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敬愛,我先寫先生。
我其實并無法透徹理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是我每次碎碎叨叨卻也能籠統(tǒng)概括這個人,所以這篇名字起叫“我”,“我的先生”其實更為貼切。
當我了解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認定,他美好無比。無論他陽光還是陰郁都讓我覺得,一切瑣事不過如此。他很少和我提起過去,我總對不沉浸過去這事情帶有崇拜眼光,但很多時刻我心里也隱隱覺得,他逃不出過去。但刻意的輕視和詼諧總能掩蓋那些不想回首的事情。
他不愿意和我談過去,但我是敏感的人,無論怎么無法開口,也總有我能察覺到的蛛絲馬跡。先生是98年生人,家庭背景不作介紹。我也只能簡略闡述一些事情。
先生的童年并不是闔家歡樂的,情感經(jīng)歷也頗遭坎坷,先生的母親是個略顯強勢的人。對于童年經(jīng)歷的看法,我想大多數(shù)成年人的回憶都是痛苦而煎熬的,我想先生也不例外。我本想把事情剖開來講,但我轉(zhuǎn)念一想,悶在肚子里未必不比全部清醒理智的去看待要好受,混沌總有混沌的道理。
據(jù)說孤獨會給人帶來切身的存在感。我估摸著他也是這樣想的吧。他待人禮節(jié)非常周到,以至于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個粗人,但先生雖然處處周全,也不妨礙我句句話茬他都不接,酒桌上他有多禮貌,家里他就有多隨性。女孩子都說,喜歡聽你講廢話的男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我估計他如果再過個把年里,也可能會變成愛接廢話的男孩子。但現(xiàn)在估計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他這一爬犁了。可也確實,對未來生活,其實大部分的人和事都需要講廢話來活躍氣氛,調(diào)和關(guān)系,所以可以和你沉默不語呆在一起的人更加顯得難能可貴。而他也剛好信奉一種類似于,‘合群是表面?zhèn)€人能力體現(xiàn),但不合群是實際人格強大’這一類的觀念,雖然我有時候覺得他講這類話的時候像個邪教頭子。反觀卻又無可厚非,換做是我,也早已經(jīng)疲倦了同他人交好這件事情,百利也有百害的風險,用地方口頭禪來說,大部分都——劃不來劃不來。
但人們也始終無法逃避這個問題,所以先生也一直致力于培養(yǎng)我。“可以真正拒絕實踐一些你覺的不太喜歡的事,但同時你又承認它本身的價值時,就要有可以做這件事的能力和勇氣,再因為不喜歡拒絕,這樣比不喜歡更有說服力?!蔽乙彩琴澩壬捶ǖ囊粏T,對事情,有底氣做到又有原則拒絕,這也是可以堅持自我的一種表現(xiàn)吧。不是不行,只是不屑于。但人定不勝天,萬一迫于各種原因會因此失去什么特別珍視的,也不會由于不行而感到遺憾,畢竟人也總是更愿意犧牲原則,來保全自身認為不可失去的。
雖然一萬個人眼里有一萬個自己,但是自己身上,也不排除真的有一萬個自己。這是我從先生身上的感悟。
人通常是一個矛盾體,我常??匆娤壬碇怯纸^情,卻又感受到他脆弱又堅定。每個人都在掩蓋,埋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內(nèi)心太深難以觸摸和不一樣是不同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這個概念,但至少不同的表現(xiàn)會讓我以為是兩個不同的人。就像給老人讓座的強奸犯,捐錢給慈善機構(gòu)的搶劫犯.....總有不同人格在同一個人身上閃爍,哪個更被人們吸引就更顯眼,以至于成為評判的主體。
我總是對先生說我愛先生的全部,但這句話是很難使他信服的,就像先生反過來對我講同樣的話,我也無法完全接受。他意志堅定卻又覺得自己矛盾不堪,自認為值得卻又總是疑問是否值得。
每次在交流的時候,我都尊重先生所熱衷的想法,雖然我知道,他并沒有辦法完全跟我坦言很多事情,但我能明白他到底需要些什么,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精神交流。人們說,當兩個人的經(jīng)歷相似的時候更容易走到一起,互相理解,可其實這個人對與不對,內(nèi)心里都有一個模糊的答案,只是去不去直面它的分別。
再講我,先生實在是太難確切給人描述了。所以這也是我這個僥幸可以意會的人,會被先生喜歡的原因吧,實在是無法言傳。說我自己簡單的多,恐怕就連小學(xué)下地偷到的瓜是什么滋味,我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我跟先生基本上可以說是,大相徑庭,卻又貌離神合。
向外我并不活潑,但是在內(nèi)我一定撒潑帶打滾,沒道理都能不要臉的那種。好幾次先生在飯桌上侃著,我在旁邊看著,飯局多久,我看多久。好幾次因為我閉而不語試圖扳正我,但我這個人是扳手也擰不緊的螺絲。我一邊應(yīng)承下來一邊繼續(xù),我行我素。我明白一言不發(fā)有多不禮貌,但是我越挫越'矬'。我越害怕的事情就越逃避,先生簡直就是我的“反面教材”。所以大部分時候我們完全不像。
但稀奇的是我和先生在一起回憶事情,嘴里總是不停碎碎念“像!像!像!我們簡直像死了!”?,F(xiàn)在我現(xiàn)場否認,當時想法相同并且激動喊叫的,并不是我。
私以為,我的本質(zhì)就是一個懦弱,刻薄,卻又時常憤慨的像喝了十碗雞湯的,性別為女的小人。雖然我可以感受到先生緘默時的情緒,但我又常常拜托先生保護我?;蛟S這就是我可惡的地方,我無法,也不知如何拆穿先生的情緒,害怕我的行為是不是會讓他感到抗拒的——由于我的無措,所以這件事情進展的異常緩慢。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真正彌補先生的所有缺憾。
這是我對于這段關(guān)系最深切的期盼。
說來說去其實都沒有描述清楚,我和先生到底是怎樣的人,但以上我想說的其實只關(guān)于——我們并不完全樂觀和積極向上??赡芏鄶?shù)人都是時而迷惘時而快樂。我們并無不同,但我更希望大家遇到可以,一句話都不說,卻也能了解彼此奇怪行為的伴侶。而不是某種意義上,只是為了需要可以陪伴一生的人。
日常生活中的先生和我都在各自發(fā)生不同的變化,這種變化并沒有給我們帶來壞處,反而是使我們愈好。先生和我都是不同的人。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既似互利共生,又似木棉和橡樹各自挺拔。相互救贖,卻又各自生長。
世界太嘈雜,生活和愛人都需要用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