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諸邪辟退。”穆江冬沉吟一聲，竹林里頓時一片刀光劍影。竹葉落下，在空中就散做了幾半，與地上的枯枝敗葉裹在了一起，如風(fēng)卷殘云般被穆江冬的劍意或者說是刀意卷起，將那惡鬼籠罩在了其中。
“破?！蹦陆p和一聲，收刀入鞘。
一時間，光芒竟是比先前還盛，讓人睜不開眼。好在一瞬而過，落葉卷帶著惡鬼滾落在地，在地上雕刻出了一個人形，一動不動。
腥臭的血水從枯葉之間流出，染得一地殷紅。
“罪過。”穆江冬看著地上的惡鬼，竟是心生憐憫。
有些人不值得可憐，但有些鬼實在是慘。鬼乃怨念所化，與這世間的大道相背而行，自然當(dāng)誅。但導(dǎo)致這一切發(fā)生的幕后黑手就可以逃之夭夭嗎？
“還有什么心愿？說了便去投胎吧，此生世間有負(fù)于你，想來下輩子當(dāng)有福分才是?！蹦陆瑔柕?，眼神卻看著不遠(yuǎn)處那座被刨開的無名墓。害，人都死了，卻連個名分也沒有。
“我本是隔壁村子上一名泥瓦匠的女兒，得老爺看上嫁給了夫君。夫君命薄，新婚不久就過世了。幸好老天憐我，腹中已懷上夫君的骨肉。哪知道遇上了那些殺人越貨的強(qiáng)盜，哎，奴本貧苦出生，蒼天明鑒，從未有非分之想。奈何，老夫人還是心生嫌隙，腹中胎兒尚未出生，又遇上老爺駕鶴西去。哎，我這一生實在命苦，但我不要緊，我這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兒，才是真的不值?！睈汗碚f道。
聽到“胎兒”二字，穆江冬頓時瞪大了眼睛，心想“糟了”，把鬼胎給忘了。
“這一切都是那個強(qiáng)盜造成的，我的遺愿就是殺掉他，只要他死我就去投胎?！?p> “你的孩兒在哪？”穆江冬話音剛落，耳朵里就傳來了嬰兒啼哭之聲，那聲音空曠悠遠(yuǎn)，似悲似喜，卻有攝人心魄之用。
“在你身后呀?！睈汗淼淖齑竭至碎_來，露出猙獰之極的笑容。
穆江冬在這啼哭之聲中越陷越深，周圍像是有千萬個人同時在笑，同時在哭，內(nèi)心深處的情緒也被激蕩起來，噴涌而出。
“江冬哥哥，我們?nèi)ゴ蠛厢烎~?！?p> 穆江冬看見了那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依然是那般的活潑陽光，光是對著你笑一笑就可以掃去一天的壞心情。
“孽徒，你可知罪？”穆江冬又來到了萬劍宗之上，面前是大長老東方公碩，不一樣的是，那柄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千江冬月照荊楚......”
“爸，爸，穆雁翎。”
突然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穆江冬一個人在黑暗中徘徊。
“你在萬劍宗上就已死去，此刻又何必掙扎。”惡鬼的話語借由白九兒的聲音說了出來，直接響在了穆江冬的心上。
“不如，就和我待在這里，永生永世在一起。”
“永生永世？”穆江冬沉吟道。
“我還沒死呢？靠，你留不住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以為我喜歡那個小妮子，老子能下得去手嗎？還有曹曼曼，你這腦袋里想什么呢？那個男人婆，我娶你都不娶她?！?p> 曹曼曼在騎馬來竹林的路上突然打了個噴嚏，只道是這天氣太涼了。
“你要娶我，那可是極好的，孩兒來叫父親，如若是他不答應(yīng)，你就吃了他，像前些日子一樣?！?p> “為何？你不是只想殺你的仇人嗎？”穆江冬在黑暗之中對著虛空說話。
“可我的孩子也要吃飯，才能長大啊，你說是嗎？穆大俠？”
對方不僅知道他的身份，還知道他的過往，這惡鬼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按道理她要殺那殺賊易如反掌，為何她要殺些毫不相干的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山賊已經(jīng)死了吧?！?p> “哦，你還挺機(jī)靈的嘛，對啊?！?p> “那為何還要濫殺無辜？”
“我的孩子餓了呀。而且你們這些男的也太容易上鉤了?！?p> 穆江冬突然明白了，不是她在選擇復(fù)仇的對象，而是以她女鬼的身份勾引幾個男的可太容易了。這樣的話，竹林里的腳印也就說的清楚了。
正思索間，黑洞洞的空間里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嬰孩，在地上緩慢地向他爬來，這嬰孩通體烏青，像那紫色的茄子一般。眼里滿是淚水，卻滋養(yǎng)出一雙血紅色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穆江冬。唾液從嘴角滑下滴落在地，牙齒尖銳而污黃，使人看了直犯惡心。
“孩兒去把他吃了?！蹦菒汗淼穆曇艋厥幵谡麄€虛無空間之中，久久不能消失。
“他可沒這樣的能耐。”穆江冬拔刀相向，即使這是片虛無，他也要砍出片天地來。
“不自量力，你看下你的刀?！?p> 穆江冬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刀不知是什么時候變作了一根大蔥，整的他是哭笑不得。
“你找了我們娘兩的道，就別想出去了。”
“楚大哥，楚大哥?！蹦陆犚娏瞬苈穆曇?，這聲音談不上婉轉(zhuǎn)動聽，卻也使人發(fā)自內(nèi)心地喜歡。
他知道，這是曹曼曼帶人來尋他了，聽聲音已經(jīng)離他很近了。
“你這丫頭，還真是比男人還靠得住?！蹦陆匝宰哉Z道。
可是，嬰孩已經(jīng)爬到了他的面前，穆江冬馬上就要命喪于此了。
“早知道還沒跑出通州就客死他鄉(xiāng)，何必這樣折騰，讓大長老一劍刺死我算了。”穆江冬想道。
一片黑暗中，他聞見了一種熟悉的香味，他記不得在哪聞過，卻感覺溫暖舒適，精神舒爽。他緊閉雙眼，任憑身體沉沉地墜下，終于他落在了地上。
雙眼再度睜開，他已經(jīng)從那虛無空間之中脫出身來，鬼嬰孩就在他身前一步之遙。
一步也許不大，但有時可定生死。
背上軍刀出鞘，寒光一閃，鬼嬰孩被劈做了兩半。
“不?！睈汗眍櫜坏蒙砩系膫叵蛩麤_了過來。
等到曹曼曼帶著人來到竹林的時候，穆江冬獨自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怔怔地看著手里的刀嘆著氣。刀尖上的血還在往下滴，滴落在枯葉上，散做了梅花狀的小花。
他的身旁就是一大一小兩具尸體和一座被刨開的墳?zāi)埂?p> “通知她家里人，來把墓碑給刻了，盡早入土為安。”穆江冬說道，話語里掩不住的疲憊。