎo)多年的同事,我怎么能對你不管不問呢!”
楊總只覺得有點口干,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感覺太燙,就放在茶幾上,瞥了一眼許子秋:“我今天上午跟孫總唇槍舌劍,我說‘讓許經(jīng)理到招商部是人才的浪費!’”
“楊總,你不必為我得罪孫總。。。。。。”許子秋臉上漾著感動。
“老許,你想想,”楊總壓低了聲音:“他現(xiàn)在寧可讓一個搞畫畫的去搞企業(yè)文化,也不要一個資深企劃大師。。。。。。我氣不過!”楊總端起茶杯,一仰脖子喝了幾口。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當(dāng)有利益沖突時,總感到對方怎么看都不順眼;可一旦與對方?jīng)]了沖突時,雙方又都覺得對方有些可愛。
楊總此時對待許子秋,就是這種心情,尤其是他信賴的大師,作出令他齒冷的舉動,相比之下,眼前這位反而可愛多了;更何況那個夾在他們之間的那個“她”已經(jīng)走遠,楊總現(xiàn)在甚至有了“拉”他一把的沖動。
“楊總,感謝你的仗義執(zhí)言,”許子秋居然真的被他感動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彼谎霾弊酉群攘藥卓诓?。
“不用客氣。”楊總也將半杯茶一飲而盡。
“那,楊總?cè)绻麤]別的事,我回。。。。。?!痹S子秋站起來剛想說“回招商部”,卻被楊總摁到沙發(fā)上。
“老許,我還沒說正事呢,你別先走,”楊總要給他添茶,許子秋擺了擺手:“喝的不少了,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我盡力而為?!?p> “老許,不是讓你幫我的忙,而是給你一個翻身的機會。”楊總拍了拍許子秋的肩膀:“集團要我們公司寫學(xué)習(xí)新年獻辭體會---這不是正是你最拿手的嗎?我今天上午跟孫總爭吵的就是這個,因為他對蘇總手下的人最反感,他怎么會給你機會呢!但是,他最后還是不得不答應(yīng)由你來寫?!?p> “這。。。。。?!痹S子秋并沒有顯示出特別的激動:“楊總,我現(xiàn)在已心灰意冷,沒這個激情了,我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著,他就要站起來,又被楊總摁下去:“老許,聽我一句話,”楊總湊近許子秋的耳邊:“烏云遮不住太陽。。。。。。相信我說的話,拿出你從前的干勁和才華,把這篇文章寫好-----這不是一篇普通的文章,說不定會載入澤天公司史冊!”此刻的楊總有點像喝醉了一般。
“好好好,我寫,希望這篇文章能千古流芳?!痹S子秋也開啟了“自嘲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