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十六歲而已

　　　　諾久書對村里的閑言碎語無動于衷，到了真的不在乎的地步，就什么都不可怕。

　　不過兩天，婚禮就到了。

　　聞光寒一大早起來，聞張氏給他找了一套九成新的衣服，說：“咱家沒錢給你做新衣服，而且，真做了新衣服，村里那些碎嘴婆子又有得說了，你別放心上?！?p>　　“沒事?！甭劰夂砹俗约旱囊路?，又坐下讓聞張氏給自己梳頭，打理干凈。

　　“家里有人忙，吉時(shí)早，你早點(diǎn)去吧?！甭剰埵洗叽俾劰夂?p>　　為了這次成親，聞光寒還特意同張強(qiáng)請了假。

　　這婚姻是大事，張強(qiáng)也不能不放人，也就只得準(zhǔn)了他兩天假。

　　他還拍著聞光寒的肩膀，說：“我這兒太忙，你就娶個繼妻，也不大辦，兩天應(yīng)該夠了，回門就早上的事兒，別耽擱了賺錢，你家里還欠著外債呢?！?p>　　好在再娶也確實(shí)不需要辦什么。

　　牽了騾子，聞光寒叫上了陪自己去迎親的兩人，一起朝山下的小山村走去。

　　這兩個人是這臺山村唯二敢親近聞家的人了，他們一個叫林楊，一個叫熊富，前者是林家宗族的小輩，后者是他家鄰居。

　　兩個人看著打扮得精神抖擻的聞光寒，紛紛笑他人模狗樣。

　　小山村這邊，諾久書一大早就被諾嚴(yán)氏的大嗓門喊起來的，讓大舅娘給她梳頭。

　　大舅夫妻今天是來送親的，他家夫妻和諧，福氣還好，一胎倆兒子。

　　大舅娘幫諾久書把細(xì)花的銅簪子綴在發(fā)髻上，道：“你頭婚是沖喜，人顏家也看不上咱，沒能把你送出門，陰差陽錯的來了這么一回，你也算圓滿?！?p>　　諾久書就著水盆看了看，也不接話，道：“舅娘手藝真好。”

　　大舅娘聽了這話，直接哈哈大笑，又勸她說：“你這二婚也不算壞，那聞家娘兒倆都是好心腸的人，不會磋磨你，你嫁過去，日子不會難過的?！?p>　　大舅娘姓林，是臺山村的，說起來還和聞家那么點(diǎn)交情在，說的話自然可信。

　　“我知道了，待會兒麻煩舅娘幫我?guī)е￠|女了?！敝Z久書轉(zhuǎn)移話題，她也相信聞光寒是個好人，但她并不想嫁人，一輩子被人鉗制。

　　“哪有什么麻煩的?！贝缶四飮@了口氣，“也是你心善，換別人早二兩銀子賣了?！?p>　　這個國家名為大郢，朝中也有律法，雖這個朝代的戶籍制度不甚清楚，但諾久書以前聽說過唐律形容私賤民的“奴婢賤人，律比畜產(chǎn)”。

　　以此管中窺豹，對大郢的人口買賣也能推測一二。

　　更何況大舅娘這么輕描淡寫地說出“賣了”二字，讓諾久書只能苦笑搖頭，“她還小，什么都不懂?！?p>　　“吉時(shí)到?！崩字谢ǖ拇笊らT從前院傳過來，嚷嚷得諾久書覺得自己的耳朵有點(diǎn)麻，也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

　　終究是要嫁人的，但她不過十六歲而已，真糟心。

　　幸好，她不過才十六歲而已，還有大把的時(shí)間。

　　大舅娘牽著諾久書的手就朝堂屋走去，道：“這中花，越來越像你娘了，女人家的，也不矜持點(diǎn)。”

　　“這樣才能鎮(zhèn)得住三哥?！敝Z久書笑笑。

　　大舅娘一聽也笑了，“說得也是，一物降一物啊?！?p>　　今兒諾久書出嫁，被指定在堂屋家神牌前站定，等待新郎突破重圍，來一起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